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守灵
周霞想不到自己寒假才到第四天,就要跟随着妈妈过来这里探亲戚。在路上,周霞不满地说:“妈妈,我还要看还珠格格呢,我才不想去外婆家。那里太脏太恶心啦,特别是那里的厕所,我都不敢去呀,那么脏,最离谱的是他们上完厕所,居然不是用纸巾的啊,他们是用竹片的,竹片那么硬,怎么可以用来擦屁股呢,反正我晚上就要回来。”
“你个不孝女,叫你来探望一下外婆就那么多意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你要是不喜欢就滚回去。”妈妈生气了,“你外婆是把妈妈养大的,你再那么多意见,明年暑假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过一个暑假。”
妈妈的话果然奏效,一下子就把周霞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她可不想一整个暑假都留在八角村过,想一想去年暑假时候过来在外婆家住了2天,她就不舒服了2天,回家之后发现整个身子背脊都长满了红色的一粒一粒疹,而且她在那里可是忍了2天不去大便——那种厕所,她哪里敢去大便啊！那个怪异的村子,厕所没有马桶也就算了,他们的厕所是就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要解决的话就必须对着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窟窿拉,而且周围就是一条条的竹片,竹片刮着大便,干硬风干了,又黑又黄,看着就好几天吃不下饭啊！
反正周霞对这个八角村一点好印象都没有。这一次寒假妈妈要来探望外婆时候,本来周霞是坚持不来的,还谎称肚子不舒服,但是妈妈说因为外婆身体不舒服,而且心里挂念着周霞,所以妈妈非要周霞去:“除非你病重的入院了才不去,不然你就给我去,外婆见了你,心情会好很多,说不定身子也会好起来。”
所以,没办法,只能来了,周霞满身的公主病又不是她与生俱来的,还不是爸爸妈妈惯出来的？爸爸倒好,工作原因,来不了。
还要走上那么长的一段路才可以到达八角村,周霞感觉腿都快要断了,终于来到了八角村。
“妈妈,你小时候住的这里,不觉得恐怖吗？”周霞看着这好像盘踞的蛇一般的围屋,那种恐惧感又慢慢地从心底窜出来。
“恐怖什么,妈妈像你这么大已经下田干活了。”妈妈说,“我警告你啊,一会儿见到外婆记得乖一点,嘴甜一点。”
“可是这屋子为什么要全部这样围起来呢,妈妈,你不觉得住在里面很压抑吗？”周霞说,“而且我怎么觉得这屋子好像又大了又长了似的？”
妈妈抬头看着屋子,说:“这是中国古时候的建筑的一种风格啦。过去经常要打仗,有外敌侵犯,所以建筑这种屋子其实就是为了方便村民抵御外敌,就像长城一样。”
“虽然是这样,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进来这里就觉得压抑,头好晕。”
“你别给我装病了。”妈妈严厉地说,推着周霞进入了八角村。
周霞见到外婆的时候,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外婆居然会衰老得那么快。记得暑假见到她的时候,外婆的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是还是有很多黑发的,而且面色也非常红润,整个人非常精神,连周霞都觉得外婆保养得非常好,年老了但是脸上居然一点老人斑都没有,还是像中年人的皮肤那么好。而且那时候,外婆还是每天下田野里干活,挑起两萝木柴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看到外婆,周霞觉得完全已经是例外一个人了,外婆整个圆润的脸现在已经全部干瘪下去,皮肤出现了一道一道的深深的皱纹,就像是青瓜干枯了露出的一条一条的沟壑,而外婆的脸色变得那么蜡黄,而且上面全部是一个一个黑色的斑点,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看着就觉得触目惊心。而最可怕的就是外婆的精神,她好像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整个嘴唇往外翻卷起来,上排牙齿全部往外凸出来,而且牙齿一粒一粒好像被侵蚀过了一般,变得发黄发黑。
外婆看着周霞,勉强露出一丝丝笑意,说:“霞儿,霞儿来看望外婆啦,过来给外婆抱抱。”
周霞被妈妈推着往外婆怀抱里送,其实她内心害怕得要死,即使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爱的外婆,但是她看着好像干尸一般的外婆,还是非常害怕,她不想被外婆抱住。
可是,那么多亲戚看着自己啊,她如果反抗说不想给外婆抱的话,肯定会被每个亲戚骂死说她真是一个没礼貌的孩子,而且回家说不定会被妈妈扣去零花钱。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了外婆面前,外婆的嘴巴喷出一股恶臭,就好像是臭水沟里面腐烂的动物尸体散发出来的恶臭。
