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种屈辱,也未必就不会让人误会……
此刻,许易阳就是冰冷着双眼,在一个一个仔细地瞧着眼前的这些人。许易阳心中愤怒欲狂,这些前辈,纠结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不曾想到,剑灵大陆,正在怎样的光景!
“莫怪。”赤海正色,收敛了所有的气势,忽然对许易阳弯腰行礼:“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众人齐齐面对许易阳,正色行礼:“多有得罪,还请小兄弟见谅!”
许易阳一下就愣住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诸位前辈,这……这……”
“小兄弟你甘冒奇险,来到这里告诉我等这个消息,免得我等终生抱憾……”赤海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起来。
“不说了,出发!”赤海面上闪过了疯狂之色,“连小兄弟,你且在这里呆着,我等去将那些妖族杀光了便来!”
许易阳冷笑了起来:“你是说,你去出生入死,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赤海微微一愣,却见了许易阳大声吼道:“那里,有我的同门,有我家妹子、我的兄弟,你叫我等在这里?”
赤海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以许易阳的性子,却是绝对不可能只呆在这里等着的。否则,他如何能修练出那样刚烈的武道真意?
所以,赤海也不多话,他可不是许易阳,对这些事情不了解。开战之后,这些小世界必然会按照惯例派遣人手把守,但也不过是个把大妖而已。自己这一行人,六名金丹剑修,如何会惧之?
“既然如此,也好!”赤海一扬眉毛,“我等且和宗门报备一声,然后即刻出发!”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许易阳虽然心中着急,却也知道,这等大宗门,又是在战争状态,六名金丹修士齐齐出动,自然是要和宗门说一声的。
赤海也不出门,只一伸手,一道金色光华,忽然一声尖锐鸣叫,一下冲天而起,只略一盘旋,然后一闪,就冲天而起,不见了踪影。
随后,石铠等人,也对着许易阳点了点头:“我等也先回去准备一二,小兄弟且稍等片刻。”
随后,除了赤海,其余五人就冲天而起,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石铠等人才离去,许易阳就看到,赤海的面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正奇怪间,许易阳眼角却瞥到,在天边有一道光华闪耀。没等他转头过去细看,那道光华已经到了头顶。
随即,光华一敛,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赤海面前。
“赤海,你说要回去你的小世界一趟?”来人沉声喝道,颇有些不善。
许易阳闻声望去,却见到来者乃是一个中年男子,生得丰神俊朗,白面微须,加上身上皂色长袍,脚蹬藕丝长靴,头戴了一顶金冠,说不出的风姿。
只是,许易阳怎么看,都觉得这男子脸上有一股寒气流转。而且,他敏锐的注意到,此人看向赤海和自己的眼神,都颇为不善。
“正是。”赤海见到此人,脸上宛如笼罩了一层阴云,仿佛就要有倾盆暴雨一般,“怎么,廖仲山,你有意见?”
那男子,正是赤海口中的廖仲山,双眼紧盯着赤海:“此刻,正是道门和妖族决战之时,你怎么随意离开?你,想避战吗?”
赤海不屑的哼了一声:“廖仲山,你脑子难不成进水了?我堂堂剑修,你说我避战?我告诉你,脑子进水了也是病,得治!”
廖仲山白皙的面孔,此刻满是阴云,几乎要爆发出雷霆来:“放肆!赤海,你是在对执法殿的人说话!”
赤海嗤之以鼻:“执法殿?执法殿又如何!我刚从万矿山脉回来休整,想出去走走又如何?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我呸!”
廖仲山一张脸已经变得血红,转眼却看到了许易阳,顿时发作起来:“你是哪一殿的弟子?嗯?筑基期……你是外门弟子?区区外门弟子,如何敢到这里来,当真是放肆!来人,给我拿下!”
说着,廖仲山一摆手,一道光华,立刻冲天而起。
赤海的面色一下就变了:“廖仲山,这是我的居所,你也敢如此放肆?筑基期,筑基期又如何?这是我的好友,宗门哪一条律令说我不能在自己居所接待朋友了?你若在放肆,少不得就要请你上生死台走一遭了!”
生死台?许易阳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在这修练界的宗门之中,也有这样的所在?
