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号的早上,我,萧夜尘同钱大少的鬼魂再次来到高超小区陈晓晓租住的车库时,已经七点了。
小女孩陈芸儿已经打开了门,跟昨晚上一样,在整理着门口的纸箱子,纸箱子零零散散的放了一地,旁边还有一把老旧的,带秤砣的称。
想来地上的东西,应该是别人过来卖的。
小女孩陈芸儿见到我跟萧夜尘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高兴的迎过来,“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来了。”
萧夜尘温和的点了点头,我冲芸儿笑了笑,“妈妈回来了吗？”
提起这个陈芸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隐了下去,看着我摇了摇头,看得出来她很是担心她妈妈。
“我们去找一找吧？”我提议着。
芸儿摇了摇头,“妈妈每次都走的路线不一样,妈妈告诉我说,只要我在家乖乖的等她,别让她分心,回来看不到我着急就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这倒也是,这要是找俩岔了确实不好,更何况芸儿还很小,要是在路上碰到什么坏人,那就糟糕了。
“大哥哥,大姐姐过来坐吧,我给你们倒杯水等吧。”芸儿说着,就要伸手拉我跟萧夜尘,手快要伸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收回手,干笑了一下,眼里有着不属于年龄的悲伤。
我快走一步拉住芸儿的小手,在捏住的那瞬间,我的心里有点难受,这么小的孩子,手心里长满了老茧,跟她同龄的孩子那个不是在呵护下成长的小公主。
芸儿惊慌的想要抽开手,“大姐姐,你放开我吧,我手不干净。”
我拉着她,“姐姐知道你的事情,芸儿走吧。”芸儿仰头看着我,愣在原地,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我妈妈有艾滋,大姐姐你不怕吗？”
我蹲下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真诚,“姐姐知道,艾滋并没有那么可怕,直接接触皮肤并没什么事情,更何况你也没有这病啊。”
芸儿吸了吸鼻头,眼泪一下子滴出来,猛的抱住我的腰,“大姐姐！”
我拍了拍她稚嫩却很坚挺的后背,“没事的,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走吧,我们过去坐会,你吃饭了吗？”
芸儿摇摇头后觉得不妥,又点了点头,“吃了”。
我心里了然了,这肯定是没吃,一大早就帮忙收废品,忙的都忘了吧。再瞧瞧芸儿清瘦的个子,想来她不吃早饭是经常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瞧着面黄肌瘦的,其实说实话,若是芸儿好好吃饭,以后应该会是一个大美女。
我拉着芸儿走到萧夜尘跟前,伸手抓住萧夜尘的胳膊,“夜尘,我们去门口小吃店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一直被我们视为空气的钱大少这只鬼,忽然张大嘴巴,“你不是才吃的吗,饿得这么快不会有了吧？”
我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继续看着萧夜尘。
萧夜尘淡淡的扫了一眼我身后的芸儿,“好,一起！”
钱大少瞠目结舌,“集体怀孕？”
萧夜尘冷冷的扫过去,钱大少讪讪的摆手,“我说错了,呵呵,吃饭吃多少顿都没有问题,嘿嘿！”
“白痴！”萧夜尘轻轻吐了一句,率先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我刚要拉着芸儿就跟上,突然觉得芸儿再拽我,我转头问,“怎么了芸儿？”
“大姐姐,刚刚大哥哥跟谁说话,那个方向有人吗？”芸儿疑惑的说着,手指指向钱大少那鬼站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大哥哥没事喜欢说胡话,别在意,走我们一起去尝尝门口那家店东西好不好吃。”芸儿应了一声,随我走着,走了几步,问我,“大姐姐,那个你能不能跟大哥哥说不用给我捐学费了。”
我一愣,停下脚步,“为什么不愿意接受？”
芸儿想了一下,抬着头,很认真的对我说,“妈妈跟我说过,不能随随便便拿别人的钱,凡是都应该靠自己。”
这样孩子真的太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我揉了揉芸儿脑门,“你妈妈说的对,但是你现在还小,一切还不能完全靠自己,你若是觉得拿着大哥哥给的学费心里不安,你可以当借大哥哥的,等你以后有出息,挣了很多很多钱,你再还给大哥哥也是可以的,你说呢？”
