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话呢。”
好一会儿没有等到顾有汜的回复，丛慢慢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先前算是我错了行不行？但是现在都到我家门口了，你能不能放开我，我有点担心我爸他们。”
比之先前，丛慢慢这会儿的态度的确好了很多。
顾有汜想了想，摇头。
“现在不是时候。”
丛慢慢没明白他的意思，大大咧咧的拍了一下挡着自己的保镖的手臂，笑道：“我回自己家里还要挑时间吗？”
看着眼前明艳的女孩一脸天真烂漫的笑着，顾有汜当真不忍心告诉她里面的情况。
“丛小姐……”
“顾总，有件事情。”
顾有汜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丛慢慢解释，于秘书突然自别墅里走了出来，左右探看找到顾有汜后，她不由分说走了过来。
“需要保护现场，之后谁都无法擅自进入丛家，警方已经就尸体和房间里的脚印等线索开始调查，至于结果……”
顾有汜扭头看于秘书，严肃的打断了她的话：“小于！”
于秘书茫然无措的看了顾有汜一眼，顾有汜眼神示意他身后的丛慢慢。
后知后觉的于秘书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
长叹一口气，顾有汜都无奈了，她这么一说，丛慢慢可不就立刻知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
果然，丛慢慢冷静的问道：“什么保护现场，什么尸体，什么脚印。”
“你们乱七八糟都在说些什么？”
“我爸呢？子安呢？我问了这么久，谁能回答我，他们人都去哪里了！”
丛慢慢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于秘书的眼睛看。
“你才从里面出来，你说！我爸他们……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察觉到于秘书悲天悯人的眼神，丛慢慢好似看出了什么，她一边摇头一边反驳着。
“不会的不是的……。”
于秘书弯腰，语气沉重：“丛小姐，抱歉。”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故意在丛慢慢面前直接说这些的，她以为丛慢慢是知道里面的情况才这么暴躁的。
谁知道……
“你道歉做什么！我是要知道里面到底怎么了，我爸爸他们到底在哪里，谁需要你的道歉啊！！！”
“你冷静一点。”
眼瞅着丛慢慢越说越激动，拦着她的两个保镖因为她是女孩本就留了一些力气，现在几乎要被暴怒的丛慢慢推开了。
顾有汜适时的站出来。
“这个事情，我会跟你讲……”
“都是你！”
丛慢慢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了顾有汜，可和面对于秘书时不同的是，她同顾有汜说话的时候，分明是疾言厉色的，可还是像极了撒娇。
“都是你，你干嘛一直隐瞒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家里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吗？”
“比起其他人，我更希望你能告诉我！”
说着说着，她哭了。
丛慢慢眼里流下两行热泪，注意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这边，脸上一时挂不住又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哼唧一声，她蹲下身子，抱着双腿呜咽的哭了起来。
阻挡她的两个保镖一脸无奈的看顾有汜，想知道下一个指示是什么。
顾有汜长叹一口气，一边吩咐于秘书带着刚才进去别墅的保镖们过去踊跃配合警方，一边走去丛慢慢那边。
“呜呜呜呜呜呜……。”
丛慢慢还在哭，也唯有这个时候，顾有汜忽然觉得这么小女孩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的讨人厌。
“别哭了。”
从来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顾有汜有些口齿不清的安抚着丛慢慢。
此时大部分保镖都跟着于秘书一起去别墅了，独剩下两个保镖也距离他们有些距离。
丛慢慢吸了吸鼻子。
“不用你管！”
顾有汜一愣，突兀的开始沉思起来。
的确，陈伟阳和丛白书一直不对付，按照陈伟阳的性子，他势必不可能放过事事羞辱他的丛白书。
可若不是自己突然来到W城要求和丛白书结盟，他或许不会现在就出事……还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是他一直要求丛白书越发苛刻的对待陈伟阳，丛白书如今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他无法释怀。
事情虽不是因他而起，但他身处其中，又担任了催化剂的作用。
如今丛家变成这样，顾有汜责无旁贷，要代丛白书承担起照顾丛慢慢的责任。
“呜呜呜，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擦了下眼睛，丛慢慢保持着最初的蹲姿，声音断断续续的。
“肯定是……肯定是爸爸他们出事了，不然……警察也不会过来，你你也不至于一直到，到现在都不准我进去。”
顾有汜点头。
“我已经成年了，也不是傻子，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看得出来。”
