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黑渊从冥想中醒来。
两位老人已经秉烛夜谈了7、8个小时。
“小渊,记得演好戏,别被人看出来。”
临走前,老族长再次叮嘱黑渊。
“晚辈知道。”恭敬一礼后,他退出房间,朝不老松放向疾驰而去。
刚出议堂不远,一声怒喝自黑渊身后响起。
“站住。”
黑渊站定回头,望见一个老者在议堂前打坐。
“前辈。”
靠近几步,他恭敬朝老者拱手一礼。
“你可知道我为何喊住你?”
老者年岁与黑九相差不大,样貌中正,尤其是两撇浓眉,没有一丝黝黑,长度都快齐嘴边。老者面色红润,若不是白发白眉,竟让人看不出年岁。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示下。”
“哼,你可知我坐着的地方,昨天有什么?”
老者横眉冷对,气得直发抖。
依言,黑渊抬头打量此处。
只见高楼巍峨雄奇,一片屋影落下,檐角峦叠飞跃于金色晨光中,仿若没有尽头。
他记得昨日来时,这片议堂最深最高楼宇看得并不真切,朦胧中肃穆沉压。
接着,一抹不算清晰的记忆跃然脑海,冷汗涔涔。黑渊大致清楚老人堵他在此的原因了。
他见老者盘膝坐在此地,手里掐着诀,一缕缕灵气从指间溢出,在身前虚空织出网络样透明膜状结构,不是在修补灵元结界是什么。
年轻人心间一颤,暗叫不好。
他姿态放平,做足了晚辈的改有的模样,脸上带着疑惑,背弓得更低。
“呃......晚辈记得昨日刚到这里便不知何故晕厥过去,醒来便在议堂一间耳房之中。这里有什么典故或特别之处需要晚辈知晓吗?恕晚辈无知,还请前辈明言。”
老者被气得眉毛胡须乱颤。抬手指着黑渊吼道:“好小子,好小子,自己惹出的祸如今推得一干二净。”
...有老族长撑腰,我可不认...心中这样想,面上却装无辜,黑渊苦笑道:“前辈何出此言?”
那老者嗖地从地上弹起。
不是站起,不是坐起,而是像炮弹一样原地起跳。
“臭小子,还给老朽装傻?不是你干的我会这么辛苦修了整晚的结界吗?”
老者哭天抢地,叫苦不迭,指着黑渊叫骂。
“黑九教出来的好小子。”
“若不他私下传你黑族古武修炼法门,你会有如今一身修为?会被族人怀疑会来议堂问事会吸干我的灵元结界吗?”
“我辈族人耗时500年才圆满的结界,被你几分钟吸了个干净。如今你好大言不惭说不知道,气,气死我了。”
听清老人的话,黑渊突然一顿。
暗中喜悦,表情不变。
嗓音低沉认真道:“前辈,您可别误会,晚辈是会些三脚猫功夫,却和我九爷爷无关。”
“无关?不是他指导的还有谁?”
“不行,你个小兔崽子不说实话,我找黑九理论去。”
老者不由分说拉上黑渊的手就朝议堂里走去。
“黑九,黑九。”
还未走进耳房,老者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好似要让全议堂上下都知道一样。
黑渊不卑不亢,不抗拒也不退缩,任由白眉长老所为。
“黑?,在议堂大声喧哗成何体统。”老妪出声呵斥。
“说吧,什么事?”
叫黑?的白眉老者是位长老,他指着身后年轻人委屈道:“族长,您评评理,这小子昨天干的好事,吸干灵元结界,今天我遇到他,原本想好好指导指导他,年轻人嘛,贪婪些,莽撞些不算坏事。可他偏偏不认,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不认什么?你说清楚。”老妪表情淡然,看不出情绪。
黑九坐于族长身侧,神态也是淡淡的。
“族长,”红眼白眉老者扑到族长脚边,哭诉道:“我说那小子古武是黑九私下传授的,他还不认,这小家伙就是个骗子。”
老者的话让黑渊嘴角颤抖,忍得有些难受。
“黑渊,跪下。”老族长表情一肃。
白眉老者这么一闹,议堂各处伸出不少好奇脑袋,眼巴巴望向几人所在之所。
有好事者凭着身份挤过来站在屋外光明正大偷听。
“族长。”冷面青年气度超凡跪在众人面前。
“黑?长老所说可是实情?”
