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玥抿唇颔首，表露出恭敬来，却并不胆怯。
上首，太皇太后仍在打量她。
“太祖母。”
胤禛有点忍不住了，着急开口，想要为佟佳玥分辨。
太皇太后却看向胤禛，蹙眉道：“哀家这在和佟格格说话呢，胤禛，你这孩子，急什么？”
她有点不高兴。
胤禛这孩子，一向稳重踏实，如今为了这个小表妹，倒是有点坐不住了。
“……”
胤禛咬咬唇，看了一眼佟佳玥，心中一横，也顾不得那么多，还是要开口。
佟佳玥自然将胤禛的表情看在眼里，猜到他要做什么以后，便立即对着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头。
“太皇太后明鉴。”
佟佳玥抬眸，十分认真地说道：“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太皇太后心里跟明镜似的，定然知道事情真伪。”
“哦？”
太皇太后饶有兴趣，看着佟佳玥，这才道：“你这一顶高帽子戴下来，倒是让哀家只能相信你了。”
“也罢，皇后的事儿，皇帝自有定夺。哀家也只是因为晓得你在这事儿当中出力不少，才叫来问问而已。”
太皇太后仿佛“偃旗息鼓”了。
佟佳玥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多半是过去了。
然而。
就在胤禛准备起身，带佟佳玥走时，太皇太后忽然道：“哀家住在慈宁宫，也怪冷清的。瞧着佟格格合眼缘，不如留在慈宁宫，陪伴哀家吧。”
吧？
这似乎是个疑问句。
但佟佳玥听着太皇太后的语气，却根本不是在跟她商量！
而是命令！
要把她留在慈宁宫！？
这是觉得佟家势大，要将她留为“人质”作为牵制吗？
佟佳玥心头一跳的同时，胤禛已是开口道：“太祖母，表妹年纪还小，又顽皮。这回进宫，也只是稍稍陪额娘几日而已。”
“等过了年，还要回佟家呢，她陪您，时间也不会太长。倒不如我得空，多来看看太祖母！”
胤禛也怕佟佳玥留在这有什么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都变得紧张了。
只是。
太皇太后显然拿定了主意，只看向身侧的苏麻喇嬷嬷，就道：“苏麻喇，你待会儿亲自去一趟承乾宫，跟佟贵妃说这事儿吧。”
“也让佟贵妃，跟佟家说说。哀家都一把年纪了，这佟格格养在跟前，也只是看着喜庆而已，将来到了年纪，还能帮她指婚呢。”
“顺道，也让人在慈宁宫偏殿收拾出一间屋子来，要干净敞亮些的，让佟格格在慈宁宫住下。”
……
事已至此。
佟佳玥心里“呜呼哀哉”的叹了一声，便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事儿怕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太皇太后将她留在慈宁宫里，对外宣称是合眼缘养在底下，瞧着像是格外重视佟家似的。
可这当中，是福是祸呢？
片刻后。
慈宁宫的门前，胤禛还不肯走。
“表妹，待会儿我找额娘，再来求求太祖母吧？你留在这儿——”
胤禛是真急。
太皇太后的性子，他也知道，看似富贵闲人，却也是说一不二的，佟佳玥留在身边，虽说不会苛待了，但……
他一想到表妹有可能会受苦，就不乐意！
“没事。”
佟佳玥却对胤禛眨眨眼睛，又笑了，道：“太皇太后留我，并不一定就是坏事。你跟我说过，她老人家说一不二。”
“眼下，皇后被厌弃，这是姑姑的好机会呢，不必为了我得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表哥，你就放心吧！我这么聪明，在慈宁宫里，也一定能过好的，是不是？”
胤禛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也是。
表妹长得就玉雪可爱，人还聪明，心思也细腻，他见了都喜欢，更何况喜欢孩子的太皇太后呢。
可。
慈宁宫离承乾宫那么远！
他以后要过来看表妹，都不方便了呢！
胤禛有点垂头丧气。
但很快，他便振作了起来，抬头认真地看着佟佳玥，就道：“表妹，以后我每日都来给太祖母请安。”
“也每天，都来找你。你要是哪里不好，记得跟我说。”
他，永远都会在的。
“嗯。”
佟佳玥点点头，眼看着时辰不早，一旁苏麻喇嬷嬷还站在墙根旁等着他俩说话呢，也只能催促着胤禛，先回去了。
胤禛仍不舍，一步三回头，才慢慢消失在了佟佳玥的视野当中。
转头，佟佳玥就回了慈宁宫中。
太皇太后已不在正殿坐着，而是到了一旁的书房，看着佛经，偶尔又抄写几句。
“回来了？”
太皇太后像是听见了佟佳玥的脚步声，也没抬头，只淡淡道：“你的字写得周正，过来陪哀家，抄经吧。”
佟佳玥一听，小手下意识一酸，还是只得答应了，就走到书桌旁，陪着太皇太后一起，抄写经书了。
小半个时辰后。
佟佳玥抄得手有点发酸，便将毛笔暂时放到一边，就轻轻地揉了揉手腕，顺势打量了太皇太后一眼。
她在垂眸看佛经，看得十分认真。
这佛经枯燥难懂，佟佳玥反正是不懂有什么好看的，好在刚刚苏麻喇嬷嬷已经回来了，她姑姑也没跟过来。
想来，是表哥那儿劝住了姑姑。
不然的话，以姑姑那脾气，她被扣在了太皇太后这儿，肯定要过来闹翻天了！
就是……
她这么冷眼瞧着，太皇太后对她好像也没什么敌意似的。
太皇太后到底在想什么呢？
正想得入神。
太皇太后那儿，忽然就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佛经，看着佟佳玥，问道：“你这么看着哀家做什么？”
！？
她走神了！
佟佳玥回过神来，心跳都快了好多，忙回答道：“从前只听说过太皇太后大名，却没见过。”
“故此，一时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能不好奇吗。
孝庄文皇后叱咤一生，又有那么多绯闻！
就是这些，应该不是能随便说的。
“大名？”
太皇太后听得很感兴趣，就问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说哀家的？”
“……”
佟佳玥默了默，就道：“太皇太后与皇上舐犊情深，皇上也很尊敬您。而且，外头还说，您学识渊博，会满蒙汗三语呢。”
“不像臣女，满语会一些，蒙语却一点儿都不懂。所以呀，在臣女心里，您鼎鼎大名，便是这般厉害的了。”
佟佳玥说得俏皮，也有意露出天真的小姑娘的模样来。
听得太皇太后那儿，一下子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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