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兰姐送出紫玉苑的陈锡康顿时被人群簇拥在中央,其它楼院的女子皆面带忧色的上前问候,当然也有不少虚情假意之人混杂其中,为的就是能在这位沐平城王爷眼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万一其以后高兴了,一掷千金,那他们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
看着身前拥挤在一起的人群,陈锡康笑着回应了众人,虽然知道这些人大都对自己别有所求,看似热心肠,实则将自己当做一棵摇钱树,但陈锡康始终笑脸相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远远看见远处屋顶上一身破烂的老金,知道已经完事的陈锡康没有再继续逗留,向身边的兰姐说了一声紫玉苑的亏损全由陈府出后便带着金角银角离去,而有金角银角开路,一众嘘寒问暖的人也都不敢挡路。
这个时候挡路,岂不是往枪头上撞,自寻死路嘛?
“王爷,这次来的人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啊。”在陈锡康走入街道后,来到其身边的一寸金琢磨着说道。
“以往所来之人皆是一些江湖中的修士,虽形形色色,但皆是江湖中人,可今天的刺客中却有来自军队中的练家子,虽然其在出手的时候已经在极力掩饰自己的从军身份,但还是被我察觉出来了,而且不像是太武的来人。”
“你怎么确定刺客中有军人身份的?”
“直觉与经验。”
陈锡康虽然在一本正经的询问,但一寸金却仍旧用嬉皮的语气笑着说到,不过即便这样,陈锡康依旧没有反驳一寸金。老金在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眼见力还是有的,其既然说有军中之人混杂在刺客中,那应该错不了了。
“王爷,之前的刺客中,确实有两人身手异样,是军中之人。”在看到陈锡康面带询问的神色后,金角也开口说到。
“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陈锡康的命就在这里,谁要,就用尽手段来取就是了。”
在听到金角的话后,陈锡康继续迈步,金角银角在驴驴的军营中待过,其也这般说的话,那老金所言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这样说,但走在最前方的陈锡康眉头还是有些皱在一起,一年一度的朝元会即将到来,看来那些想要除掉他的人也更加着急了。不过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随老爹一起去参加朝元会,这些人倒是多虑了。
“哟呵,你个小兔崽子还知道回家啊,我还以为倒在了那家姑娘的温柔乡中不能自拔了呢。”
就坐在大院中的开国公在看到门口处的陈锡康时便声音洪亮且阴阳怪气的说到,只是在见到陈锡康腹部衣裳上光滑的切口后,眼中还是出现了一丝早年于战场上征战厮杀时才有的凶戾!
“小爷能活着回来你就偷着乐吧,要真在外面嗝屁了,连个给你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看你还有没有这般好心思在这里喝茶。”
面对开国公的冷嘲热讽,陈锡康丝毫不输气势的说到,只是其没有走远,随着小环的惊恐出声,一把扫帚已经由远而至,就这么精准的砸在陈锡康背上,就在身边的老金与金角银角虽然可以将扫帚截下,但三人都无动于衷,就这么眼巴巴看着。
不出意外的,陈府大院中很快出现了父子二人切磋比试的场景。
“黎管家,你们就不要参合了,老爷和王爷这那里是在打架,这明明就是在加深父子感情嘛。”看着一众神情慌张却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家仆,一寸金劝说到,老爷和王爷这都打了多少年了,一众家仆还是这么大惊小怪。
自知不是对手的陈锡康在“大打出手”了几招,觉得挣到面子后抓住机会退走,老爹年轻那会好歹也是个闻名天下的武圣,即便现在被征战时留下的伤病缠身,但依旧不是他一介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废材可以打得过的。
“红豆,给我热水,这个家不能待了,洗干净我就走!”
看着吃亏离去的陈锡康,陈堂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情大好后看什么都顺眼起来。
“小环啊,别跪着了,以后就用这扫帚扫地,软和!”
陈堂山离去后战战兢兢地的小环才捡起扫帚,还好她上次换了木材软和的棒子做的扫帚,否则老爷和王爷这么一闹,指不定会打出伤来!
“王爷难不成又遇到刺客袭击了?”正在整理陈锡康换下衣物的红豆看着衣服上出现的切口后出口问道,而在其手指就要触碰到衣服上的划口时却被陈锡康的呵斥声吓住!
“红豆你怎么还这么不长记性啊,上次躺了十天半个月还没把你躺怕吗?这次万一又沾上一些什么奇怪的剧毒,看有你好日子过!”
将想用手去触碰衣服上划口的小环呵斥住后陈锡康语气责怪的说到,这些刺客刺杀他这么多年,早就有了经验,知道不能轻易靠近自己后就在武器上渡上各种各样的剧毒,他曾经实践过,别说沾染在伤口上,有些剧毒恐怖之处,即便只是沾染到甚至都能让肌肤被腐蚀!
