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江山？
建立在权欲上的信任还剩几分？
“皇上,宸王府是历代皇族想要铲除的对象,都说是一统天下,而现在,是宸王府和大牧刘氏二分天下,皇上,你还在犹豫什么？”凤尧看着刘昭在犹豫了,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虽然说宸王在您掌权时就退了摄政王之位,但是,宸王退了王位,他手中的权利,退了吗？历代代表天子的金羽令还在宸王的手中,皇上,若是您从此完成了统一,不止是历史会记住您,更重要的是,从此您不在受束缚,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决定。不用在为了心爱的女子而委屈。”
凤尧说道这里时,眼中闪过一道流光,快到无迹可寻。
当年,刘昭还未登上皇位时便有了心爱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身份卑微。被席枫的一句话而生生的截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娶他心爱的女子,而是娶了重臣之女,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兰若帘。
提到了心爱的女子,阳光下那张言笑晏晏的、算不上绝美却充满希望的脸便出现在刘昭的脑海中。
“昭哥哥,你说这支舞便取名为翩翩惊鸿？可好？”
“是翩翩惊艳了鸿宇,以后翩翩就只跳翩翩惊鸿了。”
“我们的翩翩惊鸿就这么一直跳下去,昭哥哥,你说可好？”
刘昭终于一闭眼,满脑子全部都是那个女子的身影,停顿了许久,沉声道:“那就按原计划行事,朕乏了,退了吧。”
“皇上......”
“吾皇万岁,臣告退。”
凤尧对着柳延摇头,率先退出了御书房的大门,柳延紧随其后。
撬动帝王的坚定是小事,但是妄图左右帝王的心却是大忌了！
而皇帝刘昭、久久的注视着虚空,才缓缓的说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宸王对朕有着再造之恩,而翩翩却是在朕最孤单时陪伴朕最久之人,翩翩......宸王,只有宸王死了,或者是宸王永远的退出朝堂,我们才有在一起的可能。”
思绪间,刘昭迷茫的眸子变得坚定起来,恩人与爱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温柔乡,英雄冢。
连宸王如此一个超尘脱俗的男子都为了宸王妃而散尽了后院,他又为什么不能为了心爱之人而强大一次？更何况,扳倒宸王,不止收获了爱情还有天下男人梦寐的权势！
刘昭坐在金黄的龙椅之上,缓缓的闭了眼睛。他做的没有错,他只是遵循天意而已！
暗处不动的席枫却是后背一片冰凉。
明明这条暗道是他无意中发现的,除了他,根本无人知晓,而他却有种阴森的感觉,像暗中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监视着他。如跗骨之蛆,一旦缠上,不死不休。
擦了额角的汗水,席枫匆忙的离开了暗道。
不管刚刚的那种感觉从何而来,他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当初被人追杀七天七夜,又在鬼魅之森逃奔,他除了不甘与愤怒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感觉,而刚刚在暗道的那种感觉,仿佛来自灵魂的挟制,真的难受极了。
下意识的,只有回到家里,那里有他安心的东西,他才会安全。
匆匆回到府里,江雪便从浅浅的院子回来,本来想要与席枫分享浅浅和席江洛这两兄妹相处愉快的消息,但是在看到席枫惨白的脸色之后,几步就到了席枫的身边。
“枫哥,你怎么了？宫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日席枫悄悄进宫,江雪也是知道的,现在席枫是这个样子,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席枫在宫中遇到了什么。
见到江雪,席枫摇头,
在见到妻子满怀关切的眸子时,席枫拿起桌子边的茶水喝了好大一口之后,定了定心神,才说道:“今日进宫,藏在暗处的侍卫都变了,而且,在暗道时,我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人知晓,但是,我却感觉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路上,那东西似乎一直都在,直到回了府里,这才安心下来。”
席枫慢慢的把在宫中遇到的事娓娓道来,就连凤尧、柳延和刘昭之间的对话都是一字不漏。
随着席枫的话一出,江雪就想到了小时候在父亲的书房里见到的《异志录》,里面大量的记载了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物或者是东西,比如人人敬而远之的......妖、鬼！
“枫哥,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本《异志录》吗？”江雪轻轻按摩着席枫的额头,缓缓说道。
《异志录》是她一次无聊中在父亲的藏书阁中看到的,泛黄的表面,古老的字体,若不是她从小就跟父亲学习各种文字,她拿着书也是个文盲。
“《异志录》？”席枫疑惑。本是朝堂的事情,现在却害的妻子如此担忧。
江雪轻轻叹了一声,才说道:“可惜,后来被父亲知道了,我在也没有见到过那本书。里面记载的都是用常理无法解释的,其中一篇刚好讲的就是‘百鬼录’。人,生而有形,其为躯体,死后化形,灵气久聚不散而转影。里面记载了一百种鬼,有好有坏,刚刚你说的情况,刚好和里面的记载的一种‘影鬼’相似。‘影鬼’擅长追踪,伤人与无形......”
“鬼？”席枫久久的念着这一个字。
擅长追踪,伤人于无形。
想到了年少时,第一次见到刘昭这个满腔正义却又无法施展抱负的落魄皇子,当下就决定要好好的辅佐他。那时的刘昭,年少轻狂、才华横溢,两人合作,玩转朝堂,虽无血缘却亲似兄弟。而现在......
