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赵冷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字——血。她一席雪白色的风衣下,好看的长裙,由上到下,脸颊,脖颈,肩胛,甚至连大腿身周所有见肉的表皮上都黏满了稠稠的血液。
尖叫。
喊叫。
还有厮杀咆哮的怒吼,诸多声音汇集在一起,赵冷的头皮发麻,身体也尽是鸡皮疙瘩。杀疯了!说的没错,整个别馆里的这些人,不是疯了,就是在疯的路上。
他们的表情已经不是恐惧和胆怯,正相反,这个挺立在赵冷面前的男人,手里攥着一把小巧的工具锯条,经过细微的改装,防护的挡板被替换成了针一样细的钻头。
钻头上黏满了血。
赵冷一回头,瞧见老周。老周浑身淋着血,让人一时分不清是他身上的伤口,还是扑在血池子里,他人的肉块溅出来的。
只能瞧见他的眼色通红,脸上的神色失常,嘴里还能喃喃自语:“去死,都去死把。”
赵冷后脑勺左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一时间整个人失去平衡,身体软在地上。钱斌行动十分迅速,已经迎上前来,抓起赵冷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了行动迟缓的老周,这老家伙的手腕像竹竿一样又细又枯。
老周身体没多少能量,被钱斌这五大三粗地这么一拿,整个人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扑通一声软倒在地,嘴里只喊疼。
钱斌正要松手,后头又起了骚乱。
“就是他!”
“是条.子!我他妈就说有人叫条.子!”
“先收拾他!”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钱斌拽着老周,把他随手扔进一间走廊过道里的通铺房,正要把赵冷也护送进去,背后忽然闪过一道迅猛的冷光。
他下意识回过身,两三寸长的钢尺插了过来。
这钢尺绝不是随处可见的尺子,上面显然已经开了刃,边沿甚至有锯齿状的口子。钱斌来不及躲闪,眼看这钢尺是朝赵冷去的,二话不说,伸手截住。
钢尺切豆腐一般地齐根没入钱斌手掌心里,锯齿几乎拉开了手掌一半的肉。钱斌眉头一皱,哼哼一声,反手递出,连同尺子一并抽出。
只见到黏糊糊的血浆洒了赵冷一脸,她亲眼见到钱斌的手心血肉模糊,几乎开了一个洞。后者只是笑了笑,一脚把门踹开,护着赵冷在后。
然而屋外的屠杀游戏一刻也没有终止。见钱斌不好惹,四面歼击冲来的几条身影又把出头的男人淹没,他们手里鲜少有枪,更多的是白刃。
男人把一具鲜活的尸体由上而下,直直切割成了两半,一只手扯开这条僵硬的肉体,身上被滋了一身深浅不一的血浆。
他伸出舌头,在刀锯上舔了舔,血的味道更加激发了他的杀戮欲望,眼看着愣在眼前,连瞳仁里都失去了光彩的冷双,这岂不是最好的试刀?
男人迫不及待地举起锯条,赵冷回过神的时候,只能够闭紧双眼,等待下一个冰冷的瞬间。
然而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赵冷双睁开一只眼,钱斌笨拙地伸出手来,手掌接住这柄锋利的锯条刀刃,紧紧攥住。手心的韧带大概是断了,不然怎么会渗出这么多血?
赵冷的脑子里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身体的反应更快,只见她飞起一脚,闪电般的踹开这男人手上的锯条,立即抓住了钱斌的手。
手心的骨头森森露出,动脉破裂,血水汩汩往外冒。
她脸色更冷了,钱斌却笑了。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赵冷雷厉风行地撕下自己的衣摆,熟练迅速地缠上了钱斌的手背,两道之后,钱斌的脸色已经白了,但是仍然在笑。
“手滑了,我这手不听话。”钱斌甩甩手,一点儿不喊疼:“你没事不久好了。”
赵冷故意在手上加重了力道,被勒得痛不欲生的钱斌,一脸笑颜逐渐扭曲成了哭笑不得。
“是手不听话还是人犯傻?”看着他死活嘴硬,赵冷问道。
钱斌心里是苦不堪言,嘴上却不服软:“这手是不听人话的,一个女孩要遭难,他总也闲不住。”
血水凝练,从走廊蔓延到了内厅,甚至徘徊着到了屋外,整个屋子里全是血,赵冷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迈出一步,在这血浆遍地的走廊上,木质地板上几乎没有一个下脚的地方。
老周战战兢兢,在两名警察的勒令下,他扶着墙,往屋里看了一眼,只探着脑袋匆匆一眼,就心急如焚地想缩回来,一扭头,赵冷那冰冷的视线就迎了上来。
无奈,老周只能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去,确认四下里无人,才敢战战兢兢踏出一步。就这样一点一点,缩着身子来到前厅。没出几步,脚底结结实实被绊了一跤,要不是小心翼翼的放着,可能要摔个狗啃泥。
老周心里发怵,埋头看了一眼。谁承想,这不看还好,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手臂,连根上毛毛躁躁地沾了血,断在地上,保不齐还能动弹。
心头一阵阵发毛,阴暗的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烛台的微光都消失不见了。他默念着各路神仙,迈开大步,悄咪咪地来到内厅里。
悄无声息,一片宁静之中,老周虽然一个人没遇到,但还是弄了个满头大汗。不知不觉间,汗水浸透了外衣,他贴在墙面上,一个劲喘着粗气,他仓促瞧了一眼,心想还是到俩条.子身边最安全,于是喊道:
“没人了,他们大概是走了,我看一个人没有,要不我先回去?你叫你同事来清理清理?”
