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舟终于来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王都圣朗德尔。
这是一座靠近帝国南方的城市,夜晚总是喧嚣热闹,万家灯火通明,与萨鲁镇祥和宁静的气氛截然不同。
他满心激动和兴奋,在城门入口处来回奔跑了几圈,衣角像是迎风飘扬的彩色旗帜。
这次他什么行李都没带,只带着父亲留给他的传家宝,还有他一定要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大灵使格温德林亲自送他进城,所以几乎一刻都没有耽搁,二人便进了王都。
少年只顾着看城中繁华的景象,全然没注意行走的路线,更无从知晓占星领地的具体位置了。
一路上,二人没什么交谈,但越是走,空气中活跃的气氛就越淡。他有些慌了神,连忙问道:“格温德林,咱们这是去哪?”
“去占星族领地啊。”似乎是受周围的气氛影响,格温德林的语气也冷漠了下来。
“哦......”白涟舟自讨没趣,但不罢休地续问道:“还有多远啊?”
格温德林白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不远了,跟我走就是了。领地靠近圣朗德尔东边,咱们是从西北边的城门进来的,所以路途比较远。那地方偏僻,没有车夫愿意走的。本姑娘都没嫌累,你有什么资格说累?”
“不累!不累!咱们抓紧走吧。”白涟舟快步跟上前去。
直到四周都寂静无声时,格温德林在一座巨大的古代国王半身像前停了下来。
“啊......终于到家了。”
少女伸了个懒腰,指着面前的建筑说:“这里是灵族、占星族和幻术族三个种族的领地,是不是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是不是特别好看呀?”
白涟舟随着指示向后望去,这里的建筑的确同别处大有不同。
院墙足有几层楼高,仿佛巨大的山崖将楼房围绕在其中,宫殿的位置更高,需要抬起头来才能看到正殿的大门。周围没有任何平民百姓生存活动的痕迹。
帝国的子民以这座城中城为中心,在其脚下敬仰生息。
“在天空中看,这座城市应该是呈放射状排布的。”少年心想。
白涟舟也有幸近距离地看到那座水晶高塔。
尖顶高耸入云,隐在雾气里。他入迷地看着那些从塔身延伸出来的露台,如同花枝上含苞待放的白色花骨朵,傲立在头顶之上。
二人走进了半身像后的大殿。
殿内的墙壁上满是复杂而巧夺天工的花纹,纹路上深处星星点点的银白色光芒。
头顶的巨大穹顶星光闪烁,据说,那是王都中最大的星图,一整片星云都被完整地复刻在这座大殿正上方,密密麻麻的点和线,记载着上古时代边传承下来的秘密。
格温德林在大殿正中站定,她的脚步带着清脆的回声,诡谲的令少年不敢大喘气。
“这懒虫,不会是在睡觉吧......”
她嘀咕了一句,回头继续跟白涟舟解释道:“这片领域有四座类似的帝王巨像,以后看好了再走,灵族领地就在旁边,最近的这个,有空可以来找我。”
“远一点的那座,是幻术族领地。”格温德林顿了顿,“没有溶魅族长的准许,你还是不要到那边去了,那里的人都不喜欢串门。”
“知道了。”白涟舟连忙点头答应着,“可是这里不是只有三个种族吗?为什么会有四座大殿?”
格温德林道:“你问那座水晶尖塔吗?那是创世使者的宫殿,云巅高处的尖塔供神之使徒们出入天神殿,没准许不要随便去。”
见白涟舟表情懵懂,她又语气庄严地补充了一句:“按规矩,违令者,逐出圣朗德尔。”
少年不由得心怀敬意地朝那个方向鞠了一躬。
格温德林嘴角一勾,继续道:“恭谨点好,跟着那位帝星师大人认真研习灵术知识,未来某一天,溶魅族长就会亲自带你去创世神殿册封灵使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步骤?”
“怎么?管吃管住,有个仪式怎么了?”
格温德林这句话噎得他说不出话。
白涟舟神情一窘,解释道:“溶魅族长不是早就对外宣称要收我做灵使了吗?”
少女凛声回道:“你现在不过是个学徒,美其名曰‘准灵使’罢了。收灵使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做数的,要是你实在憨傻、愚钝、蠢笨且天资低劣的话,照样会被除名。”
憨、傻、愚钝、蠢笨,居然把全大陆所有能形容人脑子不好使的词都用上了。
“哦......”