那层薄薄的脸皮还能维持多久？
“枫哥,你也不必自责。”江雪轻叹。“就拿朝堂这一事来说,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你做得太好了,却失了你原本的骄傲,现在你又何必为了那些践踏你骄傲的人而如此介怀？那个曾经风采惊艳、为睹美人一笑而卧雪三日的宸王三公子去那了？那个杀伐决断、为护正义而剑指当今天子的摄政王去那了？枫哥,不要再逼迫自己了,隐忍是好事,但是,忍久了就会内伤的。”
席枫沉重的点头,而后就搂住了江雪的腰,一个使力江雪就坐到了席枫的腿上,江雪娇嗔的瞪了席枫一眼却没有在挣扎。
凝视着妻子娇嫩的雪颜,席枫说道:“当初还在鬼魅之森时,我就有想过,回京以后就做个闲散王爷吧,我欠你们母子二人,不对,是我欠你们母子三人太多了。”
江雪闻言,双手扳着席枫的头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放弃朝堂,而是没有必要与刘昭去计较。朝堂现在这个样子,纵使你能力挽狂澜也难免不会养出第二只刘昭出来,所以我们就要从源头解决隐患。”
江雪缓缓的分析着眼下的形式,而席枫不时的补充两句,两人间水乳相融的气氛倒是羡煞了旁人。席枫本就是果断之人,而江雪亦是外柔内刚的聪慧女子,不一会儿,具体的做法便有了一个大概。
“雪儿,我有没有说过,遇到你是我这生最大的幸运？”心底的忧虑渐渐减小,分别了三个多月的席枫,手便不老实了起来。
“遇到你并嫁给你才是我江雪的造化呢。”江雪娇嗔一句,一把甩开了在身上乱点火的某只爪子,整个人逃也似的离开了。
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一会儿,卧房的大门便被关上了,没一会儿里面传出来的就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屋内一片火热,而屋外的三个小萝卜头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当然,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浅浅是一脸的深思,而席江洛是兴致勃勃,至于年纪稍大的江永,耳根早就红了一个彻底。
江永轻轻扯了扯浅浅的衣袖,问道:“妹妹,你身子还没有好彻底,我们就回去吧？”
带缺根筋的表弟和单纯的表妹来蹲姑姑和姑父的墙角,绝对是他这辈子最难以启齿的事！
“别闹,要走你自己走。”席江洛不耐烦的回道。
“哥哥,我们走吧,刚刚我们不是说了去看青面的吗？”
“哦,那走吧。”
于是,席江洛就带着浅浅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而江永更是无奈的跟在后头。
浅浅闻着青面的气息就往王府的后花园而去。
走进花园,奇花异草、小桥流水、碧荷漫天、彩蝶翩飞,宛若一个花的世界。即使浅浅是存在那么久的人,也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
“妹妹,妹妹,哥哥没骗你吧？咋家的后花园,我敢保证整个大牧也找不出第二个来的,你看,还有那个锦鲤,别人家是珍贵的供着,你想吃,我立马捞给你。”席江洛牵着浅浅的手,一下就奔到了水亭上,看着下面池子里游着的十几只七八斤中的锦鲤,眼里乏着垂涎之色。
只是,席江洛的话音刚落,就被江永敲了一下。死小子,昨天浅浅才因为鱼而食物过敏,你今天又捞鱼！！
被打的席江洛干咳两声,才讪讪的拉着浅浅离开了水亭。
浅浅淡淡一笑,继续寻着青面的气息而去,有了刚刚的失误,席江洛安静了许多,没有拉着浅浅乱逛,而是和江永一样跟在了后面。
青面的气息就在前面,这后花园却是越走越荒凉,花花草草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却是逐渐粗壮的树干。留在地面的小径也长满了杂草,像是许多年没有人经过一般。
席江洛和江永是警惕的跟在后面,而浅浅则是深思了起来。
整座王府都被金黄的福泽之气笼罩着,唯有这里,虽然空中覆盖着金黄色浓郁的福泽之气,但是地面上却是有着淡黑色的腐朽的气息,从下而上,逐有扩大的趋势。
“哥哥,小永哥哥,这里,你们到过吗？”浅浅停下了脚步。青面的气息就在前面,而那腐朽的气息,也近在咫尺。
江永毫无意外的摇摇头,倒是席江洛沉重的摇头,脸上退去了一贯的痞气,沉声道:“这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以往,我们家发后花园在百米以外的地方就是一道围墙,而今天,却凭空出现了一条小径。”
“所以你就走近来了？”江永黑了脸,看着小小的浅浅,把浅浅护在了身后。“想作死就自己来,浅浅,我们回去,那个青面,我们等姑父有时间了再说。”
江永白了席江洛一眼过后,拉着浅浅就欲离开。
江永出生百年大族的江家,小时候在江家看的书也是颇为广泛,而江家并不是什么迂腐之家,所以一些市面上被禁了的怪异之书,他都有所涉及。今天这番怪异之象,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书中的记载。
而浅浅却是什么也不怕,这么多年了她什么没有见过？在席江洛过来的瞬间就抓住了席江洛的手,并跟着席江洛而去。
青面是一个识大体的,断不会因为私欲而耽误正事的,像今天这种情况是没有出现过的。
“混蛋,你给我回来。”江永焦急的喊道。
“小永哥哥,青面就在前面,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浅浅睁着大大的眼睛。难不成小永哥哥是天生的阴阳眼？可以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被浅浅问征住了,这时席江洛也说道:“江永,你长点胆子好不？叫你跟我一起学武你不学,现在遇到一点点事你就想着后退,到时候江家如何才能恢复如初？你个书呆子！”
席江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拉着浅浅沿着小径继续往林中深处而去,而江永留在原处,细细的回忆着刚刚席江洛的话。百无一用是书生,书,就真的是无用的吗？
不过,江永没有纠结太久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江家世代都是文人,所以从小他也是在爷爷江携逸的培养下向着文人的道路走去,今年刚刚满十三岁已经是个秀才了,只等秋季一到再次参加殿试,他的导师都说过,以他的资质,很可能是大牧或者是历史上最小的状元郎了。既然在文这路上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那么,他为何不转其道而向着武学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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