声音传到房间里,却没有人回应,一时间屋里阴气弥漫,屋子里又全没有一点灯火,老周又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仍没有回应。
他开始感到房间里空荡荡,轻飘飘的,没来由的恐惧在心头环绕起来。
“……喂——”到最后他自己都没了底气,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起来。恐惧感让他浑身豆大的汗涔涔落着,原打算逃回到房间里去,然而眼前却出现了一张脸孔。
钱斌冷不丁忽然冒出一个黑乎乎的脸孔,身上满是装备,吓得老周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阴森森的阴暗光景里突然冒出一张狡黠笑容,钱斌伸出手,一把扭住老周的腕子。
“卧槽。”他连退几步,屁股坐倒一团软软的东西上,深深吸了口气,总觉得空气里有股怪味,钱斌却没有追过来。仔细看去,原来两人已经把那个倒霉的中年人捕获住,全身缠得跟粽子一样,包在地上,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鬼叫什么。”钱斌笑着说道:“难不成我们还能跑了?”
“可。”老周缓了缓气,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他们好像不见了,我还想难不成一个个都溜走了?”
钱斌摇摇头:“四周的通路我们的人都守住了,他们还能插上翅膀上天么?”
老周伸出手,两眼一抓黑,在黑暗之中左右摸动,尝试着找到些从这里出去的线索,钱斌却冷笑了一声,说道:
“再说了,他们可都是宝贵的证人,既不能让他们死绝了,更不会让他们逃走。你以为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这倒是。”老周糯糯道。
“更何况,这还是一间凶宅。”钱斌煞有介事地说道。
“少胡说八道,哪有什么凶宅。”赵冷又拎来两个女人,把他们扔到一边,打断了两人的戏谑。
“是。”钱斌笑了笑,说道:“的确没有什么凶宅。那帮蠢货也没有得跑,蠢材,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
“那他们在哪里?”老周缩着脑袋问。
钱斌指了指老周脚下,说道:“在你脚底下。”
老周差一点儿蹦起来,恨不得升上天去,嘴里叫嚷:“你别扯淡。”
“蜡烛应该只是灭了,在你九点钟方向不远就有一个,你有打火机对吧。”钱斌突然说道。
老周听了有些惊讶,这小子在目不视物的这种黑暗之中竟然还能辨别方向和距离,他将信将疑地站起身,伸出手,朝着九点钟的方位摸寻过去,果然碰到了烛台。
再摸出打火机,蹭的一声点燃火机,把蜡烛点上,屋子里顿时通明了起来。然而黑乎乎的大概还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他们来说是这样。
最先怂的是老周,他腿都没站住,蜡烛一亮,四周的画面就像瀑布一样卷进他的眼睛里,四面的血液和腥臭的尸体铺了一地。
紧接着是女孩们的尖叫声,唯一对此无动于衷的赵冷都皱了眉头,尽管早就料想到会有这种可能,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彻底,四周可以说是连一片干净地方都没有。
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人。赵冷心里犯起了嘀咕。
正厅里所有的中年人,除了冷双控制住的两人,竟然一个不剩,全成了屋子里的残骸。女孩们看不下去,似乎也终究忍耐不了这种反胃的冲击,转身,弯腰,仿佛要把自己的内脏一口气吐出来似的,拼命地干呕。
女生们也好不到哪去,光影斑驳的烛光在阴暗的房间里缥缈煽动,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血浆涂满的地毯和周边的墙壁上仿佛还有死前的那股恐怖动向。
一条溅开的血线,又细又长,应该是锐器切割动脉时才有的高压血迹。
大小分布的圆状血块,在地毯上如同一朵又一朵盛开的娇蕾,也是一个样子,不是大面积的出血和肢体断裂,不会有这样的血迹。
“清点吧。”钱斌叹了口气:“希望能有活口。”
他吹出口哨,顿时从外面涌入一屋子的警察,把这别馆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m.feisxs.com
飞速中文唯一官网:feibzw.com 备用域名:feis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