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思贤等人被赶走,玲珑养生馆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大伙对方才那一场闹剧都津津乐道,不知那蒙着面纱的女子是何人,竟然把一大老爷们儿整得尿裤子,很厉害了。
文俏然把千夙迎到里头去,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恰此时,门被撞开,文径寒冲进来:“大姐,那畜生在哪儿?看我不收拾他。”
“咦?”文径寒见到眼前的身影,冲嘴而出:“符姑娘?”
千夙真想敲他,好不容易才瞒得住的身份,就这么暴露在人前。
文俏然睁大了眼:“竟然是王妃娘娘?”
千夙不得已,只好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脂粉不施的脸。
“文才多得王妃仗义出手,料想以后那畜生也不敢再来捣乱。不过,王妃为何隐瞒身份?之前多有得罪,还请王妃见谅。”文俏然很是不好意思。之前人家想与她合作来着,她却一次性买了人家的汤方,断了人家的财路。
千夙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素闻文小姐善于经营,一接触果然如此,我仰慕你还来不及呢。至于这汤方,原本想与文公子合作来着,不过他身为男子,哪里懂得女儿家这些养生之道,想想还是与文小姐合作来得妥善。”
文家姐弟这时才恍然,原来王妃这么厉害,那吉祥小食店已经是京城里的香饽饽,有那财大气粗的竟然给出了白银十万两的高价,欲买吉祥小食店,不过文径寒自然是不肯卖的,这吉祥小食店以后要当为传家宝,怎么也不能卖出去。
因着吉祥小食店的红火,千夙每个月的分红都很可观。如意居的分红暂时都填充到之前的本钱去,暂时还没有很多银子,然而长此下去,银子必不会少。再加上千夙生财有道,卖了酱的配方给文径寒,又卖了汤的配方给文俏然,正财偏财都旺得很,她如今已经算得上是京城里的小富婆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银子她的腰板也直了,最近正打算买个宅子和两个下人。奈何暂时还没有她想要的。
文径寒把千夙要买宅子的事与姐姐说,文俏然眼前一亮。
“王妃何不去看看我们文家在京郊的宅子?那宅子如今由老管家夫妇看守着,我们文家的别院又多,估计这辈子都用不上了。王妃若喜欢,银子的事好商量。”
千夙一听,心痒得很:“不知眼下可否带我去看看。”
文家姐弟于是找来车马,往京郊驾去。
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文家在京郊的宅子。千夙一眼便喜欢上这清静地。宅子外头有一口池塘,后头有矮山,真真是依山傍水,从风水来看就是不错的选择;进去共是三进,有三个大大的天井,就是坐在宅子里都可以赏晴又赏雨。
老管家夫妇很是勤劳,盆栽剪得很是好看,缸里还养了些水性植物,屋檐吊着藤曼,墙角还筑起了燕子的窝。
千夙从东走到西,又从南走到北,每看一处就高兴一分。她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带员工们去旅游,到了一处古香古色的府宅,那时候她就在想,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家,以后就成了族,每一细节都恰到好处,讲究和谐而又保留着特色。
“这宅子,我要了。”
文俏然姐弟也高兴,难得终于找到了会欣赏的人。之前不是这宅子卖不出去,而是来买的人,要么是土豪乡绅买来金屋藏娇的,要么是权贵官人买来孝敬长辈的,他们无一细看过这宅子,只道这宅子够大,房间够多,拿来充场面再好不过。
只有王妃,她细细地品味了这宅子的每一处,那种从心底里发出的喜爱之情,让人高兴。这宅子是文家太公发迹之地,太公立下的家训时至今日,仍然警醒着每一代文家子弟。
然而太公百年之后,这文家却无一人再近书墨,于是这宅子也迟迟出不了手。要等一个会欣赏的读书人来,太难了。
“如此,我便回去告知父母,说宅子终于遇到了主人。王妃娘娘若不嫌弃,只要给个诚心价便是。”文俏然恭敬地说。
千夙愣了愣,这么好的宅子,居然让她自己给价。这怎么好意思?在京城,不说三进的宅子,就是二进的,还破败不堪的都卖到了上万两银子,简直跟抢劫一样。这里比京城那些宅子的格局还要好,连这光线瞧着都不一样呢。
“可有纸墨?”