外婆一把抱住周霞,周霞整个人的身体都发生了非常难受的生理反应,就好像身体碰触到了某种带刺的植物一般,产生了猩红的潮热。外婆的手那么干硬,一点温度也没有,就好像是两根枯死的树枝,牢牢罩住了周霞,周霞内心已经不断哭了。
外婆的身子为什么那么单薄,那么冷冰冰的,怎么一点温度也没有？
外婆却紧紧地抱住了周霞,然后一点一点地把周霞往自己的怀抱里拉,周霞觉得自己就好像陷入了一个越来越泥泞的深渊。
当周霞吓得已经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外婆却将她的脸慢慢地靠近周霞的脸,外婆的嘴巴递到了周霞的耳朵,然后外婆说了一句话:“千万不要去镜子——”
周霞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话,但是外婆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了,外婆抱着周霞,然后死了。周霞吓得顾不得啥了,反正她就是扯破喉咙地大声哭起来,她吓坏了,而且她非常分明地感受到了外婆在死之前,外婆的右手紧紧捏住了周霞的右边腰间,非常非常用力地拧了一下。
外婆是讨厌我么？是憎恨我么？所以她在临死之前,还那么大力地拧了我一下？周霞躲在角落里哭着,她卷起衣服,发现她的整个右边的皮肤都发红了,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点。外婆下手还真重啊,把我都拧得出血了,她为什么那么恨我呢,是不是平时我说我讨厌八角村,外婆能够感受得到？
总之,她怎么也想不到,外婆就这样死去了,周霞不可能立刻可以离开八角村了,她必须要留下来陪着外婆出殡。在做斋事的时候,妈妈忍不住问三舅:“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衰老成这样？没有去看医生么？妈妈发生这样的病,你们居然不告诉我？这哪里是普通的不舒服？”
“四妹,发生这样子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谁不伤心啊。”大舅说,“上一次打电话告诉你的时候,妈的确还是挺好的,反正她就是得了怪病,如果我告诉你,妈妈昨天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信不信？妈妈是一夜之间苍老的。”
周霞和妈妈都镇住了,到底外婆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舅狠狠地踢了一脚墙根,咒骂道:“这个村子被诅咒了,我一直都说这个村子迟早会发生大事,那么偏偏不信我的话,不肯搬出去。我受够了这村子了,你看看这个村子,哪里是正常的村子？一进来就觉得不舒服,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那么一点都不觉得我们好像是生活在一个怪兽的肚子里面么？外面村子对我们村子早就谣言四起了,我明天弄完妈的出殡我就离开八角村。”
“够了,三哥,二哥,我知道八角村是有些问题,但是这也是妈妈多年的愿望啊,希望我们能够守住这里的祖屋。大家都搬走了的话,谁来照顾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一切？妈妈知道的话,会死不瞑目的。”
“随便你吧,反正我明天就搬走,我受够了。”
……
周霞看着这一家子在吵架当中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深夜,八角村的风俗习惯是要守灵,而年纪最小的周霞,需要守灵。周霞听到这个风俗的时候,吓了一跳,她哭着对妈妈说不敢守灵,要她陪着一口棺材过一夜,那种感觉实在太恐怖吓人了,她才不要。
妈妈打了一巴掌她,哭着说你守的是外婆,害怕什么？
妈妈,本来我也不想的,可是,外婆临死之前狠狠地拧了我,我觉得外婆在怨恨我,我怕外婆的鬼魂会回来找我——
周霞卷起衣服,露出她的皮肤给妈妈看,可是妈妈哪里会去看这些呢？在她眼里,现在周霞实在太胡闹了。
啪,啪,妈妈又打了2巴掌,火辣辣地捆在周霞脸上。
妈妈因为失去了外婆而处于癫狂状态,而且她觉得周霞在这种情况下还那么胡闹不听话,该打,她哪里知道周霞内心的害怕呢？
周霞低头看着自己的腰间,突然发现自己的腰际原先那个深红色的血点,已经扩大成了一个隆起来的深红色的痂了,而且形状看起来有些吓人,有点像苦瓜的表面,凹凸不平。周霞赶紧放下衣服,不敢再去看。
可是,无论周霞如何反抗,她始终逃不掉,她最害怕的守灵之夜,还是随着夜深而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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