第280章:一梦三四年
我看着金正华,微笑着,我知道我此时此刻脸上的微笑,肯定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我说:“我知道的,我被黑暗吞噬了,在我高二那年,我的内心就被黑暗一点一点地蚕食了,以至于后来,我常常做出许多诡异的事情。可是,金正华,我真的从来没有后悔过。我觉得幸亏我那时候我被黑暗吞噬了,才不会出来社会后,被那些世界的真相所吞噬。你试过站在高楼大厦看过脚下的芸芸众生么？你看那么多人,被世界被社会欺骗着,那么努力地奋斗着垂死挣扎着,最终得到的,又是什么么？他们只是活在一个被上层人编织出来的梦境而蒙蔽着,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有人挣脱了梦境,苏醒过来了,看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自杀了。所以,我真的从来没有后悔过。胖子,我是将我的灵魂出卖给了黑暗,可是,那只是我用来对付这个更加黑暗的世界的一种最有效的方式罢了。”
“谬论,谬论,你说的,都是谬论,我一定要把你拯救回来！花花,我一定会把你拯救回来。”
“拯救？你如何拯救？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并不是别人威逼利诱我的,而是我自己自愿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已经弥漫了我,我是回不去了。你要杀我的话,我也无怨无悔了,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回来,是不是想杀了我？是的,当年发生的那些很多很多恐怖的事情,你如果现在回头倒推的话,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它们缠住我,而是我用了某些方法,主动吸引它们来的。我已经有了那种本事。”
“花花,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山上,我和你进入那个山洞,找到了宿命,你打碎了宿命之后,出现了一面黑色镜子。”
“原本已经不记得了,不过你现在突然提起来,我还是记起来的。那一天,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活不下去,以为是世界末日来临了。”
“其实当年,我瞒着你,干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那就是,我和你在照黑镜子的时候,我偷偷地对黑镜子进行了一个转换。”
“转换？”
“是的,花花,你是不是一直奇怪,为什么自从我回来之后,性格大变？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变得堕落,颓废不振,性格也变得暴躁残暴,我对你的态度越来越差,甚至打骂过你。”
我冷笑,我说:“是的,多亏了你啊,胖子,若果不是你的话,我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苦。是你这一年多的时间,让我从天堂坠入地狱,也让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所谓的青梅竹马,患难见真情,其实都是理想主义。”
“你就真的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子吗？”
金正华紧紧地盯着我,他的目光越来越炽热,越来越像两道明亮的光芒。
“我想过,那时候我每天都想知道答案,可是我想不出。一个女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我最后对你,已经彻底放弃了。”
“那是因为,我利用黑镜子,进行了转换。花花,我其实那个时候已经真切地将我的命格和你进行了转换。”
“什么！”我大吃一惊！
“是的,当年,当年当那面黑镜子出现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那面镜子,是传说中的凌天镜。凌天镜的功能,就是可以转移命格。所以,我当时候就瞒着你,进行了转移。我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将你身上带有的那些黑暗,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从后来的结果来看,还是成功了,还是有效的。只是,我有些想不到的是你身上带着的黑暗,居然那么多,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都还没有接受完。”
“你,胖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值得吗,值得么？你不知道,今天就是我最后的期限么？你这样,你这样会死的！我不要你这样！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我就是知道,今天是你的最后期限,所以才会选择在今天回来找你,对你道出真相,因为,因为必须要回来和你告别啊,花花……我其实去天宫,就是,是要消除我身上那些黑暗……你看,花花,我们两人的命运,始终是那么紧密地联在一起……”
我走过去,我说:“我不需要你全盘接受我的那些黑暗,你还会给我,你全部还给我,我不要你救我啊！你傻的——”
金正华微笑着,靠在墙壁上,他看着我,突然哭了,他说:“花花啊,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够保护好你,如果我那时候能够保护好你,你就不会被黑暗入侵的了,所以说到底,那都是我的错。”
我跑过去,我站在金正华的面前,我也哭了,我说:“你傻的啊,从小到大,都是你处处为我着想,难道,难道你从来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一次吗？你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着想一次,为自己活一次？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需要你来弥补我的过错,你为什么要一命换一命？我不接受,我不要你这种恩惠,你把那些黑暗,还回给我,它们都是我的——”