芸儿小脸再次充满了兴奋,“大姐姐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以后还吗？”
我点了点头,“怎么芸儿不相信自己以后可以挣很多钱？”
芸儿一脸坚定,“我会挣很多钱的,那样,我就可以好好照顾妈妈,让妈妈看病。”
我忍住鼻头的酸涩,笑着站起身,“走吧,你大哥哥都走很远了。”
吃了早餐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我们刚一出饭馆门,芸儿就朝着一个蹒跚的老婆婆跑过去。
老婆婆身上很脏,背上扛着一个大袋子,低着头,走路看起来很吃力,衣服在她身上穿着晃悠悠的,十分的显大,露在外面的手很细,骨头凸出很高,那感觉就像是随时都要过世的老人,可老人却还扛着明显很沉的袋子再走,我瞧着心里也是很不忍。
钱大少飘到我跟前,“我去,又是个儿女嫌弃的老人,真是可怜啊！国家法律真该对遗弃老人不管的儿女给判死刑。”
我人已经朝老婆婆那边过去,听到身后萧夜尘冷嗤的冲钱大少说了句,“你待会但愿还有这份同情！”
我愣了一下,又走过去,刚要搭把手,就被芸儿给叫住,“大姐姐,妈妈说她手指割破了,你别砰妈妈的手。”
“什么？”我大为吃惊。
一扭头,去看萧夜尘跟钱大少,萧夜尘就像是早就知道一般,丝毫没有惊讶。
而钱大少那就是鲜明的对比啊,他一下子蹿的老高,“哎呦,我的老妈呀,是她,竟然是她,怎么可能,找错了吧,这瞧着最起码得有六七十岁吧,我找的人也就三十四岁......”
陈晓晓,“两位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晓晓抬头看我们,从她的眼角轮廓不难看出曾是个多么美丽的女人,钱大少的话也卡在嗓子眼,他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憎恨,再转为痛快,还有一丝丝不能理解的惆怅。
陈晓晓这十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何竟然会老成这般,其中心酸只怕非正常人能够理解的吧,哎。
我看了看萧夜尘,又看向陈晓晓,“你认不认识钱大少？”
陈晓晓手里的袋子一下子掉在地上,惊喜的看着我们,“总算等到了,真好。”
陈芸儿拉了拉妈妈陈晓晓,“妈妈,钱大少是谁？”
陈晓晓此刻才意识到女儿在身边,脸上笑意收敛了些,“芸儿,你快去上学吧,妈妈跟大哥哥跟大姐姐有事情要说,等你上学回来,妈妈再告诉你好吗？”
芸儿想了想,“好。”然后将地上的袋子给拽着,往家里走。
萧夜尘此刻上前几步,从芸儿手里接过袋子,“你去上学,大哥哥给你拿。”
看着萧夜尘难得表现出来的柔情,那淡淡的笑容,我觉得萧夜尘更加完美了。
芸儿道了谢,就跑回去背上书包去离这里一条街之隔的学校上学。
陈晓晓朝我尴尬的笑了一下,“你们等一下,我实在太疼了,我打一针止疼药。”
我点了点头。不难察觉陈晓晓脸色喜色却越发难掩,陈晓晓为何对于我们因为钱大少找来这般高兴,难道这其中......
陈晓晓进了屋,从床底下摸出一个鞋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注射器,注射器上面沾满了污渍,只有针头还干净着,在鞋盒子里有很多小瓶子。
她拿起那只注射器抽了一个小瓶子的药,又抽了一小瓶子,“哎,一瓶已经不管用了。”
说着,陈晓晓就要往自己大腿上扎。
我忙叫住她,“你还是换一个注射器,这个不卫...生....”我还想说,陈晓晓她已经将针扎进了大腿,无奈的笑道,“不碍事的,我已经是走到尽头了,能撑到今天都是上天的恩赐。哪里还顾不顾干净不干净。”
低头捡起那个小瓶子,药瓶子上出了三个字止疼药,其余啥的都没有,分明就是三无产品啊,而在那个角落里还有很多,她竟然用了这么久？
贫穷,都是因为贫穷。
陈晓晓很坚强,让人瞧着觉得好心疼啊。
陈晓晓却跟没事人似得,又将鞋盒子藏进去,看着我们急切的问,“钱大少在哪,他让你们过来找我的吗？”
当我将钱大少十年前,感染艾滋病去世的事情一说。
陈晓晓脸色一下子苍白苍白的,“怎么可能,怎么会？”
“你传给她的。”萧夜尘眼里闪着淡淡的同情。
陈晓晓听完之后,抱着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我的芸儿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苍天啊,为何要这么报复我,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了......”
陈晓晓泣不成声,嘶吼声让人听着极为难受,可是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我始料未及。
忽然,她一口气憋住,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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