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水镇历史悠久,自南唐建国之始便已存在,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从最初的一处破落村庄,逐渐转变成一座农贸重镇。
自两国停战开始,近十年时间,是靠水镇发展最为迅速的一段时间,作为以农贸为主的重镇,靠水镇生产的农作物几乎供养着半个西州。而借助粮油生意起家的李家,则是最早的受益者。
短短十年时间,李家焕然一新,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主,摇身一变,成了一方豪阀,财力之雄厚,靠水镇中能够排入前三。
不过,财力终究不比武力,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道下,一个没有武力保护的家族,若想平安生存下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靠水镇中势力错综复杂,各种大小家族不计其数,若是分成三六九等,多金而武弱的李家只能排入二流家族。
李薄云是李家的家主,也是将李家发展到今天这一程度的最大功臣。李薄云这一生别无所求,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李家发展成为靠水镇的一流家族,因而当他最小的儿子李其峰展现出惊人的修炼天赋时,李薄云高兴坏了。
一直以来,钱粮富足的李家,在一些别有用心者的眼中都是一块肥肉。为了保住如今的地位,李家在各方势力中不断斡旋,不知吃了不少苦头。
一名守护者,是一个家族长久发展的根本,这个道理李薄云很早之前就已看透,这些年来他一直不遗余力的结交武者,虽然与不少武艺高强的武者定下承诺,可还是不如培养一名本家武者来得可靠。
李其峰的出现,让李薄云看到了希望,五日成锻的天赋,只要细心培养,未来必定可以成为顶尖的武者,若是有幸再进一步,步入炼体武者之上的纳气境,莫说是小小一靠水镇,就连在西州两城之一的界水城中,都能称王称霸。
能得如此机遇,靠经商起家的李薄云,自然舍得大把花钱,不仅为他的宝贝儿子拜求名师,更是花费重金到界水城的觅宝阁,购得两式精妙剑法。
如今的李其峰还只是炼体一锻,但在习得远超靠水镇地界水平的两式剑法后,已经能够在靠水镇中做到一锻之中无敌手的壮举,超常发挥甚至连二锻的武者也能一较高低。
一直被各大势力压迫了近十年的李薄云,终于体会了一次扬眉吐气的感觉,得意之余,竟在家门前为儿子摆起擂台。
难得高调一次的李薄云虽然有意气之争的嫌疑,但对李其峰来说,这次机会也未尝不是一次让他蜕变的契机。
为武者,需要一往无前,此次擂比若真能为他铸就一颗勇猛精进的武者之心,未来很长一段道路,都将会是一条坦途。
孟离二人来到后街时,比武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望了眼擂台上总是能一招将对手击败的少年郎,孟离有些羡慕道:“这个李其峰还真是厉害,真气都没怎么用,只凭剑法竟然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有人上擂台,有人下擂台。数丈见方的擂台上,辗转腾挪之间,往往只是一个转身,人便已掉下擂台。而那一直立于擂台上的年轻人,便是年纪轻轻就已名动靠水的李其峰。
李其峰年纪不大,今年不过十一岁,正是少年适武的最好年纪,南唐颁令授武,也是要从这个年岁的娃子抓起。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燕行观,纵然是一步临近塑命境的纳气巅峰,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大场面,见到这如同孩童戏耍的一幕,仍是津津有味。
“虽然是在瞎胡闹,但这李其峰在一锻之中,的确已难有敌手。”
孟离眼中精光一闪,道:“一锻无敌?就凭他这两手剑招?”
