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玥愣在当场，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康熙爷。
他显然不是说笑，见佟佳玥这般愣怔，就冷静道：“不必这般惊讶。前朝的朝臣也说得对，后宫不可一日无后。”
“你姑姑无论资历、出身，打理六宫上，都是佼佼者。由她当皇后，朕放心。”
“好了，你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把这个好消息，跟你姑姑说一声吧，她都还不知道呢。”
佟佳玥的耳畔不停传来康熙爷的话，她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跟个小学生似的，就对康熙爷弯腰道：“臣女这就去！”
说完，她飞速就走。
慈宁宫这边。
太皇太后显然事先不知情，这会儿佟佳玥走了，她也不免蹙眉，问道：“你真的想好了？让佟佳氏——”
她老人家的顾虑还是在那的。
佟佳氏当初入宫，无非为牵制钮祜禄家，眼下钮祜禄皇后已死，佟佳氏成为皇贵妃，已然够了。
这位置虽说仅一步之遥，意义却大不相同。
“嗯。”
康熙爷颔首，拿起手边的一碗肉糜粥，就道：“佟国维昨儿来跟朕请辞了，卸下手里的所有差事。”
“他说他老了，想休息。可朕瞧着，他也是个聪明人。”
康熙爷说完，就笑了。
笑得意味深长，显然洞察一切。
佟国维知道他的忌惮，便主动站出来，以告老为由，辞掉了手上的职务，来表示自己并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
这就够了。
佟家虽然人多，在朝中多有任职，可只要少了佟国维这个主心骨，康熙爷还是有信心能制衡的。
“……”
太皇太后听了这个消息，脸色沉了沉，一时想了许多，才叹口气，道：“你既然想好了，哀家自然没意见。”
“好了，先用早膳吧。”
“嗯，吃这个。”康熙爷笑着答应，就顺手给太皇太后夹了一筷子的小菜。
承乾宫那边。
佟佳玥一路快步过去，只感觉今天的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桂花的香味，秋天到了，连天气也都是这般好，秋高气爽的。
彼时。
月嬷嬷正好在挑内务府送来的花，犹豫着搬哪一盆进屋放在佟皇贵妃的寝殿呢，佟佳玥就到了。
“月嬷嬷。”
佟佳玥喊了一声。
月嬷嬷一怔，抬头见佟佳玥，忙丢开内务府的人走了过来，问道：“一大早的，格格怎么过来了？”
“来找姑姑！”
佟佳玥往寝殿里瞧了一眼，就问道：“姑姑呢？”
“今早老爷进宫请安了，正在里头和皇贵妃说话呢！格格，你要进去，奴婢帮您通报一声。”
月嬷嬷说完，又想起什么，指着身后的站了一排的内务府送花小太监，就道：“佟格格帮奴婢瞧瞧吧。”
“挑哪一盆，拿给皇贵妃呢？”
“嗯嗯！”佟佳玥看着花儿，只感觉都是娇艳无比的，便走到一盆红色的牡丹前，选定了下来。
“就它吧。”
牡丹，花中之王，又是红色，正是适合现在的姑姑！
须臾。
佟佳玥进屋，就瞧见了正在花厅里叙话的佟皇贵妃和她祖父。
“姑姑！”
佟佳玥高兴，身后跟着的小桃还拿着花盆呢，刚想叫佟皇贵妃看看花儿，就见她眼眶红红，正拉着佟国维在说什么。
“阿玥来了。”
佟皇贵妃见佟佳玥进来，止住话头，吸了吸鼻子，收敛住了在眼里打转的泪水。
佟国维见状，也回头瞧了一眼佟佳玥。
“快来劝劝你姑姑。”
佟国维一脸慈祥，道：“皇上的册后圣旨刚下来，她呀，欢喜得都哭了呢。这是好事，哭什么！”
佟佳玥还不知道佟国维卸任的事儿，只当佟皇贵妃太高兴，就让小桃赶紧端了花盆过来给佟皇贵妃看。
这时，佟国维也站了起来。
他轻轻拍了拍佟佳玥的肩膀，郑重道：“时辰不早了，我也不好在后宫久待。阿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祖父相信，这宫里的日子，也难不倒你。你多帮衬你姑姑，我就先走了。”
佟佳玥冲佟国维点头，又甜甜一笑，道：“祖父慢走。下回入宫时，早些与我说。上回您与叔叔们不是还说没吃过我做的点心么？”
“下回，正好做了带给您和叔叔们。”
佟国维听得高兴，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他点点头，也就先离开了。
不多时。
眼看着花厅里只有自个儿和侄女了，佟皇贵妃也就拉起了佟佳玥的手，语重心长道：“阿玥，阿玛他，致仕了。”
佟皇贵妃把事情都说了。
佟佳玥吃惊不已，随即想起那日在乾清宫外，自己和佟国维说完佟皇贵妃的一些心意后，佟国维露出了那样的神色。
看来，他早就想好了。
为了让女儿当皇位，他不惜舍弃自身的所有官职，换女儿一个心愿得偿。
当然。
佟家势大已久，正所谓盛极必衰，佟家除了他，若音阿玛这一辈里，眼下并无太过出挑的人。
他一旦卸任，佟家走向颓势是必然的。
倒不如以自己的卸任，换佟皇贵妃成为皇后，来继续延续佟家的荣光。
正巧，他年纪也大了，顺势而为，两全其美。
佟佳玥一时思量许多，想明白这些后，也就释然了，便拉起佟皇贵妃的手，就把事情，大致跟她剖析了一遍。
紧跟着，佟佳玥又柔声道：“姑姑，你也不用太难过。时至今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嗯。”
佟皇贵妃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听完佟佳玥的分析，也振作起来，拉起佟佳玥的手，就郑重道：“阿玥。”
“佟家，还有我呢，是该振作起来。你放心，以后呀，我会好好护着你的！”
看着一下子就“站起来”的佟皇贵妃，佟佳玥就笑了。
“姑姑。”
她便转身，指着那一盆娇艳无比的牡丹，就问道：“快瞧瞧可还喜欢？牡丹花中之王，最衬姑姑现在你了呢！”
佟皇贵妃闻言，就瞧了一眼那花，眼里露出笑意来，就对小桃道：“帮我摆进寝殿里头吧。”
“玥儿亲自为我挑选的花儿，我自然格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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