黑渊拱手一礼,正色道:“不是实情,晚辈身上古武不是九爷爷所传授。”
白眉长老是个脾气火爆的,被黑渊这话气得又要发作。
“黑?,听黑渊好好说。”
“黑渊,那你说自己身上修为是怎么来的?你是被黑九从襁褓婴儿照顾长大的,不是他还能是谁?”族长水烟抽得啪嗒作响,烟雾缭绕,挡住她不少细微表情。
“就是,快说,小骗子。”
黑渊跪在众人面前,沉声道:“晚辈会些功夫,但不是九爷爷所教,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
“晚辈不能说。”
“肯定是黑九教的。”黑?笃定道。
“不是九爷爷。”黑渊又解释。
“不是黑九,你干嘛藏着掖着?”长老黑?心情非常不爽,很想给那小子一顿胖揍。
“你为何不肯说出来?”族长问。
黑渊犹豫了一会儿,道:“不是晚辈不说,而是当初晚辈拜师时,老师叮嘱过,不能向外界说出他的名字。”
“呵,这人还神秘得很,教出来的好徒弟哟。”黑?真是生气了。看那架势,若寻出黑渊背后老师,必定上门去找人理论。
黑渊把身子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你不肯说,怎么挡得住悠悠众口?你这个借口能说服我们,怎么说服众多黑族族人?小渊,你可别太过固执。”族长苦口婆心劝诫一翻。
“这人身份就那么神秘?你再不说,就别怪我等问责了。”
冷面青年依然跪着,不肯起身。
“黑九,你怎么说?”老族长望向身边的传奇教员。
黑九从蒲团起身,也走到族长面前,与黑渊齐平跪着。
“族长,黑渊的古武确实是黑九所教,黑渊那时年岁尚幼,不能分辨是否,他什么都懂,族里要惩罚,就罚我一人。”黑九把身子伏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好好!”
“你们爷孙两真是不错。”
“一个个都不肯松口,真当我们黑族是软脚虾是吧?”
老妪也动了真火。
“刑堂堂守何在?”
何在二字落下才几息,屋外就有一人朗声回答。
“刑堂堂守黑岫,见过族长、各位长老。”
“黑岫进屋说话。”
黑渊没抬身子,看不见那人样貌,只觉他嗓音低沉严肃,自带威严。
那人进屋后,连空气都迟滞寒冷起来,隐隐带着杀意。
跪着的两人面容一肃,下意识让姿态更标准了些。
“把他二人带去刑堂喝喝茶,他们嘴太硬,去你那漱漱口。”
那刑堂堂守不问缘由,点头称是。
一手提着一人,就往外走。
他脚下生风,双手里二人如同无物般轻巧,被他提在手里。
黑渊只觉耳边身体四周都是气流。
昨日他是被考堂堂守黑崇如此带到议堂的,今天又被人这样提走,一经对比,黑渊就发现二者区别。
刑堂堂守的速度明显慢了好多。
他都能看清周围景物。
路过不老松,黑渊看见苦苦守候脸色冷冽的大师兄。还有他身后,不知何时赶过来,表情担忧不已的寻诡小队同伴们。
他看见火凡急躁的胖脸,二师姐严肃的表情,还有蓝兰焦急欲哭的担忧。
“黑渊,是黑渊,还有师公。”胖子第一个看到被人提着的一老一少。
“他们这是要被带去哪?”
“走,去刑堂。”黑渊听到大师兄压抑的愤怒。
快到刑堂时,感觉堂守黑岫的速度更慢了。
“慢着。”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黑族刑堂?”黑岫停下脚步,双手依旧提着一老一少。他可不是光凭力气提人,而是运转灵力,让周身产生一定风向力场,让黑九和黑渊稳稳停在他手里而不落。
“在下逍遥仙。是你们族长请我来的。”
中年男人儒雅和煦,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柔。
“可有凭证?”
逍遥仙不紧不慢,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事,右手一抛,那东西落入黑岫手间。
黑渊抬头一撇,眼角捕捉到一抹温润的黄。
黄玉蝉,黑族族长信物。
“你来刑堂所谓何事?”黑岫检查了信物,确认那人未说谎,面色稍霁,随手把信物返还给中年人。
逍遥仙抬手指了指黑岫身边的年轻人,“为他而来。”
“他?”
“他是我弟子。”逍遥仙语气平淡,就像说今晚吃蒜蓉烤生蚝那样轻松。
黑岫面露思索。
“我是刑堂堂守黑岫,奉族长之命带他们二人来刑堂问话,你是黑渊老师又如何?也不能从我手里把人带走。”
黑渊嘴角忍不住抖了抖,看向黑岫左手边的九爷爷。
...九爷爷,你这是在冥想嘛,干嘛闭着眼?...
年轻人有些无语。
逍遥仙以为事情顺利,没想到遇到个脑子不灵活的。
“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带他们二人来刑堂问话?你要问什么话?”
那刑堂堂守黑岫沉声道:“我没问。”
逍遥仙:“......”
黑渊:“......”
黑九:冥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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