她抬眸看顾有汜，那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有汜。
“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了。”
“你猜得对。”
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她迟早都会知道的，顾有汜声音沉闷，心情不佳。
“你父亲和你哥哥惨遭毒手，我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
后边的话倒也不用说的多么清楚，大家都能听懂。
丛慢慢眼泪凝结在眼眶，她震惊的看着顾有汜。
即便是猜测，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找到对你父亲等人出手的人，将其绳之于法！”
顾有汜十分认真的说着，可是看丛慢慢那副怔愣的模样，她似乎根本没有听自己说话？
顾有汜诧异，跟着上前一步，越发贴近的照看丛慢慢的情况。
“丛小……！”
就在他刚靠近丛慢慢身边时，丛慢慢忽然伸出手臂，抱紧了他……的小腿，将自己的鼻涕和眼泪统统涂抹在了她造价高昂的西装裤子上。
顾有汜：“……。”
对方刚失去父亲，他也不能像平时那般嫌恶的将其推开。
他很难做。
表情扭曲，怎么都不舒服的顾有汜没有挪动半分，他尴尬的低头，也只能看到丛慢慢的头顶。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虽然这样有些……，我能感同身受，但是……”
顿了顿，没有得到回应，除了吴只只，顾有汜哪里应付过其他小年龄的女孩，他手足无措。
“你放心，我以后会替你父亲好好照顾你！”
丛慢慢的脑袋抬起，眼睛红肿的望着顾有汜。
这件事情因他而起，他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丛慢慢。
郑重其事的点头，顾有汜稍微动了下腿，原是示意丛慢慢放开自己。
没想到这个动作却让丛慢慢越发没有安全感，她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适才缓和了一些的情绪又临近崩溃。
在警察们将拼接起来的丛白书、丛子安的尸体装进裹尸袋拿出来时，丛慢慢直接崩溃了。
“呜呜呜爸爸，子安哥……。”
她不顾周围人阻拦，哭的涕泗横流也顾不上，只想追上那些人，看看两人最后一眼。
警察大队队长看向于秘书身边的顾有汜，上前自我介绍之后，示意丛慢慢。
顾有汜了然，解释道。
“丛慢慢，受害人的女儿和妹妹。”
大队队长想了想，提起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市中心那边发生的一件命案。
顾有汜点头：“是她姑姑。”
大队队长见多了残忍的凶杀案，却也是第一次在现场看到如此惨绝人寰的场面。
“受害者死相凄惨，其家人……”
“不必让她见到了。”
顾有汜已经决定了，既然现在丛家被灭门，独留下丛慢慢一个独女，他势必是要好好照顾她。
人已经没了，尸体已经被毁得辨不出面目，看最后一眼也只是徒增感伤。
“你们带走吧，之后的安排我一定配合警方。”
大队队长点了点头，提醒顾有汜等人立刻跟着一同前往警察局做笔录。
顾有汜同意了。
警车在前边开路，顾有汜的车子紧跟在后边，担心情绪不佳的丛慢慢别人安抚不了，他只能又跟丛慢慢同乘一辆车。
去往警察局的路上，丛慢慢就没有停止过哭泣。
知道丛天灵也去世之后，她的哭声越发的大。
“怎么会这样，我想不通，我们家一直都很……为什么这种事情能落在我们头顶上，是不是我要是不离开，不来找你，我也就……”
觉得很吵，又不能表现出来的顾有汜只能保持沉默。
虽然很残酷，但是丛慢慢说的话都是事实。
若不是她不按常理出牌，今晚并没有出来找自己，而是乖乖待在家里准备吃年夜饭，那她……
“你也说了，那是如果，事实就是你没有出事。”
坐在前排的于秘书听得心疼，忍不住回头安抚着丛慢慢。
“你没有出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丛慢慢又开始哭了，一边哭一边往顾有汜怀里钻。
“呜呜呜，我都没有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甚至都不知道爸爸他们是怎么走的，那些警察……”
又吸了下鼻涕，她气冲冲的。
“那些警察死活就是不让我看，凭什么！”
“……”
丛慢慢声音越来越小，气焰越来越低，到最后，竟然贴在顾有汜胸前哭晕了过去。
“在路边停一下。”
车子正在行驶途中，顾有汜突然沉声吩咐司机。
司机不敢造次，立刻点头‘嗯嗯嗯’了几声，找了个可以临时停靠的位置停了下来。
于秘书看着前方警察车的车屁股，不明就里的问道。
“顾总，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看不出来什么。
顾有汜并不多做解释，直接吩咐于秘书下车到后座来
于秘书听令行事，坐上车，接替顾有汜成为沉睡中丛慢慢的人肉靠垫后，才搞清楚顾有汜突然停车的原因，合着就是要为远在A城的妻子守身如玉呗。
快速和于秘书换了个位子，顾有汜才坐上副驾驶，就接到了大队队长的来电。
对方担心他们想抗拒笔录，急忙确认。
顾有汜闲适的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一边吩咐紧张过度的司机开车追赶前边的警察车，一边客气的同大队队长表示。
“我们一定配合调查，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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