少年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原来到这个时候,自己还没真真正正进入到维奥莱特帝国的灵术界,真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忧心。
只是这占星大殿神神秘秘,一时也看不清楼房的内部结构。地势高,门还朝北,若是在风帝国,冬天一定会冻死。
正当此时,大殿的一角闪过一抹灯光,一个与白涟舟年龄相仿的少年走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满脸倦意。
那少年抬眼看到了格温德林,原本半睁的混沌双眸突然精神起来,揪了揪乱翘的头发便跑了过来。
“哎哟,丫头,你怎么来啦?”
一旁的格温德林不吭声,心里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勒死他?
自己保持了数日的大灵使的威严,就被这么一句“丫头”给毁了!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嘛......诶,你今天化妆了?”
“......”
“诶?你双下巴怎么没有脸白?”
“......”
“你这粉儿......掉下来一块都砸脚面了。”
白涟舟突然明白,为什么凛夜会有“贱人”的称号了。
“别听他胡说......你可好看了,真的。”他着急给黑脸的大灵使找回点面子。
但少女的脸更黑了。
能把这两个人一起勒死吗?
能吗??
“人我给你带来了。顺便,你师父让我问你最近几天的占星情况和行程。”格温德林压着恼火,面容严肃道。
“这位就是?”
“嗯。溶魅族长现在应该是在萨鲁镇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我先带白涟舟回来了。”她顿了顿,神情依旧严厉道:“行程,帝星师!”
“瞧你凶的......真是。”凛夜整理了一下衣领,道:“每天上午去王宫,呆在偏殿读书、练习灵术,早上过去下午回来,空闲的时候......偶尔会想想漂亮姑娘......没了。”
听完这句,大灵使脸上的表情丰富了起来。
白涟舟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但还没等他开口,格温德林便转身离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凛夜自言自语着。
他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也没想明白到底是哪句话得罪了人家姑娘。
白涟舟挪蹭着靠过来,语气弱小且卑微:“帝星师大人你好,我叫白涟舟。”
凛夜点点头,也没什么架子,朗声道:“坐啊,路途遥远,你也应该累了。”
“我还是不坐了吧,站着就行。”
“瞧你拘谨的,不用怕......”凛夜套上衣服,抚了抚袖子,便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
下一瞬,占星族大殿门外突然激射来一根锁链,尖锐的锚头勾住那椅子腿,猛地向外一扯!
叮!嘭!
登时连人带椅子摔了个底朝上。
白涟舟舒了口气,还好没坐。
不过这大灵使,倒真是个性情耿直、有“仇”必报的奇女子呀。
“哎,不用扶,习惯了,能起来。”凛夜哀嚎了几声,连忙制止了白涟舟的动作,“这娘们又发神经了,没事,你夜哥腰好......嘶......”
这可倒好,刚来第一天便是一出大戏。
他们俩这互相让对方出丑的手段,真是棋逢对手,一顶一的强。
白涟舟对凛夜一笑,战战兢兢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见对方不怎么说话,他只好开口了:“初次见到您这样的大人物,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在我这儿不用那么多礼节,别一口一个‘您’的,听着不舒服。”凛夜嘴角划过一丝得意的微笑,“帝星师嘛,就是专门为王室占卜星象的灵使,那个狗国王疑神疑鬼的,苦差事,烦得很。”
“狗、国王?”白涟舟后背冒汗,压低声音问道:“这么说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凛夜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找你来帮我分担压力了吗?”
“我?”白涟舟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现在的人,居高位者多德不配其位,他能懂什么?”凛夜语调轻松,续道:“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新灵使,只不过是萨鲁镇灵力波动的厉害,我就征求了师父的意见,随便编了两句瞎话而已,结果......”
白涟舟心有余悸道:“结果为了圆谎,你可是让整个萨鲁镇都为你陪葬了啊......”
“天灾罢了,帝国繁荣昌盛,总要经历些曲折嘛。”凛夜摆摆手,解释道:“很多事情的确不在人为,你师兄说得对。”
“啊......嗯,我师兄说得对。”白涟舟神情尴尬地应着。
“你也不用想萨鲁镇的那些事情了,师父已经前去处理啦。未来你好好跟着我学灵术吧。”
白涟舟点点头,欣然接受了现状。若不是没有凛夜这一出心血来潮,自己想来圣朗德尔,恐怕没那么容易。
凛夜安慰地拍拍白涟舟的肩膀:“想不想听故事?”
到底还是个孩子,白涟舟一听凛夜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趣。
新环境的第一晚总是亢奋的,如果有伴的话会整夜聊笑,然后聊到困了再睡,第二天自然醒过来。
这回凑巧,凛夜也因为有人作伴而激动得困意全无。
他用了很长时间,讲那年他像白涟舟一样不懂世事,来到占星族,来到溶魅族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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