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五圣阵战斗废墟之上，4人围坐一圈。
族长埋头抽烟，老神棍把右脚搭在左脚之上，大师兄则一直温柔地笑着。
黑渊沉默片刻，回答道：“之前我听你们谈论过，地球劫难将至，我想搞清楚这个劫难的根源是什么。”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同样也是自己大师兄的黑濯，沉声继续说道：“您曾告诉过我，深渊之眼和我融合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我母亲，我想去深渊里寻找她的下落。”
说到此处，大师兄的表情变了，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小渊，你也有这种感觉？”
黑渊点了点头，“自我懂事以来，就记得每年生日会做相同的梦。最初，我远离深渊，似乎有什么无形的阻碍阻挡我前往深渊探索。
那道阻碍从未伤害过我，所以我猜测，是那时候我还未和残页完全融合，深渊之下的东西会伤到我，那道阻碍才阻拦我靠近。”
“所以你猜测，那道阻碍和你母亲有关？”黑濯的背挺直，表情认真。
“没错，如果母亲还活着，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深渊之下。”
黑槐的目光一阵柔和，一阵严肃。
“小渊，我和你一起去深渊之眼寻找你母亲的下落。我们都清楚，深渊之下很危险，邪神都是里面最弱小的存在，你一个人去那里冒险，我不放心。”
老神棍笑着看两父子聊天并不插话。
“可，爸，你还要应付备选族长一事。”
大师兄挥手，不屑地说：“什么狗屁族长，我不在乎。”
“嗯？你再说一遍？”抽烟的老妪抬起头，斜着眼瞪着黑槐。
“哈哈哈，族长，我开玩笑的。”
黑渊感到一阵温暖，笑了笑，摇头道：“不，爸，我想自己去深渊之下探索。”
老神棍脸上笑意更浓。
黑槐面色严肃，问他为什么。
黑渊回答：“爸，你放心，一来我并非单独去探索，会带上朋友，”黑渊扫了一眼寻诡小队几名同伴，意思很明确。“这场战斗您也看到了，他们几个都没有实力加入战斗，我想他们的内心一定非常懊恼。去往深渊之下探索，危险和机遇并存，不仅对他们的实战经验还是实力提升都有好处。”
“二来，如果妈妈的灵魂真的在深渊之下，她会帮助我的。”
“再说，您是未来族长人选，地球劫难将至，您不在黑族坐镇，我也不放心远游啊。
您放心，若是有妈的消息，我会立刻回来通知你。”
见黑槐又要加入，老神棍发话了。
“你儿子和你一样勇敢，哈哈哈。放心吧，深渊下有我做的封印，太强大的存在不会靠近深渊口的。”
“你们下去之后，记住先在深渊口附近探索，提升一定实力后再进入内部。”
“我知道了。”
四人又探讨一番，黑渊把以前存下的疑惑一一询问。
“刚才我问您，冷月为什么是您的人，您还没有回答。”
老神棍换了更舒服的坐姿，眯着眼笑。
黑渊观察祂的神情，始终看不出祂和地球之神有什么联系，一直觉得这老家伙就是个夜市上摆地摊给人算命的老人。
“残页降临地球之前，都有征召。一种情况是某地出现特殊物种，这个问题由基金会出面解决。第二种则是某人突然变强，在极短的时间里修为大涨，对，像你，像寻诡小队这些成员一样。这种情况，我则暗中安排冷月这样的观察者对你们进行观察。”
“而你是他们之中最特殊的存在，在你出生那时起，深渊残页就融合进你的身体，和其它残页完全不同。”
“你每年生日收到他赠送的礼物也是冷月有意为之，就是想引导你去探索这个世界背后的神秘。”
“守望前辈，残页到底是什么东西？以您的能力，也无法阻挡残页的降临吗？”黑渊好奇地问。
老神棍抬手在4人围坐的内部空间一扫。
虚空之中，有画面开始播放。
“咦？这是……”熟悉的画面再次展现在眼前。
对此，黑渊再熟悉不过。
那些画面正是鸿蒙馆七冥山试验病栋白泓瀚做的试验。
实验室内，存放着数以百计的培养皿，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用试管取不同培养因子移到不同的培养皿之中。
大部分培养皿结果单一，仅有一种菌类生长其中。
