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当着周围这么多人的面,声泪俱下,磕头道歉。
这若是让外界瞧见,指不定要说时欢没良心什么的。
即便是庄园里那些瞧见这一幕的下人女佣们,也觉得时欢心太硬了,人家都向她跪下了,怎么能无动于衷?
事实上,时欢的心,远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要软多了。
她见不得陆琴茵对她如此,她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阿姨,你,你先起来。”
她准备着,等陆琴茵起来了,她再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阿姨。
至少,任何一个正常人,如若知道前因后果,绝对不会劝她去原谅时家。即便是陆琴茵,如果了解了真相,也没脸在这跪着求着。
可是,她还没触碰到陆琴茵,就见陆琴茵抬起那磕破皮的额头,继续向她乞求。
“不,阿姨不能起来,除非,你先答应了阿姨,让靳北赶快收手,否则,阿姨就在这长跪不起。”
陆琴茵眼眸里的坚定,叫时欢看了心头一阵麻痛麻痛的。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底晃过一丝愧疚:“对不起,阿姨,那是陆叔决定的事,我没有办法改变陆叔什么,还有,我不会原谅时家对我做出的伤害。”
但是,她会尽量去陆叔那里说情。
至少提一提,她不会那么吝啬,也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陆叔听不听,就是陆叔的事了,她只是受陆叔的保护,并没有扭转乾坤的本事。
但陆琴茵显然误会了时欢的意思,她只听到时欢说对不起,说她没办法改变陆叔的意思,还说无法原谅时家……
知道跪时欢是没用的了。
陆琴茵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看向时欢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卑微。
“时欢,我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硬。他们不过是想要你捐肾,并没有强行拿走,不是吗?你非得逼得时家落魄,非得让时陆两家撕破脸,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把你捡回来!”
说完,就由两位女护工扶着转身朝几百米外的大门处走去。
而她这一席话,却是让时欢浑身都颤抖无比,一颗心碎成几块。
不是这样的……
望着陆琴茵离去的背影,时欢张了张唇,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想叫住陆琴茵阿姨,告诉她,说事实不是她想的那样的。
琴茵阿姨,你真的知道真相吗?真相真的是你从时家人口中听到的那样,只是想要我的肾,而没有强行拿走吗?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陆叔及时赶到,恐怕欢欢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
命都快搭进去了啊,如果不是陆叔……
冷风中,时欢站在原地,直到陆琴茵过来的车消失在大门外,她的身子都被吹得凉凉的,却一直没能从这窒息的疼痛缓过劲儿来。
另一边。
“怎么样了,琴茵。”
出了陆氏庄园,时磊一边开车,一边询问后座上的女人。
“那个丫头怎么说?她愿意去靳北那边求情吗?”
时家股市被陆靳北短短不到半个月就做空了,时家现在俨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在来找时欢求情之前,他们其实有想过去陆家老宅向陆严之和唐瑜心他们那边寻求帮助。
但,想到上次的事情,陆家是不知情的,时磊便没有让妻子首先去找娘家,而是去找了时欢。
是了,已经过去快半个月,陆家对陆靳北那天“上访”时家那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造成那么大的动静,连推土机都开过去了,当着周围那么多人的面,用电锯锯开了时家地下室的三重大锁。
那片别墅区域住着的人们,非富即贵,按理说,那件事早该流传出去的。
但陆靳北就是有那样的本事,他不让人透露出任何一个字,就没有人敢违背。
所以到现在,陆家对此事连个标点符号都不知道。
包括时欢落在秦以南手上,医学院的人也只以为时欢这些天是去外面游玩儿,并不知道她是因为受伤了。
而如今,既然时欢拒绝求情,那么,他们只好去老宅,将陆靳北做空时氏的事情告诉陆严之。
已经被逼到绝路,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琴茵摇了摇头,脸色紧绷:“我没想到,欢欢竟然连我的面子都不顾了。”
“你的面子?”像是猜到会是如此,时磊冷嗤一声:“她只是你当年捡回来的,养她的可是靳北,她能叫你一声阿姨,都不错了。那个丫头,当初早知道就不该捡回来,现在好了,给我们家招来那么大的乱子。”
“……”
陆琴茵没有吭声,时磊却还在不依不饶地说:“之前陆家那个叫雪微的孩子,不也是被那丫头害的不得已出国?还有上次入狱的那夏家一家三口,全是靳北为那丫头出气所致,要我说,时欢就是个祸害,天煞孤星……”
车子开着开着,突然间猛地踩下了刹车。
时磊回过头,似乎想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妻子。
“琴茵,我觉得靳北对时欢的感情跟寻常的叔侄感情不一样啊,每次他面对时欢的事情,都跟吃了炸药一样,任何跟时欢挨边的人,都会倒霉。你说,他该不会是对时欢……”
有那种感情吧!
最后那句话,没有说出来,陆琴茵却猜到了丈夫的意思。
“你别瞎说。”因紧急刹车而差点就撞到肚子,稳过来后,陆琴茵手扶着座垫,皱着眉头扫了丈夫一眼:“时欢只是靳北养大的,就跟父女一样,时欢在外面受到欺负,他能不拼命吗?”
顿了顿,眼角拂过一丝怀疑。
“对了,倒是你们家,到底对时欢做什么了?我虽然说不上对时欢有多了解,但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还是知道一二的,你们要是没对她做过分的事,她不会态度这么强硬。”
从山庄出来后,陆琴茵脸色就很不好。
她不是气时欢,她是在后悔,后悔对时欢说了重话。
那是她实在太生气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后来她想了很久,如果时家真的只是向时欢提出需要她的肾,仅仅是如此的话,靳北不可能会对时家下这么重的狠手。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时家对时欢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而那些天她一直在人民医院住院,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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