廖仲山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不就是那点事么,你纠缠了数百年还不肯放手,一直死缠烂打的,真当我不敢杀你?”赤海忽然平静了下来,声音平平淡淡。
可是,一双眼,却开始变得猩红。
廖仲山心头一跳,他知道,赤海如今已经进入狂怒状态,下一刻,说不定真的会出手。剑修都是疯子,这一点,廖仲山非常清楚,可是,为什么自己才一提到旁边这个筑基期的小子,赤海就会如此?
实在是不明白啊!
等等,回去小世界?廖仲山的面容一下阴沉了下来:“修士不得干扰小世界的存在,你不知道么?这是修练界的铁律!”
赤海如同看白痴一般看着廖仲山:“你的脑子,当真是进水了!”
就在此时,忽然天边呼啸声起,许易阳看到,数点光华急速飞来,不过一闪,就在眼前出现了四道人影。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皂色长衫,面容如同寒铁一般的冷漠无情。这四人一落下地来,立刻对着廖仲山一拱手:“甲长,何事召唤?”
廖仲山一伸手,刚想得意的大吼一声——此人意图违反铁律,且拿下!可是,转念一想,再看看赤海的模样,那句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
赤海此刻,双手负在身后,只冷冷地瞧着廖仲山和后面出现的四名黑袍男子。可是,廖仲山却见到,赤海的双眼一片冷漠,原先的那股猩红,如今化为两个微不可察的小点,深藏在了瞳孔之中。
廖仲山不由感觉有些颤抖。
他和赤海争锋相对了数百年,对彼此,都了解得极为透彻。比如,廖仲山就知道,此刻的赤海,就在爆发的边缘——而且,是那种冷静的想好了一切后果的爆发。
这样的赤海,才是最危险的。一个剑修,本来就是肆意妄为,如今想好了后果,并认为自己甘愿承担这样的后果……
这是什么?
这是冷静的疯子!
再仔细想象,廖仲山甚至都不记得,为什么和赤海如此针锋相对了,似乎只是当初的一点意气之争。
为了一点意气之争,逼反一个金丹期的剑修?不……后果不仅仅如此!这还会触怒整个剑灵大陆来的剑修,甚至触怒……大长老庞司役!
想到这里,廖仲山不禁心生悔意。
那四名男子,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他们又如何不知道廖仲山和赤海之间的纷争?只是,廖仲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又能如何?
索性不说话而已。
赤海依旧站得笔直,可是,体内丹气却开始缓缓流转。这一点,无论是廖仲山还是那四名执法殿弟子,都明显的感觉到了。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廖仲山叹息了起来,看着赤海逐渐布满杀机的双眼,忽然微笑了起来。
当年的种种意气,自己竟然纠结了数百年?也难怪,这数百年来,自己修为再无寸进!
“对不起。”廖仲山看着赤海,忽然低下了头。
赤海一愣,凝聚的所有怒气杀机,顿时一下消散。他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你说什么?”
廖仲山一下放下背负了数百年的包袱,顿时觉得浑身都是轻快。
转身,认真地看着赤海,廖仲山轻声叹息:“我和你争斗了数百年,说起来,无非是当初一点意气之争,可笑我居然一直不曾看破,总纠结着自己的面子。”
赤海也叹息了起来。
“如今想来,真真是好笑!”廖仲山微笑、摇头、叹息,“你我一起结成金丹,炼化真元为丹气,可是,如今你已是金丹九转,只差一步,就能踏入正法之境。可是我呢?如今不过金丹三转!”
赤海沉默不语。
“成就金丹,立刻有了万年的寿元。”廖仲山忽然叹息起来,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阴霾,只有憧憬和……对未来的恐惧。
“万年的寿元,其实能做什么?”廖仲山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金丹之上,有正法!再有元婴、渡劫、大乘、飞升。不到元婴,皆是蝼蚁!而不能飞升,皆在天道算计之中……连生死都未曾超越,还在命运长河的浪涛之中,我居然还在纠结那点意气之争,如今想来,当真是幼稚可笑!”
赤海面色松弛了下来,微笑道:“恭喜廖师兄!”
廖仲山面对赤海,伸手正冠、整衣、肃容,长揖到地:“多谢赤海师兄!”
面对廖仲山如此正式,赤海也是面容一整:“廖师兄,愧不敢当!”
廖仲山一声长笑,浑身光华一闪,瞬间冲天而起,随后就是一声长笑,就化为遁光消失不见。
另外四名男子,那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孔,也有一丝动容,见廖仲山离去,他们也不迟疑,光华一闪,也跟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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