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已死之人,现在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时间浅浅也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去轩辕译的屋子。
神族族谱上早已显示凤栖陨落,现在又尚有一息,这余留的一息,也不知道是他陨落之前的执念还是——忌兴兽的把戏。
思索间,轩辕译的屋子就在前面,浅浅进去之后就看到六族的首领都守在床前,凤城看着床上的凤栖,神色莫名。
本该享有这个世间最温暖的父子之情,现在他要考虑的却是,眼前之人还是当初的那个人吗？
如果轩辕族长现在半死不活的回来,浅浅想,她又该如何对待？她的兄弟姐妹又该如何对待？
“阿媂,不要多想,累了就回家休息。”许是浅浅的悲戚太过明显,轩辕译低声安慰道。
浅浅摇头,现在她是这里的一份子,她必须要知道真相。
木子先生和众多医者最后商议的结果便是,凤栖现在的状况只是保留了一口气在腹中,而身体早以陷入沉睡之中,因为神族的体质,肉身在最后一口气尚未咽下去之前是不会腐烂的。
所以,现在的凤栖只是一个活死人而已。
送走了木子先生和众多医者,众人亦不知该如何安慰凤城。
节哀顺变？
或者——活着就好？
浅浅想,这些似乎都不合适。
沉默了半响,凤城说:“父亲生前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儿,世间之物都每有几个可以入得了他的眼前,现在他却是躺在床上走完生命的最后征程。”
轩辕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木子先生也说了,是生命最后的执念留着这一口气,估计他在最后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忌兴兽,所以这一口气就留了下来,如果忌兴兽灭了,老族长他……或许也瞑目了。”
凤城点头。
浅浅想,一开始忌兴兽是借助凤栖的肉身在外溜达,而现在凤栖的肉身已经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
“你们想过没有……”浅浅看着他们,说:“忌兴兽一开始是在老族长的肉身里,而现在……”
“北冥族长……”众人异口同声。
浅浅听罢,眼神就暗了下来。
从一开始,这里最适合做凤栖替身的就只有她和北冥,现在她完好无损,那么,就只有北冥了！
浅浅回过神来,向着小屋跑去,她要问清楚才行。
“她……轩辕少主,你要不要去看看？”夜珩问。
轩辕译点头,追了出去。
帐内的几个人却是看到了北冥无痕,北冥无痕作为妖族的二公子,是否知道他们妖族的弱点？
“我是不会伤害我哥的。”被他们盯得头皮发麻,北冥无痕说:“即使我哥成了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他仍旧是我哥。”
“留你哥一人,灭的就是我们六族。”夜珩说。
北冥无痕看着屋内的几个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他问:“是不是……一开始的时候你们就决定让我哥或者是轩辕媂来做替身,然后利用十煞散魂阵将忌兴兽和他们一起散尽魂魄？彻底的消失于天地之间？”
凤城艰难的点头,说:“在他在我父亲的肉身的时候我们就有想过让他们一起消失,但是,我们神族凤氏浴火只会涅槃而不会消失,十煞散魂阵的最重要部分却是引进传说中的红莲业火,它可以焚尽世间的一切,却是毁不了我们凤氏的神格,所以,我们才会提出来用另外的人去做替身。”
所以,当时有北冥长虹和轩辕译在,他们没有说出真相,现在也是因为轩辕译和北冥长虹不在,他们敢告知真相。
“你们……为何铁定我会答应？”北冥无痕看着他们。
“因为六族盘根错节,即使是神秘的永恒之境,我们从不对外开放的迷族深渊,在六族的高层而言,都有人脉在。那些措辞,不过是对外的宣城罢了。”迷渊说。
那些是归顺那些族的,哪些人值得信赖,他们,无从知晓。
北冥无痕看着他们,只觉得这个世界当真好笑。
“我做的那些事,你们当真都知道？”北冥无痕嘴角露着讽刺的弧度。
如果他们全部都知道,现在只怕把他挫骨扬灰了吧？又怎么会在这里好心的跟他商量？
“以着轩辕媂和北冥长虹的关系,我想最后的那个人应该是轩辕媂。”迷渊说:“为了六族的安宁,我们就做一次小人。”
“如果她的魂魄归于我们鬼族,我会好好的待她,她会是我们鬼族最尊贵的人。”阎桑低头,那个女子,他也不愿他伤害,只会提出夜珩说,在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北冥无痕沉默,许久只会他踱步出了房子,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沉默,算是默认了吧？
不管最后是轩辕媂还是北冥长虹,总该会有那么一个人的。
屋外的人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轩辕妘和夜铃兰早就屏住了气息守在外面,原本法力低微的她们很容易被发现,但是因为现在的这个情况,又或者是他们心中的愧疚,他们却是没有发现她们。