一名武者的手段高低,与许多方面息息相关,功法和招式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自始至终便抱着看戏心思的燕行观望着擂台下春风满面的李薄云,似笑非笑道:“这个李家的家主不愧是靠水镇鼎鼎有名的大商人,下注投资倒是颇有眼光,他为李其峰淘换来的这两式剑招,乃是奇隆山白剑洞的两式看家本领。奇隆山的白剑洞是西州地界中久负盛名的一个二流剑派,而让他们一直久负盛名的原因,便是这两式压箱底的剑招。这两招剑法一为白剑耀日,一为浮光三白,都是经得起推敲的二品剑法,与本地众人所学顶多只是刚刚入流的三品剑法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二品剑法!难怪这李其峰如此了得,只凭剑招便能将对手击落台下。”
听到自家师父的话,孟离大吃一惊。所谓二品剑法,听上去虽然有些二,但那的的确确已是了不得的剑法,江湖上入得了流瞧得上眼经得起仔细推敲的剑法便只有三类,谓之三品、二品、一品。
似靠水镇这等边远地区,拿得出手的剑法顶多也就是刚刚入流的三品剑招,人人向往璀璨如星河的剑法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武技。在靠水镇过活的大部分武者,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二品的武技。
与二品的武技对应的,便是二流派门,这片大陆上,公认的一流门派便只有八个,也就是众人皆知的八大派,除去这八个最顶尖的门派,便是在其中充当中流砥柱的二流门派。
对于靠水镇而言,拥有二品武技的二流门派,无异于庞然大物。
孟离骇然,燕行观却是嗤之以鼻,冷冷一笑道:“重技轻本,终是小道,这个李其峰,以后有不了太大的成就。”
吃不着葡萄心里格外酸楚的孟离噘着嘴委屈道:“我倒是想学两招上流的刀法,可是您也不教啊!”
燕行观拍着肚子道:“高深的刀法,我这里多的是,你想学,还早了点!”
孟离道:“徒儿知道,师父的意思是让徒儿先将基础练好,但学刀法和练基础,本就可以互不打扰,徒儿保证,以后就算学了刀法,也不会在基本功上懈怠半分。”
“有你这句话,为师就放心了。”燕行观老怀甚慰,望着擂台上的李其峰,心中一动道:“也罢,既然你学刀心切,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孟离问。
燕行观伸手指向擂台上的李其峰,面带微笑道:“只要你能胜过他,我便传你三式压箱底的刀法,保你以后受用无穷。”
孟离无语道:“你是想让我上擂台?”
他这个师父,之前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什么成为玄学之说,什么麻烦自来,闹了半天,他的麻烦在这呢!
燕行观笑眯眯道:“就说你敢不敢吧!”
孟离胸膛一挺,顿生豪气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李其峰的剑法虽然精妙,但依我看,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
“怎么破解?”燕行观忽然来了兴致,笑问道。
孟离双目微眯,轻轻吐出八个字。“避其锋芒,蓄势待发。”
燕行观点头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要做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说说你打算怎么个蓄势待发。”
事情不是说出来的,关键还要看怎么去做,若是没有针对性的应战方法,以孟离这半吊子的真气水平,上去都不够人家塞牙缝。
孟离是自家事情自家知,听燕行观这么一问,顿时沉默起来。
燕行观呵呵一笑,摸着下巴道:“天下武功皆出于本,说到底还是离不开‘基础’二字,任何武技皆是从基础之上脱胎而来,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横平竖直般最纯粹的东西堆加而成,所以就算是最精妙的剑法,也能以最基础的刀法从根底上破解。李其峰的剑法虽然是二品剑法,但他自己却也是初涉皮毛,剑法中真正的威力还没有发挥出来,以你目前的刀法感悟,不难破解。比如你解决孟淮阳那一刀就不错嘛!”
“您的意思是……”孟离听出了燕行观的提醒,话刚出口,便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燕行观伸手打断。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怎么想那你自己的事情。”说着便把之前逛街买来的黑布和面罩放到孟离手上。
孟离捧着黑布和面罩,疑惑道:“这是干什么?”
燕行观道:“把这些带上,你学武的事情,现在还不能暴露。”
“原来您早就算计好了!”望着手上的两件“装备”,孟离幡然醒悟,难怪逛街时,总觉得自己这位师父有些奇怪,原来自己这麻烦,都是他设计好的。
燕行观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我这三式刀法你究竟想不想学,若不想学,大可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学!”
终究抵不住刀法诱惑的孟离,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得意的燕行观,最终只能乖乖认怂。
把绘着鬼神像的牛皮面罩带在头上,又把那黑布当做披风披在身上。
孟离向擂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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