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千夙跟贺珏玩得高兴,那头的贺东风却心不在焉带着岑霜逛王府。
朝雨将爷的沉默放在眼里,不禁有些唏嘘。想以前岑大小姐一出现,爷多激动啊,那时毕竟年少,不若如今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然而如今,也只有王妃在他跟前才能让他变色。
可是王妃好像不知道她对爷的影响。如此下去,两个人嫌隙不是跟从前一样没改善?光想想都觉得爷这条路走得辛苦。
“朝雨,去看看有没有本王的函件。”贺东风瞥了朝雨一眼。
朝雨自是领悟,应了声是就走开了。哪里是去看有没有函件,不过是去瞧瞧王妃的情况罢了。
西厢房里却不见王妃,花容反问他:“主子不是被你找去了吗?”
朝雨又速速去厨房找,也没有王妃的身影,直到看到抚剑的身影才明白过来。敢情是小公子找王妃耍去了,这可急坏了爷。
花园里岑霜瞅着贺东风那张比从前更俊逸的脸,心下怦然。她当初到底是被什么蒙了眼,才会认为南王比他好的?明明就是他比南王更有野心,也更有本领。
“东风,一别三年,你,过得好吗?”岑霜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轻声细语,不若平时的爽朗。
贺东风落到远处的眼神收回来,淡淡回应了两个字:“尚可。”
岑霜哭笑:“而我,过得连尚可都不是。男儿动情容易,守情难,南王他对我也不过如此。东风,若当年我嫁的人是你该多好。”
贺东风微蹙眉。这话让他,无所适从。突然想起傅千夙的比方,一直喜欢吃的东西,原来不止吃多才会腻,许久不吃突然一顿猛的,同样难受。
若是从前,岑霜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会自得意满。可如今,这话于双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话。
“岑霜,这些话说过便算,往后不要再说。”
岑霜瞪大了眼,颤了颤唇:“你可是,嫌弃我了?东风,我以为你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贺东风背过身去:“这世上最无法掌控的就是人心。不会谁都停留在原地。你此次回京还是尽早做好打算,不必再念从前。”
岑霜的眼里涌出泪水:“东风,你可知道,在封地这几年,每当我苦恼之时,我都会想起你来。若不是你支撑着我,恐怕我早就过不下去了。”
说他无情也好,说他冷漠也罢。这些早在她嫁给南王就早与他无关。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留恋她。
“岑霜,谁都不是谁的支撑,都要靠自己跨过去。既然回京了,就想想前路,旁的多说无益。
岑霜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原来又是她奢望了吗?瞬间感觉,她连回京这条路都是惊险万分的。还会有谁护她前路,给她温暖?
她下不来台,唯有借口:“我去给太妃请安。”
朝雨回来报给贺东风,千夙在贺珏的院子里,贺东风一张脸堪比黑面神。该死的女人,枉他在担忧她的伤,她却跟贺珏玩在一起。
他抬步就要往碧剑阁走,太妃院里的芳姑却来请王爷过去用膳。
桌上除太妃外,还有岑霜,他及贺珏,唯独不见傅千夙,不知是太妃故意为之,还是因为他把人赶去了西厢房,所以都没把她当王妃对待。
岑霜极力说着封地的见闻,与太妃相谈甚欢。
贺东风又一次心不在焉。
得了空的千夙,写了封信让竹香带去给沈谦的心腹。也不知沈谦有没有醒过来,毕竟他是因她而受伤的,她可不是没良心之人。
很快竹香回来了,千夙展信看到沈谦的心腹说他还未醒,但师太已寻到至关重要的一味草药,喂给沈谦后他的毒素在慢慢褪去。
千夙总算放心下来,拿出两张银票托竹香明儿拿去给沈谦心腹,让他带到储玉峰上,捐给道观。
等竹香再回来时,手上拎了两大包滋补品,就是肖九见到她,非要让她带回来给符姑娘补身用的。
千夙一瞧就知道出自文径寒的手笔,每一样滋补品都不便宜,她取出了几样来分给花容云裳和竹香。
还没来得及将余下的收起来,便见贺东风走进来。
花容云裳俱吓得拿不住滋补品跪下。
贺东风见到林林总总的滋补品,第一反应是她买来给沈谦补身用的,顷刻间眼神变得恐怖。
千夙却闲闲地将滋补品收拾好,放到隔柜里。
“这些给谁?”
“给我自己的不行吗?脑子流了那样多的血,不补一下岂不变成痴呆。”
贺东风这才看向她的脑门,她这样说也没错。只是王府里什么没有,需要从外头买?