听完最后的话语时,轩辕妘跑远了。
夜铃兰暗道了一句多事之后就追了上去,一追一赶,两人最终在没有人的树林外围停了下来。
“阿妘,你后悔了吗？”夜铃兰问。
“是,我是后悔了。”轩辕妘说:“因为二姐的关系,父亲、母亲还有几个兄长、大姐,不论我多么努力却是得不到他们的正眼,我还得照顾这个二姐。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样样都比二姐好,他们就是看不到我,所以我嫉妒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二姐死的,我只想父亲和母亲多看我几眼而已。”
当初夜铃兰说她们人族有最古老的书籍记载了忌兴兽的东西,记载了最古老的阵法,只要她去藏书阁偷出来就可以了,她就立了大功,父亲和母亲就会多看她几眼了,所以她听话的去偷了。
现在,她真的后悔了。
“可是,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夜铃兰说,高傲的模样想让轩辕妘爆揍一顿。
“谁说没有？我记得书里面记载了好多内容的,十煞散魂阵只是其中的一个办法罢了。”轩辕妘看着夜铃兰,素手一伸,说:“把书给我,我要去去找大哥,里面这么多办法,一定有最好的办法解决忌兴兽。”
“那你记住了多少？”夜铃兰问。
轩辕妘摇头,她什么也没记住。
人族的藏书阁只有经过了族长的批准才可以进去,就连族中的长老想要进去也必须经过允许,进去时不准带任何东西,出来时也要搜身,借出去的东西必须记载。
所以,她是借着混乱偷偷进去的,一偷到书就给了夜铃兰,她只是匆匆浏览了一遍,看的却不是书的内容而是页码和完好程度,因为她想等夜铃兰和她找到了办法就将书偷偷的还回去的。
而现在……
她后悔了！
“没记住就好。”夜铃兰轻笑,指尖微赚,泛黄的书就燃烧起来了。“这样的话,你也没有后路了,我们就只能勇往直前。”
“不要！”轩辕妘大呵一声,赶紧唤起灵决。
轩辕妘的速度始终慢了一步,也不知道夜铃兰用的是什么火,轩辕妘的水浇到火焰上使得火焰更加浓烈了起来。
“呐,我本来想要自己烧的,不让你背负这个骂名,但是你却自己插进来的,阿妘,你对我真好。”此时的夜铃兰言笑晏晏,妖冶的像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火红的衣裳更添几分妖娆。
书籍化作灰烬,夜铃兰离去,轩辕妘却是瘫坐在地上。
一切都在她的手里毁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对于后面发生的浅浅丝毫不知,因为她只想看着北冥长虹,看到北冥长虹安静的睡在床上,浅浅安了心。
北冥长虹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浅浅上前去确实听到狐狸粗踹的呼吸声,摸到狐狸的毛发时,却是感觉到烫。
应该是发热了,毕竟在大牧的时候爹爹就说,动刀之后不发热的几率很小很小。
变着花样在木子先生那里弄来了退烧的草药,浅浅又费了好大的劲才煎好喂进了北冥长虹的嘴巴里。
看着被烫红的手掌,浅浅想,如果她的复生之力还有用就好了,北冥就不用这样昏睡。
整理了灰朴灰朴的自己,浅浅又重新打理了发髻才出了门,看到守在外面的轩辕译,浅浅诧异了。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不进去？”浅浅问。
轩辕译走几步就伸出手来,触摸着空气,一道接近透明的波纹就出现了。
这是结界！
“是北冥给设的,他说我没事就不要乱出来,好好在家里睡觉。”想到里面的北冥,浅浅想还是不要告诉别人好了,反正她的东西基本是北冥教的,推给他也无妨。
不知不觉中,浅浅心里的别人已经包括了除北冥长虹以外的任何人！
轩辕译摸摸浅浅的脑袋,说:“我知道北冥族长对你很好,他还是传授你法力的师父,所以,阿媂,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现在他失踪了,你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既然他希望你好好的呆在他的结界里面,你就听话。”
浅浅点头,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轩辕译摇头,说:“没事儿,就是觉得你应该单纯的活下去,我没能好好的守护你的这份真诚。”
浅浅一愣,轩辕译却是拉着浅浅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他总是看阿媂都觉得看不够,总觉得阿媂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大哥,你怪怪的。”浅浅盯着轩辕译。
轩辕译摇头,看着远处,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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