“太迟了——花花,我在天宫那些日子,我老是想起我们小时候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的我们,多快活呀,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阳光暖洋洋的,好暖好暖,还有那时候我老是流鼻涕,你老是取笑叫我鼻涕虫,我还记得,有一次放学,我跟在你后面,想和你一起结伴回家,但是你说老师说了,女生不能跟男生太靠近,不然会生下孩子的,所以你非常生气地叫我远离你,我记得那一次你生气了,嘟起嘴,脸红彤彤的……呵呵呵,花花,我,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回到过去啊,可是,可是,都回不去了……我,我一个人活着,其实无牵无挂,只是,只是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
金正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喃喃地说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太累了,太困了,我也是时候歇一歇了。你不要哭,我想你微笑着送我离开……我之所以这样做,其实也不是要你欠下我什么,要记得我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的令你失望……”
我抱着金正华,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我的怀里逐渐地失去了温暖,那温度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我看着金正华的脸,恍恍惚惚当中,我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流着鼻涕的胖乎乎的跟屁虫,看到他张牙舞爪地跑过来抢我的玉米吃,看到他慢吞吞地走到了家门口,扬起他白白胖胖的大饼脸,喊道:“花花,我到家门口啦,你开门让我进去呀！”看到他对我说:“花花,我保护你——”
“你个傻胖子,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啊,我其实,其实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之所以让自己堕落入黑暗,其实,其实就是,就是为了救你,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子——”
一、
那面树洞的镜子在我手里,映照着我诡异的脸,她说:“将来,金正华会因为你的善良而被你害死。你是要继续做一个善良的人,还是做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都由你自由选择。”
二、
歌林看着我,说:“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金正华的命格,其实有些不对劲,他身上带着很多煞气,要冲破煞气,其实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更煞气的方法来消除……”
三、
“我看到过一个未来,被天蛾人影响,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还是真的是未来存在的未来。在未来,金正华说我是阴魂,所以他要杀了我,然后他自己自杀。清风大师,你觉得,这个到底是真的未来,还是只是我的潜意识？”
“其实当初他来拜于我门下的时候,我就为他算了一卦。我算出,其实他的寿命很短,只是,我不能和他说。”
“这,清风大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几岁？”
“30。”
“不可以,不可以那样子的,清风大师,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令胖子躲过这个劫？”
“方法,我难以告诉你,只是我知道,你是一个关键。”
四、
“龙婆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对我？是不是因为,你很憎恨我,讨厌我？”
“你完全错了。我只是在为我的孙儿将来所打算。唯有你,才可以救他。这个世间万物,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你和他的联系,是千丝万缕当中最强大的那一个。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是我只能为他做最后一件事情。”
……
风声,是的,我听到了风声,风吹过屋外的杨桃树枝丫时候,发出来的清亮的声音。庭院当中的杨桃树应该开始发芽长出新鲜嫩叶了吧？
风中,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孩子们嬉笑的声音,像很遥远很遥远时候,那些两小无猜的孩童无忧无虑的笑声。只是到了后来,这些声音又变得好像好像哽咽的声音,细细哭泣的声音。
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我抱着金正华,我说,当年我之所以甘愿被黑暗吞噬的很大一个原因,其实是想救你,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么我活着的这个理由,也没有了。
胖子,那些所谓的阴魂,那些所谓的第三世界,那些神秘的组织天宫,以及这个世间上所有的纷纷扰扰,我都不想再去理会了。真相如何,真相是什么,就算知道了,又能够怎么样？
故事讲完了,那就这样子了吧？胖子,我以后就要做一个阴魂,我要生生世世轮回着,缠着你,阴魂缠身一般缠着你,你,你走不掉的,呵呵呵呵。
……
末
世界漆黑混沌一片。
我睁开了眼睛。
蓝天白云,沙滩细腻纯白,碧蓝色的海浪在缓缓地拍打着银白色的沙滩,旁边的椰子树在海风当中不断地摇曳。
天空是透明清澈的蓝色,白色的云朵,白色的沙滩上有很多椰子树在海风中招展。
我发现我躺在一张柔软的椅子上,而金正华坐在旁边,正在撬一只青色的椰子。
“胖子,这里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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