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范铭恩跳上船,急切道:“快跑!”
刘庄主和一直守在船上的刘管家摇起船橹,船只慢慢离开。眉山继续在塌陷,波浪有近两尺高,并不间断地出现一阵阵波动,有时甚至掀起三尺高的浪花。好在两人均是经验丰富,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
眉山塌陷了半个山头后渐渐没了动静,但是他们都知道,那个甬道和密室已经彻底毁灭了。黄莺回望过去,才发现小天门山也出现了一小块滑坡,滑落下的石块将镜子葬在了底下。
随着塌陷的停止,以及越来越靠近水月山庄,波浪平静了不少,但也有一尺来高,不过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已经脱离了危险了。
看着一身狼狈的范铭恩,黄莺问道:“你早知道会是这样?”
他点头。
“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不留下最后一颗夜明珠?”
“那样水月山庄的使命就还没有结束。只有这个宝藏完全消失了,水月山庄才是自由了。即便是选择继续隐世,也不会再有任何负担。”
黄莺默然,她知道,他还有话没说。随着这个宝藏的彻底消失,过去的恩怨也就烟消云散了。朱家、刘家、还有吴家,再也没有牵扯了。他在盼着,他们或许可以像陌生人一样重新开始。
按照和之前一样的办法,范铭恩陪着黄莺将财宝运送出去。临走前,刘庄主说道:“铭恩,从今往后你我两家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还年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宝藏已经没了,我不想再因它产生其他的恩怨。”
这一次,范铭恩和黄莺将宝物直接运到了上海,变卖后将钱款汇到了专门接受的人手里。她手里留了一小部分,倒不是因为她有私心,只是有些东西不是钱可以买到的,这些宝物说不定还有其他用处。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黄莺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选择回到水月山庄,范铭恩则继续担任着保镖。这一次他发现,水月山庄的四周起了雾,他知道,这是刘庄主在乱世用于自保的手段。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该是范铭恩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没有负担,没有仇恨,默默地陪伴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看着她的小腹一天天隆起,孕育着两人的血脉。
五个月后,黄莺产下一名男婴。刘庄主笑得合不拢嘴,刘家后继有人。又过了两月,黄莺再次留书出走,刘庄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太清楚了。而范铭恩也同样了解她,没有阻拦,只是一直跟着她。
再然后,就像吴老所说,黄莺一个人回了延安,并且主动要求从后方转到前线,而范铭恩也加入了他们的大业,一直默默守着她。后来她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他从枪林弹雨中将她的尸体背回来焚烧了。他买了一个小瓷瓶,将她和喜鹊的骨灰各取了一小撮放在瓶中,随身携带,将剩余的骨灰洒在山川河流,这样,她们姐妹可以永远在一起,可以看到祖国的大好河山。之后,他全身心投入了她追求的大业,走她未走完的路。
奚溪睁开眼睛,不禁感慨万千。她打开电脑,心情复杂地敲下一个个字符。她发现,在这个故事里,她已经不会判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她只是如实把故事写出来,尽量做到情节没有出入,是非对错留给读者去评论吧,虽然她也没有读者。但是她把这个故事记录保存了下来,总有一天会有人看到。
她第一次如此勤奋,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奋笔疾书,一改以前每天3000字都痛苦的风格,当天就写下了2万多字。恰逢元旦假日,不到一个星期,她就完成了全篇8万多字的写作。
奚溪敲完最后一个字,点了上传章节。她没有留存稿,只想着快些发布,以了了吴老的心愿,也完成了入坑以来第一次爆更。
当天晚上,她在梦里又来到了镜湖。这几天,她还是会每天梦到镜湖,均是她第二天写作的内容。但是这一次,却是发生了变化。她看到了吴老,他一个人坐着竹筏来到了水月山庄,这时候,四周的雾气早已散去。水月山庄变得有些破败和萧条,他站在岸边,望着昔日景色,想到物是人非,不禁潸然泪下。
大门幽幽地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女子,左边的红衣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还是那熟悉的人,她们都停留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有着最美的容貌。只是,她们这一次穿的是明代的服饰,梳着那个时代的发髻。他知道,这是他们的祖训,水月山庄每逢祭祀或者重要节日,他们便会穿上先祖时代的服饰去祠堂拜祭,以告诉先祖,他们谨记祖训并世代遵守。
他知道,她们在用最隆重的礼节迎接他,他让她们等了太久,一等就是一辈子。
“黄莺,喜鹊,杜鹃……”他激动道,隔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又见到她们了,他可以确定,这不是回忆里的她们。他想上前,却又有些踟蹰,她们还是这么美,他却老了,老得不能看了。
她们没有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随后转身向庄内走去。
“等等我!”他再也顾不得多想,向前跨出一步。这时,他的白发正在慢慢变黑,变长,皮肤也变得鲜嫩饱满,恢复了弹性。当走到山庄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初次与她们见面时的样子。只是这一次,没有了阴谋,只有对她们的爱。他会好好待她们,哪怕是做牛做马。
他站在门口,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奚溪,问了一句橘猫不太理解的话:“是你吗?”
