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大秦的强汉帝国,其疆土浩瀚不输大秦多少,除去了太武王朝所在之外,大秦所有的国土都被强汉统一,作为强汉数一数二的豪门贵族,即便陈婉清一路行来都由车马代步,但从西陲到长安依旧要花些日子。
饰以金魄与朱红的马车行驶进入闹腾的长安城中后陈婉清便将窗帘放了下来,长安繁华,但见过了大明宫中的天上人间之后,其对于喧闹的长安城已然没有任何兴趣。
长安城内的街道并不狭窄,但奈何城中车水马龙,来往之人与车马不计其数,充斥其中,便让人觉得拥挤狭窄起来,只是这样的拥挤并没有给陈婉清所乘坐的马车造成任何阻挠,有大将军王马在前领路,来往之人见则避让。
从喧闹至安静,陈婉清横穿长安城后来到了天下学士梦寐以求的大明宫前,只是其才刚下车,早已经等候在此的宋二公主便已扑进其怀中。
虽然回家时对陈锡康那般形容宋二公主,但陈婉清与宋二公主的关系实际上情同姐妹。
“清姐姐,你可回来了,我这些日子可想念你了。有没有给我带西陲的好东西回来啊?”
挽着陈婉清手臂的宋二公主声音叮铃的说到,脸上笑面如春风,人如早春嫩柳,山涧清泉一样的眸子中充满了期待。
“你呀,整天就想着从我这里讨好东西,西陲那样的偏僻之地,能有什么好东西啊。虽然西陲的锻造有些名气,可也不至于高于汉阳诸姬的汉阳造吧。”
看着身前如清风一般温润的女子,陈婉清语气嗔怪,不过其还是示意了身后的随从从车上取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出来。
看着身前高兴得像个孩子的小公主,陈婉清眼神温柔的摇了摇头,如若晈皇后与满朝文武对爹和锡康没有那般浓厚的猜忌之心,知兔倒是很适合锡康,可惜世事总不如人愿,汉帝如有意让锡康娶知兔为妻,但她却不能同意。
“我就知道清姐姐疼我。走吧清姐姐,爹在等着呢,说让我见到你之后先先让你去见他。”
让随从手下礼物,宋知兔挽着陈婉清有说有笑的远去,留下王马一脸惑色的站在原地。
离开西陲的时候婉清明明还那般诋毁小公主的,可现在看来二人的关系似乎又很好,这是怎么一回事?
“兔兔,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和你清姐姐说。”
虽为一国君主,但此时汉帝的语气与眼中中流露出来的都是对兔兔公主的宠溺,与其他君王重男轻女不同,生有三子一女的汉帝对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极为宠溺,是四个子女中最为偏爱的一个。
“婉清啊,你此行回去可听你爹怎么说?”
将兔兔公主支走后,汉帝开口问道,已经显得暮年的脸上虽然极为平静,但陈婉清还是从其语气中听出了一些无奈。
“宋叔叔,我爹说儿女之情自由儿女定夺,兔兔与锡康的事情全由锡康与兔兔公主定夺,他老人家不打算插手。”
看着身前虽然尚未达到知天命之年的汉帝,陈婉清端庄得体的说到,作为当今的天子,掌权天下的人,汉帝已经显得暮年得多,身上的帝王之气已经远远不比当年,更看不到父亲所说的气吞山河的气势与风姿。
在流年的更替中,看到了时代变迁之下所隐藏隐患的汉帝已经心力憔悴。
爹和汉帝,谁委屈了谁现在还不好说。
原本神态还算轻松的汉帝在听到陈婉清的话后脸上的愁柔更甚,强汉建立不到三十载便已经出现这样的变局,这是他在建国时远远没有想到的。
这些年来,他轻徭薄赋,使民休养生息,以科举选官纳良,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可是极尽繁荣的背后,却蕴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隐患。
“我建立强汉二十三年,唯独对不起的就是你爹。天下人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爹了,丞相不放心你爹,皇后不放心你爹,文武百官中也有不少人对你爹抱有猜忌,无奈之下我只能将你爹遣至西陲,而如今恒儿更是对西陲五十万开国之师抱有戒心。我与你爹,再也走不到一起去了。”
“东陵的槐王野心勃勃,接机而起,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自立为王,称霸东陵,太武王朝也在虎视眈眈,乱世之下,西陲不可能独善其身,恒儿不仅有野心,而且心性狠辣之处犹过于我,想来即便我再多语,在我走后他也会大力削弱西陲吧。”
“那年我和你爹带兵攻破大秦的都城,你爹说他空有武力而无谋略,做得了开国将军,却做不了九五之尊,而那时的我风华正茂,心中有万丈豪情与雄心,便当仁不让的做了万民君主,可如今却使强汉落入这般局面,我有愧于你爹啊。”
虽然所说都是关乎天下大局的禁忌之事,但汉帝丝毫没有因为身前之人是陈婉清而有所隐藏,如今的局势他不相信日沉阁中的伏龙大谋士看不出来,可即便能预料到以后的天下局势,但他依旧无力改变。
光是槐王与太武就已经够头疼的了,再加上一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堂山,他知道堂山最终也会走上自立为王的路的。
太尉路唯是亲战派,与恒儿一样心雄万夫,即便这些年来在自己的劝说下沉浸下去,但终究不满足于现在。
丞相李瑞是心系天下苍生的谋事者,眼中只有天下和平,没有所谓人情世故,即便知道自己与堂山的关系,但依旧执意兔兔与锡康婚姻一事,这天下,正渐渐脱离他的掌握,可惜年华不再,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已难再有所为了。
对于身前汉帝的所说,陈婉清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知道自己作为普通臣子,没有资格在汉帝面前议论天下格局,不过对于汉帝对父亲的感情,她却由心的感谢汉帝。
仔细想来的话,若不是太尉与大皇子等人对爹过去猜忌敬畏,霸汉远远不至于沦落道这一步吧。仅凭爹手下的五十万开国之师,西边的太武尚且不说,再给东陵的槐王一个胆子,其也断然不敢造反!
