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院子空地上篝火被点着,火光冲天,让这个夏夜更加燥热。
可是却丝毫不减围观群众的兴致,尤其是那些小孩子更是围着篝火又蹦又跳,闹的相当欢实,毕竟冥婚也算是一种喜事,谁也不会避讳这些。
十七八岁的小男孩手托着男方张川的牌位出来放到供桌上,看那男孩长相颇有几分像主人家张德生,许是这男方的弟弟,而此时张供桌上也摆上了贡品,好像还压着几张红纸。
八个汉子将屋里的装着张川尸体的棺材抬到院子里排好的长凳上,随后将棺材盖去了,顿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息,不过味道不是很浓,大概是用冰块镇着的。
其实现在很多农村在人死后都会租用水晶棺,这样就避免了尸体快速腐败,气味不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主人家没有这样。
萧夜尘跟着很多人起身去看了一眼棺材中的张川,好像他还走到供桌那里看了看桌子上压着的红纸。我有点害怕,便拉着小虎子没有动。小孩子手嫩,软软的,捏起来就跟去了皮的鸡蛋。
突然,外面由远及近传来锁啦,鸣鼓,敲锣的音乐声,紧跟着就是霹雳啪啦的一阵鞭炮声响起,有人高呼“新娘来了,大家让一让。”
挡在门口的人群立刻分开,隐隐听到阵阵低低地垂泣,听着像是个妈妈,舍不得女儿就此离开自己,跟着同样红木的棺材进来了,不过这棺材却是翘头型的。
这棺材里躺着的应该就是冥婚的新娘子梁滢玉,护送棺材的队伍不算很长,可也有不少人,男男女女手里拿着嫁妆,所谓嫁妆无非是金山银山,纸扎的奴仆丫鬟、楼房、汽车等等。这一堆人涌进来,立刻就让这个不算大的院子立刻拥挤起来。
不过场面也只是片刻的混乱,将女方的棺材放到男方比邻之后,就见女方的一个女孩子捧着女方的灵位也放到供桌上。围观的人中陆陆续续有人喊:“新娘子可真是长得俊,新郎有福了。”
老张头此刻已经跟萧夜尘一起回到了我这一桌坐下,听老张头讲:“刚刚听说,这再过十来分钟就是吉时了,这新娘子是个好的,不过这娘家人却是个会拿乔的,这会才赶来,好在没有误了吉时。”
我没吱声,总归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希望孩子能够有地位,倒也不是什么错。
萧夜尘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脸色有些严肃的看着老张头,“老爷子,你知道冥婚具体时间吗？”
老张头笑呵呵的说了句不敢当,之后,就皱着眉头想起来,嘴里支支吾吾的说,“俺记得张德生之前跟我说是十点的,不过刚刚俺听同村的老哥说,媒人给重新定了时辰,给俺说过的,到底是几时几分？怎么就想不起来。”
半响,老张头拿着烟袋锅子,一拍脑门,“有了！是九点半。”
萧夜尘脸色一冷,拉着我就朝屋里正忙活的吴天师那走,我被萧夜尘这动作搞得莫名奇妙的。
刚一进正屋,吴天师跟前的年轻小子就朝我们瞪眼,“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吗？出去,出去！”
我本就对这二人没有什么好感,偏偏还这么一副防贼的样子,顿时就来了气,“你们做你们的,我看我们的,挨着你们什么事了吗？还是你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怕见光？”
年青小伙子脸色一惊,随之冲我不客气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偷师？”
我去,我用得着偷师吗？
当即想要理论几句,萧夜尘就拉住了我,我将火气压下,年轻小伙子竟然见我不再争论,气焰反倒有恃无恐,“倒还有个明事理的,现在你们快走,别耽误我跟我舅舅准备冥婚用的东西。”
我说怎么着,原来这个年青小伙子是吴天师的外甥,人常说外甥像舅舅,这舅舅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这般想着的时候,萧夜尘松开我,直接绕过吴天师的外甥,走到一只没正眼看我们的吴天师面前,直接抓住吴天师的左手腕,“你应该知道作为冥婚的媒人除了征求冥婚双方的同意,就是这冥婚的时辰万不可马虎,那为何要避开八点,九点,偏偏改选大凶的时辰？”
萧夜尘清越的声音中带着沁骨寒意,这吴天师的外甥眼神闪躲的避开,一看就是心虚,倒是这吴天师脸皮挺厚,只是瞬间的惊讶之后,就稳住了神,不屑的看着萧夜尘,还故意拔高声音,“年轻人你不懂就不要瞎说,本天师岂会不知这冥婚时辰错了可是有麻烦的。”
一开始我们进来就有很多人看见,如今吴天师这么一说,便有不少人过来,老张头跟主人家也走了过来。
萧夜尘逼近吴天师,“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你故意为之,你最好把时间改到十点。”
吴天师见人走近,更是冷言厉色的扫向众人,“这就是你们坟头村的礼数,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两个外乡来的愣头青,你们要是不信我,这冥婚本天师便不主持了。”
老张头赶紧上前劝解,“张天师你快别这么说,俺这两位客人也是好心,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走过去拉开萧夜尘,张天师颇为恼怒的瞪着萧夜尘,浑浊的双眸里隐着几分得意,还有几分警示,“哪里来的毛头娃娃,不知道有些事说不得吗？”
主人家张德生有些不高兴的看了看老张头,带着几分不悦,“老张头今个是俺儿子好日子,莫让你家客人搅合了俺儿子的好事。”说完,挤出一脸笑,走到吴天师跟前,“两位天师莫要怪罪,都是误会,误会。”
萧夜尘的本事我多少也算是了解的,断然不是无聊到多管闲事的人,之所以愿意出言告知,多半也是不愿意欠下老张头跟这主人家的款待的人情。
只是这些人根本不信萧夜尘,倒是对这个唯利是图、不顾道义的吴天师深信不疑,真是叫人又急又恼。
我实在忍不住,走到主人家跟吴天师中间,看着主人家说,“别信这个狗屁天师的鬼话,他分明就是见到棺材板薄,心里想着得不到什么丰厚的报酬,才毫无道义的改了时间,不然哪有说定好的良辰吉时说改就改的。”说完,我不忘狠狠得瞪了一眼吴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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