“朝雨,去库房取人参来。”
千夙盯着朝雨拿来的人参,的确价值不菲,然而她可不想要,后院那几朵花知道了,肯定又要来找她麻烦的。
“谢过王爷了,我暂时还不能吃参。不如给云氏她们,她们比较需要补气。”
这是在意岑霜了?贺东风有一丝窃喜。却故意而道:“母妃方才与岑霜用完膳,本王瞧着,她似有些气喘,看来这人参可以送予她用。”
朝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爷,您这就违心了哈。岑姑娘方才一直在您跟前您怎么不送?明明是要给王妃用的,干嘛说要给岑姑娘,弄巧成拙啊。
千夙却点点头:“方才瞧南王妃的脸,的确有些气血不佳,王爷要送人参的话,可以再搭些女儿家的四物汤,气血双补,一定能将她养得元气十足。”
贺东风气闷,谁要跟她说这些补气补血的?而且,谁跟她说他要养岑霜的?
朝雨暗摇头,看吧,弄巧成拙了吧。
“那定要亲手送才有意义。本王不知什么是四物汤,你若知道,就跟本王去库房里找。”
千夙不疑有它,看来这岑霜的确是贺渣渣的白月光和蚊子血了,才会一出现就秒掉贺渣渣其他女人。
两人一路来到库房,进去后,千夙果真找起了名贵药材来,不消一会儿就将补血补气等药材挑出来,突然一样东西闯进她眼里,那是补元气最好的药材,沈谦虽说解了毒,但元气可没那么快恢复的,要是有了这味药材的话……
贺东风见她停在那儿若有所思,眼里又时不时瞧着一味药材,他伸手便取给她:“你想要?”
“王爷肯将它给妾身?有了这味药,兴许我明儿个就精神百倍了。”她扯着谎道,要是被贺渣渣知道这药是给沈谦的,恐怕会手撕了她。
贺东风勾唇,原来想要这样东西,允了她又如何。
“真的想要?”
千夙眸子晶亮地看着他。
“那便答应本王一件事。岑霜她……”
然而贺东风的话还未说完,千夙就抢话说:“明白明白,妾身一定不负王爷所托,王爷就放心等着罢。”
他话都没说完,她明白什么?不过是个女人都会在意的吧,毕竟岑霜除了嫁过人外,条件还是摆在那儿的。
只见这女人抱起药材一溜烟跑出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千夙将给沈谦的药材包好,嘱咐了竹香后,这才准备去办贺东风交代的关于岑霜的事。
“云裳,你去取条丝绸来,我要包好这药材给岑姑娘。”
云裳傻了眼:“主子,你要将爷赏给你的东西送给她?可是,主子就不担心她此次回京是奔着王爷而来的?”
千夙敲了她的头一记:“你还小,懂什么呢。所谓郎才女貌,你情我愿,既然他们彼此有情,何不成人之美。这岑霜瞧着比他后院的其他女人要好些,她若是当晋王妃,岂不比沈白莲好?”
云裳差点就哭出来,主子这是怎么了。岑姑娘要是当晋王妃,那主子她要去哪儿啊?
“小丫头片子,以后你会懂的。”
千夙细细包好了药材补品,又添了一双玉手镯,这才起身去找岑霜。
岑霜本想多留,然而实在找不到什么借口,唯有告辞,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就遇到了傅千夙。
她们年纪相仿,从前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没有一点交集。若不是中间夹着个贺东风,兴许还会欣赏对方的。
“岑姑娘留步。”
岑霜挑起眉来,方才还唤她南王妃的,这是知道她因何回京了?知道了也不要紧,她既能回来,自然不惧流言蜚语。
千夙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岑妹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随我来罢。”
岑霜一时弄不清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随着她的步子进了一个房间。
千夙将药材和滋补品送上:“这是王爷让我准备的,他怜惜岑妹子气色不佳,特意叫我弄些人参与四物汤给你进补。”
岑霜一听心花怒放。然而一对上千夙的脸,她又觉得不可思议。不是说傅千夙这人善妒?会如此好心给她送礼过来?
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千夙笑着说:“岑妹子,你一回京便来晋王府拜访,是否有些打算?不妨告诉我。我方才还唤你南王妃,你可别介意。”
岑霜的脸不由涨红。对着人家的正室说她想嫁进来?这话她可说不出来。
千夙捏着她的手像个慈母般:“你心里还有王爷的,是不是?恰好,王爷心里也有你。他从前就那样想娶你,如今正是实现夙愿的时候,只差岑妹子一声愿意。”
可是东风与她不是这么说的。岑霜有些蒙,这两口子好像口径不一致啊。
她刚想问千夙些什么,冷不防贺东风从远而近,望着千夙道:“你拉着岑霜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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