少数同时存在两种以上菌落。
但，只有某几个极为特殊的培养皿基质之上，有多种菌落共同生存。
“原来，这个实验不是门镜的手笔，是您的。”
老神棍嘿嘿一笑，算是默认。
寻诡小队在鸿蒙馆直播时，黑渊看到这个实验时就觉得奇怪，这个实验出现在七冥山剧情里显得很突兀，有它没它对剧情都没有太大影响。
他微微思忖，便道：“守望前辈，您是想告诉我，地球就是培养皿，而残页是那些移液试管？”
“哈哈哈，好聪明的小家伙，你猜得没错。自残页降临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真相的路上摸索，经过很多次试探，我才有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我们头顶那双看不见的手正是做实验的医生，只是我到现在还不清楚那双手到底想要什么。祂把不同域界的生灵弄到地球上，掀起混乱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族长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闪烁一丝精明。
“选最强种族。”她道。
“然后呢？”老神棍反问。
“是选走，是食用？”
食用二字让在场人打了一阵冷颤。
老神棍不以为意地说：“就像人类驯养禽畜，也是不断优化和淘汰，选出最适合的品种继续培育。”
老妪被反驳得哑口无言，糯糯不敢啃声。
从她态度可以判断，她是认同了老神棍的第二种猜测。
食用！
无论地球上，还是别的域界生灵，恐怕都是更高维度存在的食品而已。
难道人类或是上古神兽这些生灵都将坐以待毙？
答案是否定的。
谁都不愿意成为别人口中食物。
“那双手是更高纬度的存在，我连对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东西都看不透，谈何阻拦？”
守望摇摇头，无奈地说：“自我意识到有这双手存在的时候，我就不敢露头，怕被抓了去吃掉。”
“成为地球之神虽然拥有无限寿命，却不能随意插手生灵之间的战斗，只能暗中做些手脚，埋些伏笔而已。”
老神棍脸上，难得出现一抹红晕，想来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黑渊想着如此神明也有烦恼，感到有些诧异。
难怪邪神所在的残页降临地球，明明危险极大，老神棍守望同志也只能做到封印镇压，而不是随意抹杀。
一旦祂出手抹杀，很有可能会被那双手察觉，然后被弄出去当食物吃掉。
老神棍不敢冒这个险，只能一直在地球上苟着发育，寻找解决方法。
“我安排冷月做你的观察者，又送你怪物手办，一来是想培养你的眼界，若你只是碌碌无为之辈，就让你做个普通人也不错。这二嘛……”老神棍看了看黑槐，眼神里似乎有些心虚。
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想培养一个接班人。”
黑渊震惊了。
“接班人？”
“地球之神？”
老神棍长长叹气。
“自我有意识以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看着地球从贫瘠到欣欣向荣，看着不同种族在这片沃土生根发芽。而我呢，只能窝在这方小天地之间苟着，没意思啊没意思。”
他盯着黑渊，眼睛越来越明亮。
“要是能像你们一样四处探索冒险才有意思。”
黑渊更加疑惑，不解地问：“您这么厉害，还能停止时间，我想，空间应该也不在话下，出去探索历练怎么就不成？”
这个问题像是搓到老神棍的痛楚，又是摇头，又是晃脑，又是叹息。
“哎，神明有什么好。你当神明就真的自由自在没有限制吗？”
黑渊摇头，眼里疑惑更浓。
老神棍耐心解释：“时间、空间，神的鱼与熊掌。”
黑渊表示听不懂。
“一方域界，同一时间，有且只有一位真神，成神之后，或者说是觉醒之后，便有了无穷寿命，就代表一方域界的神能掌握时间。”
黑渊点头，这一句他听懂了。
“有得必有失，一方域界之神享受无限寿命，但同样的，失去了对空间的掌控。”
黑渊又不理解了。
“我不能离开此方域界，去往别的域界。”