“宋叔叔严重了,爹的事情婉清不敢妄言,不过兔兔公主与锡康之事并无不可能。宋叔叔也知道锡康自幼被我爹宠溺多了,整天游手好闲,花前月下,事无所成,心志短浅且无谋略之慧,除去了一张生得俊逸的皮囊外一无所长,只怕兔兔公主不喜。以锡康的性格,能取兔兔公主这样的人他可要兴奋得夜不能寐了。”
屋内陈婉清与汉帝继续摆谈之时,大皇子宋恒也来到了宫殿外。
“兔兔,你在这里干嘛呢?”
本有事与汉帝相商的宋恒看到自己的小妹后也是疑惑的问道,小妹既然在外面等着,想来是有人于里面和父亲相谈了,兔兔性格单纯,宫中之事他们向来不对兔兔说起,因为这样是保护兔兔最好的方法。
“大哥,清姐姐从西陲回来了,正在里面呢,我在这里等她。”
与在陈婉清身边表现出来的乖巧一样,宋知兔在大皇子面前也显得尤其活泼精灵,在这大明宫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不是晈皇后,也不是深得汉帝喜欢的公孙舞娘,正是这位年龄最小的小公主宋知兔。
即便因为因为皇位所在,三位皇子心中都有所思,会在私底下斗智斗勇,但对于这位小妹,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更加宠溺,即便是知道父亲将小妹许配给开国公义子的用意所在,但三位皇子意见难得意见的都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这样啊,那大哥也在这里陪你等等好好了。”
宋恒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目有所思的说着来到宋知兔身边,作为一位尚武且剑道有成的练剑之人,宋恒身材本就高大,此时往娇小的宋知兔身边一站,就更显得威武雄壮了。
“兔兔,爹有意将你嫁于开国公义子,你愿意吗?”大皇子看着前方,语气平淡的说到。
大明宫中的楼台宫殿都是夯土筑基而起,皆要高出地面,此时兄妹二人所立身的栏杆处亦是如此,清风徐来,随着兔兔公主的扭头,其耳朵上的金饰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音。
“陈锡康嘛?小时候见过几次,虽然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反感呢?只是听说他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孔却再无其它长处,是个好女色的浪荡公子呢,这样的人兔兔不想嫁。”
看着身边兄长侧脸的宋知兔思索的同时认真的说到,虽然堂山叔叔与父亲关系莫逆,清姐姐对她也很好,但要她嫁给这样一个作乐诗酒却无半点长处的人为妻她可不干呢。
“哈哈哈,不想嫁那便不嫁了!爹要是一意孤行,那我们就一起去求爹。咱们家的兔兔,怎么也得要由天下而临尘之人娶了去才行!”
看着自己小妹认真笃定的表情,宋恒忍不住笑着说到,那陈锡康若真是一个废物,其何德何能娶小妹为妻,若其是一个志存高远,富有腈纶的谋大事者,那就更不能让小妹嫁出去了。
“由天而临尘?那不就是谪仙了吗?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有!大哥还能骗你不成。”听到小妹的质疑,宋恒表情郑重的说到,那年在汉阳见到的一袭白衣便是这地上的谪仙,遗憾的是当年只是远远所见,并未来得及与其交谈一二。
“世上竟然还真有这样的谪仙人,他叫什么名字啊?”
“除去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胜白衣。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他叫萧剑一。”
看着大哥脸上出现的罕见的欣赏之色,宋知兔开始蹙眉沉思,结合自己平生所见于脑海中开始构造一个大哥口中所说的谪仙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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