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全退出去,千夙才长吁一口气。
“本王不会让他伤了你。”贺东风温柔而道。
千夙有些尴尬,唯有“嗯嗯”两声带过。
贺东风对朝雨道:“你去告诉沈氏,若她好好反省,本王可以放她出来,然而她不安好心,只能多扣几天再放出来。”
沈碧姝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也好,扣着她就不怕她暗暗对自己下手了。
千夙暗忖,刚好过些日子她会很忙,还真的没时间应付沈白莲。也该找机会出去对新人培训上岗了。
小食店外面,文径寒等了许久。看样子今天她也不会来了。不知是有什么事,居然一连几天没过来瞧瞧,也没有给他留个口信。
“少爷,那符姑娘来了,肖九第一时间告诉您,你这么等可等到啥时候。”肖九摇摇头,少爷非要等,他也没辙。
“肖九,你说她是不是病了,这都多少天没来了。”文径寒若有所思起来,她说她是从外地来京城,他也没办法打听到她的住处,想找她可真难。
人,他是给她找来了;物,他也给她准备了,就等她来。
文径寒轻呼口气,转身欲走。
突然肖九大声嚷起来:“少爷,符姑娘来了,符姑娘来了。”
文径寒一愣,回头果真看到那抹穿着粗布的身影。她跟从前一样,蒙着纱巾,可他越来越想看看纱巾底下她的脸。这么一个神奇的女子,他想了解她更多,然而总是没有机会。
“符姑娘。”
“文公子好。时间紧迫,我就是来看看你找的人。若是可以,今儿我就给她培训。”千夙直接报来意。
文径寒还想跟她寒暄几句,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浪费时间,直接将她带到了对面的茶社去。他已吩咐了掌柜的,租下了他的厨房给她用以培训。
千夙边走边问:“人可靠谱?签了保密协议没?”
“签过了。此人是我大姐收留的,跟在我大姐身边几年,十分靠谱,她唤秋月。”文径寒简单说了下秋月的情况。
收留的?千夙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表示。待到了茶社,见一斯文清秀的女孩倚窗而坐,手捧一卷书,举止娴静,并不像是被人收留的女子,反而有点小家碧玉的作派。
秋月,好名字,人如其名。
“公子安好。”秋月见文径寒来了,缓缓而起,稍稍弯腰点头。
瞧这礼仪,肯定不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千夙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此女子给人的感觉温柔不腻,十分讨喜,若是往小店一站,定能吸引众多男子。忧的是,她看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放在书房是合适,放在小食店就有些突兀了。
千夙拉着文径寒的手臂小声道:“文公子,你保证她靠谱?”
文径寒眉心微蹙:“符姑娘不喜欢?那我再去找找。然而一时半会儿的,再去寻人恐怕还不如直接用秋月,至少她跟在我大姐身边,知根知底的,大姐也说她是块好料子,比我的悟性还要高呢。”
这一顿猛夸,千夙就更是担心了。她这小本生意的,最怕是什么,最怕就是竞争啊。须知道,若是那点核心的东西被学了,难保不会有麻烦。
不是千夙太狭隘,做生意嘛,见的人多了,她多多少少能看出点东西来。她这小食店,找的妹子不怕笨,只要肯学肯干就行,就怕太聪明了,哪怕存了一丝不该要的心思,基本小食店就不用干了。而且这妹子还是半个熟人呢,不好管理。
见千夙不作声了,文径寒有点忐忑。秋月不好么,为何符姑娘才瞧这么一面就犹豫了呢?是不是他太武断了,大姐一借人给他,他就觉得放心。
忆起她说她经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兴许她的看法是对的。
于是文径寒看着秋月轻声道:“秋月,你先回长姐那儿去,我有些话要与符姑娘说。”
秋月看了眼千夙,脸上不喜不惊:“公子,可是符姑娘不喜奴婢?大小姐让秋月来帮忙,若这么回去,大小姐会责怪秋月的。”
文径寒眼巴巴地瞧着千夙,千夙自顾自坐了下来,让伙计添了杯子。她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抿了口才道:“秋月姑娘,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什么诗书,要是说的不好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
秋月点点头:“符姑娘请说,秋月洗耳恭听。”
“好。想必文公子也带你瞧过了,那小食店很小,不是什么大买卖,因此我与文公子商量过,只打算请一个人,此人要兼具掌柜、记账、采买和小工等职责,不会太轻松,我相信秋月姑娘前三样都能胜任,只这当小工,就太委屈你了。经营小食店繁琐而劳碌,光是洗刷客人用过的碗筷就要很久,秋月姑娘你确定要帮忙?”千夙不慌不忙一一道来。