奚溪点头。
他满足地笑了,再也没有犹豫,转身跨进了门槛,大门缓缓合上。奚溪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了喜鹊开心的笑声,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只觉得无比沉重。
奚溪早早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六点多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接听,对方却挂机了,不一会儿又打了过来。橘猫很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埋怨她没有早点接了或挂掉,手机铃声影响它睡觉了。
奚溪接起电话,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你好,请问是师大的奚溪同学吗?我是敬老院的护士长。”
“是的,我是奚溪。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吴老昨天晚上过世了,需要你过来一下。”
“好的,我马上过来。”尽管心里埋藏着一百个问号,还是匆匆收拾后就出门了,她真心想去送送吴老。橘猫见状,忙跳起来,倦在她的怀里继续补觉。
敬老院位置很偏,说是城郊,其实算是乡下了,到那里的班车很少,这个点首班车还没有发出,奚溪破天荒地打车过去了。
她见到了吴老,他就像是睡着了,睡得很安详,看样子他是在梦中去世的,就是她不久前梦到的,她们来接他走了。
“这是吴老的遗嘱,他将一半的遗产捐给了我们敬老院,另一半留给了你。所以这次把你叫来,一个是要你来和我们一起办理继承手续,一个是希望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将吴老的身后事办了。”
奚溪在吴老的遗物中找出了那个瓷瓶,她将瓷瓶打开,把里面黄莺和喜鹊的骨灰倒在了吴老的骨灰盒里。又找到了她们曾经送他的他一生珍藏的几个物件,也放在了骨灰盒里。她知道,吴老最希望的,是将他的骨灰洒在镜湖,不过现在不允许,也就只能让他们一起入土。
奚溪坐着公交车回到学校,闭着眼睛假寐,她不困,只是觉得很累。这一个梦,让她感到精疲力尽。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些疑问的,比如朱景鸿后来怎么样了,水月山庄还在吗?如果还在的话,她很想去看一看。
她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在梦里她已经看到了,水月山庄显得破败又萧条。而且,放在那某个年代,水月山庄也算是地主,是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的。那里的人要么已经不在了,要么出世了,应该是出世了吧,也已经不在了,不然……
范铭恩和那三个姐妹会怎么相处呢,他最爱的还是黄莺吧,只是在某一个瞬间,她相信喜鹊也是走到了他的心里,对于杜鹃这个正牌妻子和那未出生的孩子,他的愧疚才是最多的吧。
奚溪回去倒头就睡,她真的好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他个天昏地暗。
“我的爱,只为了你存在,从过去到未来,要怎样让你明白。我的心,燃烧所有热情,燃烧成了灰烬……”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响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正想按掉,脑子突然清醒过来,这是为学长设置的专属铃声。
她强撑起十二分的精神,接起电话,用万分柔和的声音说道:“学长,你好。”
“奚溪,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事请你帮忙,顺便请你吃饭。”学长柳知风温柔道。
“方便,方便!”
“那我在东区六食堂门口等你,六点可以吗?”
“好,没问题!”
奚溪从床上跳起来,想好好打扮一下,一看时间,怕是来不及,将自己收拾干净便出门了。橘猫自是不会错过这个八卦的机会,跳到她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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