“但您不是能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
“在我掌管的一方域界之中，便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盘古域界，我当然能随意走动。但离开盘古域界，便是万万做不到的。”
“例如，残页。”
黑渊震惊。
“那双手从其它域界剥离一部分，用残页转移到地球之上，而残页便是我不能进入的残破空间。但你们可以，地球上其它生灵都能进入残页探索历练。”
“因为残页之内，还残留有另外一个域界的空间法则。”
黑渊恍然，他终于听明白了。
对于真神来说，得到无限寿命，相对的，就被剥夺了空间掌控。
换言之，守望离不开盘古域界。
“那盘古域界的边界在哪？”
老神棍又是挥手，4人中间的虚空再次扭曲，一团星云不断衍化而出。
衍化出来的是整个太阳系。
老神棍指着奥尔特云叹息道：“这便是盘古域界的边缘地带，不过从5000年前那场大战起，我便不敢随意到边界去巡视。”
“最近几十年更是，连地球都不敢离开了。”
黑渊愣住，猜到某种可能：“怕被那位监测到？”
因为月亮来了。
“嗯，你身上那张残页降临之后，我觉得更危险。”
“原先的残页，无论形态强弱多少，降临的生灵都是物质生命，而这一次，却降临了非物质生命。”
黑渊等人具是神情不佳。
“那为什么您要把我推倒幕前？地球之神也能换人？”黑渊表示不理解。
老神棍怕他误会，连忙解释说：“更换是不太现实的，我只是想找位代理人，处理日常琐事，我呢，要去想办法寻找出路。”
“自我醒来，就没发生过更换神明的事件，但我从以往降临的残页生灵里找到一些线索。”说到这里，老神棍又看了一眼黑槐，被他瞪了回去。“我要去寻找更多办法解决此事。”
黑渊更觉奇怪。
“你别担心会被上面那位盯上，还有比你修为更高的顶着，还轮不到你。”
“好在，那位的生命流逝和人类不同，我们还有时间。”
关于这一点，黑渊也觉得有道理，5000年左右才降临一批残页，想来那位的时间还是相当充裕的。
“你要成长为代理人也不那么容易，需要很长时间考察。在这之前，我会给你下发很多任务，包括深渊的探索。”
黑渊点头，道：“我对您的代理人不感兴趣，但您的目的也是寻找真相，只要目标一致，我就接任务。”
老神棍也不强求，嘿嘿直笑。
黑渊转头看向大师兄，问道：“爸，你的身份？”
黑槐笑道：“守望前辈会删除这些人的这段记忆，我的身份暂时不宜公开。我们以后私底下以父子相处，明面上，还是师兄弟。”
“我知道了。”
至于黑槐的灵魂怎么进入黑濯的身体，又经过了哪些磨难，此时并不是讨论的时候。
老族长将水烟杆插到腰间，沉吟道：“三日后，全九监召开黑槐的平冤大会，小渊，你准备一下。届时，族里会让你重回家族。”
黑渊问道：“族长，那我九考是不是没有了？”
“自然没有了。”
黑渊却是摇头，认真道：“族长，您给我定下的九考还是继续，我想通过九考磨炼自己。”
老族长欣慰地笑了，点头答应下来。
自此，持续了26年的叛族之案水落石出，大师兄抓着黑渊的手久久不放，心中情绪翻腾，难以平息。
老神棍走了，离开前给黑渊留了枚玉蝉，说是有任务便通过玉蝉联系，使用方法也一并交给了他。
当然，也解开了众人的定身咒，恢复了时间流逝。
族长走了，二十九道光柱里的大能们也一一离开。
寻诡小队众人聚拢过来，又哭又喜。
黑渊搂着蓝兰，看着大师兄，以及同伴们，心中踏实不少。
化作少年的青幽走到大师兄和黑渊跟前，郑重地一礼。
用还不太熟练的中文说道：“青幽拜见黑族暗夜使者，拜见渊先生。往后，青幽便跟着各位去到地面历练。”
胖子热络地搂过青幽的肩膀，拍着胸脯应承下来，顺带塞了把瓜子进青幽掌中。
后者低头，疑惑地看着那些黑不溜秋的小东西，不知道怎么下嘴。
黑渊将散落在墓冢各处的门镜的血肉搜集起来，同大师兄、二师姐等人一起返回族地。
等待他们的将是光明的未来。
同样，也是又一段旅程和磨难的开始。
……
（本书完）
（下一部书，设定为《寻诡者》前传，关于黑濯在残页世界成长历练的热血经历。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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