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的手掌替她揉搓着，动作轻柔。
季晓看向苏幼清，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轻轻地扯起了嘴角。
挑衅。
是的，她在挑衅。
在历经那么多事之后，在亲身经历过险些丧子的痛苦之后，季晓终于明白，苏幼清已然是一点理智都不存在了。
但说到底，苏幼清的骨子里还是愚蠢又冲动的，以至于顾瑾只是设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局，就把她轻而易举的引了出来。
季晓搀扶着顾瑾的手臂，下床，最后站立在苏幼清面前。
她冲苏幼清微笑。
可她的眼底全无笑意，反而透着渗人的阴冷。
苏幼清顿时觉得脊背发凉，这也是她第一次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跟当初已经全然是两个模样了。
阴鸷的让人可怕。
“你是想我报警，还是你自己自首？”
“你说什么?”
“我说，除非你现在就死，否则我会让你的下半辈子永远在牢里度过。”
“......”苏幼清瞳孔骤然放大，露在纱布外面颤抖的嘴唇泛着紫色，她红着眼眶向顾瑾，“你凭什么抓我，你凭什么抓我！你不是好好的活着吗？还有你那个孽种，死了吗？！”
她想挣扎，但两个高大的保镖把她死死的压着，她动弹不得。
顾瑾只是搂着季晓的腰，以同样的一种蔑视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是啊，还活着，但你以前做的一桩桩一件件，还有你今天再一次企图杀人，难道都不作数吗？苏幼清，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把牢底坐穿。”
季晓嘴角的笑意更深，分明是低哑温润的声音，却寒意渗人。
“不，你这是污蔑！”
“你说是污蔑，那就是污蔑吧，原本何昔年跟我说你死了，我还觉得失望，死对你来说太痛快了，我要让你下半生，和齐鸿运一样，生不如死。”
季晓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阿瑾.....阿瑾，不是的，阿瑾，你不会这么对我对不对？你不会这么对我！”
“怎么不会？你是罪有应得。”
这一次，顾瑾及时的，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季晓靠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这一次，他在两者之间好不又有的做出了选择。
“我可以把她交给你吗？”
季晓轻声的问。
顾瑾捏紧她的手，微微用力，“交给我。”
“好。”
季晓喉咙微微发紧，心头激荡。
顾瑾冷眼看着苏幼清，对高程高亮吩咐，“报警。”
先让她进去，届时，他自有办法好好折磨她。
顾瑾当着季晓的面报了警。
季晓低头看着苏幼清，轻笑，“被你最爱的男人亲手送进监狱的感觉怎么样？”
“季晓！”
苏幼清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我的名字，会一直刻在你的往后余生，这会是你以后永远的梦魇。”
说完，季晓闭眼，转头，任凭苏幼清在身后嘶吼。
很快，楼下传来警车鸣笛的声音，季晓站在窗口，看着苏幼清被两个警察带进了警车。
腰间突然沉甸甸的搭上了一只手，宽大的手掌捂在她的小腹，渐渐地有了温热的感觉。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抗拒他的靠近。
“季晓，看着我。”
季晓心里发烫，睫毛颤了颤，掀起眸子，对上他深冷的眸子，但只是一瞬，她立马又挪开目光。
心跳的厉害。
“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
季晓怔怔的看着两人十指交叉的手，好好的？
真的可以吗？
她一次一次的退步，但却只是一次一次的收到伤害，想要好好的，哪里那么容易？
“对你来说，我比何昔年重要，是吗？”
他勾起她的下颚，想得到答案。
季晓终于抬眼直视他的目光，低喃，“这有可比的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
他头一次开始患得患失，他更想无数次的向季晓确定她的感情，为的只是心安。
“你，你更重要。”
季晓转身还有些恍神，素净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后背抵着冰凉的窗户。
顾瑾望着她，很久很久以后，季晓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你也最重要。”
轻轻短短的四个字，季晓心尖一颤，眼眸染上笑意，靠在他心口。
顾瑾顺手把她拥住，窗外的明月倒映在窗户上，也印在季晓的眸子里。
其实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他都可以接受，只要她能永远在他身边。
她是他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
第二天顾瑾把手头上的资料提交上去，季晓从新闻上得到通知，苏幼清被法庭宣判终生监禁。
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她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半个月后，季晓终于出院，在医院门口，她看见了何昔年。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着。
顾瑾捏紧了季晓的肩膀，朝何昔年走去。
“本来准备来看看你，没想你已经准备出院了。”
“躺的够久了，早就该出院了。”
季晓冲他微笑。
何昔年淡然的笑着，“看来还是要跟对人，你现在看起来的气色就好多了。”
都说情绪是能影响人身体的，顾瑾是她的良药，自然也就好得快了。
“......”
季晓嘴角动了动。
“听说你准备回去了？”
顾瑾问。
“是，本来准备等晓晓的这个孩子出世之后再走的，但家里有事需要我处理，这才提上日程。”何昔年平而静的说着。
“嗯，满月后我会邀请你过来的。”
顾瑾的语气疏离又冷漠。
“好。”何昔年应着，眸子却注视着季晓。
“你不能久站，我们先回去。”
“好。”季晓柔声应下，然后对何昔年笑着，“那我们就先走了。”
“再见。”
“再见。”
季晓在顾瑾的半拥着下往车上走，在上车之际，季晓转头看了何昔年一眼，总觉得他在人群中的身影有些落寞。
“再看我就吃醋了。”
身旁冷不丁的响起男人酸溜溜的声音，季晓转头就看见他幽怨的眼神，娇气的笑着，“你吃一个我看看。”
“真的？我要是吃起醋来，你明天未必就爬的起来了。”
“我是孕妇！”
季晓一字一句的提醒。
顾瑾眼底夹着笑，“有的是办法。”
“......”季晓红着脸，娇嗔的瞥了他一眼，替自己系好安全带，“开车吧你！”
顾瑾扬唇，启动了车子。
季晓望着窗外，心想，刚刚或许何昔年是有话想跟她说的，只是碍于顾瑾在场罢了。
他想说什么呢？
季晓响起她在回国的前一晚，何昔年几近失控的恳求他留下来，起初季晓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卑微，直到顾瑾现在重新待在她的身侧，她才明白。
或许何昔年也知道，一旦她回来了，就再也走不掉了。
她再一次输给这个男人。
——
孩子出生在盛夏，在一场大雨过后，是全家人都翘首以盼的女孩子。
顾母抱着小娃娃乐的合不拢嘴。
儿女双全，是大多数人都奢望的圆满。
季晓从麻醉中醒来，在眼前的朦胧当中，她看见他穿着白色衬衫，背对着光向她走来。
一如很久很久以前。
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她爱的模样。
但又好像变了。
嗯，变成她老公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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