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所谓道,其实就是阴阳之学,而道九之术,就是在阴阳之上而来的。”
龙虎山的山门前,这一代的虎袁丘墟朝身边坐着的人开口,而听完之后的陈锡康只若有所思起来,他虽然能大概的琢磨出道九,但很难对其做到心领神会,至于像身边之人一样言出法随就更加不可能了。
虽然通天道人也愿意教授陈锡康道九之术,可陈锡康接触道九的时间毕竟还太短,而通天道人则已经将道九之术参悟得通神,所思所悟,即便尽数拖出,陈锡康大多时候也只是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弄个明白,如此反复多次后,陈锡康索性找到了刚刚悟透道九步入化神没有多久的袁丘墟。
“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故阳谓之道实,阴则可之虚,借阴阳运天地之气,观乎万物之运转规则,而后以成道九之术。”
陈锡康还在仔细斟酌着时,袁丘墟却又淡淡开口,说完后,便捡起扫帚去到了庭院里。
秋意越来越浓,庭院中已经不止枯叶,还是许多随风而来的残枝败叶,虽然满院都是,但老道士却不急不慢的挥动着手中的扫帚。
脑海中不断回荡揣度着老道士的话,结合这段时间来所悟所得,坐在台阶上的陈锡康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所谓道,其实阴阳也,而万物皆阴阳,其实规则也,也就是说道九之术其实是修士对规则的认识和领悟程度的道术,就像提笔写字一般,要想习得一手好字,必得先学会如何去正确的握笔。
规则、规则,万物皆有纲纪,这就是规则,领悟这些规则而后动用这些规则,这就是道九,而道九分三重,一重三道,第一重悟的是实,第二重悟的是虚,到了第三重则是虚实无常,而悟道者也往往因此而迷失在虚妄与真实之中,直到最后道心动摇,使悟道者丢失在自我质疑之中。
想得有些远后,陈锡康再次让自己回神,其现在处乃是第一重,对道的认识很模糊,不过还好只是参悟实物的话,其能勉强做到。
何为实,眼睛可见为实,手脚可触碰为实,但那些不可见不可闻更不可触碰的东西呢,难道就不是实了吗?
答案显然不是,因为那些存在于脑海中的认知与规则也是实,只是它换了一种方式呈现而已。
就好比君与臣、父与子,虽皆是人,但彼此间却存在着一层无色无味无形的关系,正是这关系存在,维持了家国天下的平和。
越是想得多,脑袋就越显得沉重,虽然只是想以道九之术来使得自己的剑更加惊艳独绝,可若只是囫囵吞枣,懂个大概然后就将道九之术融入自己的剑中,非但不会让自己的剑变得更强大,反而会起到负面效果。
觉得有所悟,但仔细去想后又觉得一无所获的陈锡康从台阶上起身,拿起身边的扫帚后,也默默的去到了庭院中清扫落叶,然而不动不知道,一动吓一跳,当陈锡康真正去扫落叶时,才发现其中的恐怖之处!
庭院中的树木暂且不说,墙院外都是树,虽也有些常青,但也有不少树木逢秋而枯,秋风阵阵后,才刚扫过的地方又会出现落叶,根本扫之不尽,反复之下甚至让人心烦意乱。
为避大明宫中一群不安善心的朝臣耳目,陈锡康逢人做戏多年,自问心性过人,可此时其却因为庭院中的落叶而渐渐气血浮躁!
风儿忽大忽小,接二连三,但刮起的风透过宽松的道袍而升起淡淡凉意时,回头之后的陈锡康果然看到了之前才扫过的庭院中又多了些残枝败叶!
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陈锡康停了下扫帚,而后将视线投向了袁丘墟,其刚在就一直在扫落叶,虽然缓慢,但扫过的地方都干干净净,这让其心有不解。
一直看着,虽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可当从山间飘来的秋风再次飘过庭院上空,使一棵棵挂满了金黄的树摇曳之时,陈锡康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些从树下飘落的枯叶并没有四处散乱,而是一路婀娜后,都飘到了袁丘墟已经扫好的落叶堆上去了!
若是一片两片三四片如此,那陈锡康完全会误以为是巧合,可所有落下的落叶都飘到一起,这就不是凑巧能说得过去了。
仔细观察后竟然见到这样一幕的陈锡康知道,袁丘墟在无形之中动用了道,其在起风时就已经掌握了风吹过的途径,还有树上即将掉落的枯叶,所以掉落的枯叶并没有能四处散乱,而是在袁丘墟的牵引下聚集到了一起。
虽然已经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可陈锡康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虽说是牵引,可袁丘墟所做却显得自然而然,根本就看不出有故意为之的样子,可事实却又真的是因为其动用了道九之术,将周围的一切都纳入了自己的掌握之中,也就是说,袁丘墟掌握了庭院中的规则。
又或者说,此时的庭院中,唯一的规则就是袁丘墟!
心中又一次为道九之术的强横之处而心惊时,陈锡康也不再盲目的扫地,而是开始借用道九之术来寻找落叶落下的轨迹,仔细去看风吹起时,周围树木摇曳的样子。
一天两天,好多天过去,陈锡康渐渐的融入到了扫地中去,持扫帚扫地的样子自然而然,渐渐开始有了道韵,而醉迷其中的陈锡康甚至将自己的剑都放下了,只专心参悟道九之术。
陈锡康虽然将剑匣放下了,可知道其对剑匣中的阳姬很是喜爱,无所事事的陈一乐每天都将剑匣背在身上,受到山上其他人打趣时,其只是眨巴眨巴眼睛,什么也不说。
自从陈锡康给影取了陈一乐的名字后,其已经高兴了整整四天了,而不喜说话的影这些天在山上逢人便说自己叫陈一乐,仅仅是数天的时间,整个龙虎山上的道士都知道了山上有个叫陈一乐的面具姑娘。
这一天傍晚,吃过粗茶淡饭后,陈锡康又立即扛上扫帚离开,而知道其又要去干什么,同样有事没事就喜欢跟在其身边的一乐将剑匣背上后,也跟了上去。
依旧是那个迎接来客的山门庭院,掉落叶的也还是那几棵树,庭院中扫地的人亦是没有改变,只是庭院上方的台阶上多了一个戴面具的女孩子,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已经入乡随俗的陈锡康。
弯腰扫了许久,只有在不巧之下能抓住一丝丝感悟的陈锡康来到了台阶上,看着将自己剑匣背在背上的人,只是宠溺的拨乱了一下其一头如瀑的乌黑长发,而后挨着坐下。
如血的残阳将天上的云彩也照得通红,一朵朵火烧云缓缓漂浮着,形状奇异之下很容易让人们在心中胡思乱想。
“一乐,老人们常说早烧晴,晚烧阴,看这样子,明天得是一个阴雨天气。”
听到身边之人的话,一乐也不说话,只是歪头看着。
看着一乐这可爱的样子,陈锡康只是无奈一笑,而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院中的袁丘墟身上。
晚霞,枯树,落叶,庭院中老道士在弯腰扫着,而离老道士不远处的台阶上,少年在看着老人,而少年身边戴面具的女子则看着少年,这样的一幕,多年以后出现在了一副名为社稷万图的画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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