秋月听了,淡淡一笑:“符姑娘低看奴婢了。当奴婢的,怎么不会干粗活。放心罢,大小姐既让奴婢来帮忙,奴婢哪有帮倒忙的理儿,公子若是不信,可以让奴婢试工。”
嘿,她在这儿好说歹说的,人家秋月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话都是对文径寒道的。
秋月这妹子,有点杀气啊。嘴里自称奴婢,根本就没将她自己当外人呢。也不知这文公子瞧出来了没有。
文径寒悄悄让千夙跟他到一边去,这才细问:“符姑娘,这秋月绝对能信得过。何不试试她,若她真的胜任不了,再寻别人不迟。”
他都这么说了,身为股东之一的她又能怎么样。这个人情还是要卖与他的。只是这秋月,她是真的不放心。敢情用肖九都比用秋月来得踏实。她直觉就没出过错。
“文公子,既然你一再担保,我要再为难就显得不是人了。这样罢,既然你要用她,那就给写张保证书罢,他日若用的这个人出了什么问题,责任由你一概承担。同理,若我要用人,也会给你写保证书。”这是千夙能想到的,最能止损的方法。
只是文径寒听了,脸拉得长长的。她这是什么意思?信他不过,还要写保证书?她到底哪儿瞧秋月不顺眼了?他就不信秋月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毕竟这是大姐一手带出来的人。
“写便写,符姑娘可真是一点亏不肯吃。”文径寒口含怨气道。
千夙微微摇头:“他日你便明白我这么干的理由。做买卖的,谁会一直不吃亏呢,而我就是吃的亏多了,才会这般事事拎清。我只是比你多了些谨慎罢了。”
文径寒才不想听她说这些道理,反正她不信他就是了。
肖九为他取来纸墨,他闷闷地写了张保证书。意气之下,他写的保证书不光提到一概由他负责,甚至提到了会补偿千夙。
千夙瞧了,只觉得这文公子毕竟还是太小,虽然有经商的天赋,却少了些历练。不过无妨,吃一堑长一智,有些人就是要撞南墙才肯吸取教训。
小心翼翼地将保证书放回袖中,她就当翻过去了这一页。
“秋月姑娘请随我来。既然你要帮忙,那就拿出点功夫来,让文公子看到你的诚意。我会对你一连培训七天,请你务必按我说的做。”
秋月应下:“符姑娘尽管吩咐就是。”
在厨房里,千夙教秋月做小食时,发现秋月的手指特别修长纤细,一般来说,这么一双保养得白嫩细滑的手,确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无疑了。
她暗暗记在心里,也没说什么,只管教秋月。
这秋月是个聪明的,一教她就学会,教的过程倒是省心许多。
“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千夙看时间不早了,她要回王府了。
文径寒见她们出来,眼睛直瞧着千夙:“如何?”
秋月却抢着回答:“符姑娘教的东西虽然不难,但是特别有趣。公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嚷着要吃鱼豆腐?奴婢学会了,等会儿就能做给你吃。”
“真的?”文径寒喜出望外,秋月真聪明。他望向千夙,像在说,看到了吧,我寻的人不会有错。
千夙没理会,只说了声“告辞”便要走。
文径寒听她说要走,急着问:“你明日还来么?”
“自然是要来的,培训可不能半途而废。”
“好,来就好。不过,你真的没时间了吗?我还有些事与你聊。”文径寒脸色有些不自然。
千夙以为是生意上的事,便说:“可是还有什么疑问?最迟还有一刻钟我就要走了,争取时间谈谈。”
“嗯,符姑娘随我来。”文径寒的手心冒出丝丝汗来。他要聊的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而是,他想多见她一会儿,听听她说话也好,感觉与她聊聊,总能启发他不少。
出了茶社,文径寒带着千夙去了另一家雅致的酒肆。一进门,千夙便闻到酒香,却苦于没有时间。
“一直与你喝茶,今儿想带你喝喝酒。”文径寒要了个雅间。
“文公子长话短说,酒下次再喝吧,这么匆匆地喝,也喝不出什么味儿来,徒添遗憾呐。”千夙拒绝了。要是回去让人闻到她身上的酒香,呵呵,岂不是说她出来买酒喝。
文径寒有些失望:“那就下次罢。我还想问你,为何不喜秋月。另外,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没什么原因,就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直觉。文公子喜欢就好,我不会因为自个儿不喜欢就不培训她,毕竟钱还要赚的。你且放心!”千夙说道,刚抬眼就瞧到对面一抹身影,她吓得立马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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