文径寒把千夙带到了一个书房去,只见她在纸上落下几个字,交给文俏然。
千夙摸摸鼻子,实在是她寒酸了,她的预算只有八千两,还要买两个下人来管宅子的。
“文小姐,文公子,我眼下只能给这个数,欠下的银子往后在我每个月的红利里扣,直至扣满一万五千两为止。”
文径寒挥手:“这使不得,王妃已经带携我们赚了许多银子,我们怎好意思卖给你一万五千两?”
千夙一条条给他们算数:“这宅子当然值这个数。格局方正,光线充沛,有靠山,又能开源,真是求都求不来的吉屋。都说千金难买心头好,一万五千两我还是借着跟你们姐弟俩打交道才有的价钱。”
文俏然不好再拒绝:“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这宅子于你是志在必得,于我们而言,多一处少一处没有区别。你若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事,一定要跟我们说。”
“好。”千夙指指她方才写的这张合同,让文俏然姐弟落款。
看完了宅子,千夙又去认识了老管家夫妇,他们俩很是拘束,突然换了主人,也不知以后还要不要他们在这儿打理。
“老人家,你们只管放宽心,我不常来这里,你们以前怎么弄,如今还是照常,只要给我弄出一个房间来歇息便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跟竹香说,她是我的婢子。”
竹香和两位老人家说了一会儿话,大伙便要告辞了。
回城的车上,竹香与主子坐一个车,那文家姐弟有要事已经快马加鞭走了。
“主子太厉害了,竹香什么时候能买一个房间得梦里笑醒。”
千夙拍拍她的肩:“你一定可以的。不过,你不是该想想嫁人的事么,怎么想着买宅子来了?”
竹香叹气:“奴婢家里太穷了,不会有人娶的,嫁了人比当人婢子更惨,至少当婢子有吃有喝有住。”
“说的也是。不过,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得去努力不是。放心吧,只要靠自己,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竹香把这话听进心里,王妃都这么努力了,没有依靠王爷,一点点地过上自己要的生活,她也得努力才是。
“下车走走罢。我有些饿了,去买些小食吃。”千夙让车马停下来,自己跳下车。
竹香也跟着下来,她问过主子想吃什么后,先去一个卖包子的摊档,然后又是去酒楼里打了一壶桃花酿,正欲付银子时,却见主子走到了对面一个卖茶叶的摊档,那摊档在一个食肆底下,二楼靠窗处一个茶壶摔了下来。
“主子,快跑。”竹香使劲喊。
然而千夙听不见,她正在看茶叶,想买些花茶回去。拎上两扎茶叶,她站起身来付银子。
猛的一股重重的力道过来,推在她的手臂上,她毫无防备,就这么被推倒,手上的茶叶摔到地上,全散开了。
“你!”千夙看向那个推她的人。
“砰!”的一声,茶壶落在千夙的脚边,碎了一地。
千夙后怕不已,如果这茶壶摔到她头上,她还有命吗?这茶壶可不是一般的茶壶,光看那瓷片就知道有多厚实,扎在头上或肉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推开她的人,是个穿着粗布衣的小妇人,她头上的发髻都松开了,斜斜地垂在她的耳边。她的脸,竟然白得跟雪似的,五官清秀,不算好看可那双眸子却特别地清澈。
“谢谢娘子的救命之恩。若不赶时间,可否请娘子喝杯茶?”千夙只觉自己今天是撞上了贵人,才避过一劫。
可这贵人似乎很讨厌她,一脸的不耐烦:“怎么,茶壶才摔过还不过瘾呢?”
这……语气很冲啊。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小妇人吗?怎么这小妇人像放嘴炮一样?
那小妇人没等千夙回应就转身要走,冷不防后头有人喊了一声:“娘子,哎哟,娘子你去哪儿了呢?快等等为夫哇!”
哪个男的这么娘?千夙还没回头就被小妇人拉住。
“不要回头,掩护我走,后头那人长了麻子又生天花的,再不走被他传了一身可就要喝孟婆汤了。”
千夙扯下面纱,将它掩在小妇人的脸上,拉着小妇人穿街过巷,一路走到了如意居,从后门进里头。
后面那男子追上来却遍寻不着,只好怏怏地回头。
“没事了。他找不着你。”
小妇人将面纱一扯,扔回给千夙,语气清冷得很:“没事我也不会感激你。”
……这女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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