受到提醒,意识到自己过失的红豆闭口不言,不敢与陈锡康对视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屋顶咕溜溜的转,只是用余光不停的撇陈锡康,上次她中毒不能动,还是王爷照顾的她呢。
“你啊,学了些字后怎么更傻了,你要这么傻下去,指不定哪天被坏人哄骗得团团转,快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轻轻合上门的红豆并没有离去,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台阶上等着,想着想着便有些怔怔出神起来,偶尔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屋子后脸上出现有些痴呆的笑容,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一定就是五年前硬着头皮向那个衣着华丽的高贵小王爷乞讨食物了。
许久过去,已经沐浴更衣完毕的陈锡康推门而出,在看到台阶上双手拄着下巴怔怔出神的红豆后脸上出现无奈。
在陈锡康捉弄下惊醒回神的红豆在看到身边焕然一新的王爷后脸色通红,自己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
“傻红豆,是不是府中太沉闷了,怎么经常发呆啊?算了,明天我带你去沐平城中逛逛。”
“王爷去的那些地方红豆可不愿意去。”
“谁说我要带你去逛青楼了?沐平城那么大,何处不可去?”
“走了,去日沉阁中学书。”
白了身边的红豆一眼后陈锡康便自顾自的离去,而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后的红豆刚恢复正常的脸上再次爬上红晕,甚至觉得有些滚烫起来。
日沉阁,虽取名日沉,但在这里的风景可不仅日落黄昏的时分,其它时刻的景色也怡人之极,而且因为是府中禁地,闲杂人员不得进入,幽静之下使得日沉阁充满别样的舒适感,待在这里后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一般。
虽然从十三岁被王爷捡进陈府后红豆才开始读书识字,但这么多年过去,红豆不仅熟读经书,而且已经写得一手好字,逢年过节时陈府上下的对联甚至都由其亲手写下,一些过往之人见后都拍手称赞。
当然,这些称赞之人到底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日沉阁的楼顶,因为几乎都不出现的原因,陈府上下甚至有好些仆人不知道其中居住着郭易这么一个伏龙大谋士,这里是几乎等同于禁地一样的存在。
“丞相李瑞极力支持你与长安小公主的婚姻,不至于从中作梗,这次出现的军中之人应该是大皇子与太尉一派的人,也有极大的可能是东陵槐王的手段。”
“大皇子与太尉等人不愿我与兔兔公主婚娶的原因我尚且能懂,可东陵的槐王为何要这么急着在朝元会之前除掉我,我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去过长安,其心中不应该这么急着才是。”
“这你就错了,比起大皇子等人,槐王是更不愿意看到你与当今小公主成婚的人。一旦你与小公主成婚,西陲五十万大军即便再如何也要受限皇族,如此一来,槐王造反时所要面对的压力也就更大。”
“相反,若是不断使西锤与长安的关系恶劣,乃至是逼得西陲造反,那槐王对付起汉王朝也就更得心应手了。这天下越乱,对槐王就越有利。”
“朝元会在即,若是让你进了长安见到小公主的话,难免会有意外出现,为了杜绝后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朝元会之前将你铲除,如此一来,相必堂山也会对汉王朝起猜忌之心,甚至是不愿早忍让。一举两得之事,槐王可不会放过。”
“这老匹夫,整天就想着谋我致死,殊不知我都不打算入长安参加朝元会,他这么一弄,我这不是白受罪嘛。”
被老师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过来的陈锡康也咒骂起来,天下是要将他陈锡康与西陲五十万大军玩死才肯罢休啊!
而在陈锡康心中涌起凶戾时,身前老师所说却是让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此次的朝元会你不可缺席。”
“啊?老师,你不是说未到及冠之年我不得再进长安吗?怎么现在又可以了?”
“紫气聚而斗之,这次朝元会你必须进长安,否则只会少一份气运。少了这份气,你就更加斗不过其他人了。”
“紫气聚而斗之吗?”
抬头通过镂空的楼顶看着头顶青天白日的陈锡康念念出声,老师如此说的话,那这朝元会他是必去不可了啊!
大明宫于陈锡康而言,无意义狼窝虎穴!
日沉阁的顶层,直到陈锡康离去后郭易依旧抬着头。这次锡康去长安必然要遭受百般折辱无疑,以前他对锡康说未到及冠之年不得入长安就是避免锡康出现在长安,遭受他人折辱。
未到及冠,心智尚且不够成熟稳重,锡康即便性格隐忍之极,但到了长安,未必能受得了无数人的诋毁侮辱与冷嘲热讽,一旦锡康忍受不住,意气用事,那一切谋划就都将前功尽弃!
不过现在不同了,锡康比他想象中要成长得快,此行长安,可以去争夺一份气运。
虽然依旧不知道陈锡康最终将会选择一条怎样的路,但郭易仍然在尽心竭力的为其谋事。
“长安吗?去看看也好。”
虽然有苦涩出现,但但陈锡康来到楼下时其脸上已经尽数布满轻浮的表情,遇人便隐藏一切,已经成为了陈锡康下意识的习惯了。
“王爷,刚才老金来传话,说黄淮回来了,在府上等你呢。”
“真的?!”
见到红豆点点头后,原本心情沉重的陈锡康在听到黄淮回来的消息后脸上的表情也惊喜起来,这小子一走就是一年,终于舍得回沐平了!
看着高兴离去的王爷,表情有些沉重的红豆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在等纸张上尚未风干的笔墨尽数干涸。
平日所见的王爷总觉得有些单调,唯有在日沉阁中她才能轻微的感受到不同的王爷,虽然感觉不太强烈,但她在王爷下楼时感觉到了有些压抑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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