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
陈北冥沉吟道。
按理说这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
起码去找京兆府或者是大理寺吧?
可事情到了头上,赶人走不是他的风格。
“民女郑春华,冤枉啊!”
她仍旧跪着喊道。
女子一身脏污,脸上涂抹得看不清相貌,味道顶得陈北冥差点将早饭吐出来。
“停停停!别磕了,状纸何在。”
“这里,请大老爷过目!”
郑春华连忙双手捧着奉上。
车夫接过状纸,转交上来。
陈北冥打开一看,字体倒是娟秀。
看样子,是她亲手书写。
再看内容,陈北冥气不打一处来。
上面列举了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如何威胁入股石炭矿之事。
他遭到拒绝后,更是恼羞成怒,杀掉郑春华全家!
相关细节,写得很是详细。
“他马的,是纪纲那个老瘪犊子能干出来的,但仅凭状纸恐怕搬不到他,就算我去查,说不得也清理得一干二净。”
陈北冥掩卷沉思道。
干坏事,纪纲绝对是专业的,虽然,这家伙有时脑子不是那么灵光。
陈北冥掀开帘子,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看了郑春华一眼,转头离去。
那神情动作,若不是锦衣卫的探子,就见鬼了。
“你去家里取匹马来。”
陈北冥说道。
马夫连忙应诺,转身就去牵马。
“郑春华是吧,你先上马车,本侯骑马在后面跟着。”
眼下的情形,要是不带到东厂,恐怕她一会儿就消失在人间。
渣都不剩那种……
“民女谢恩,谢大老爷……”
郑春华又要磕头。
“赶紧上车走人,小心有人追杀!”
陈北冥表情严肃地说道。
郑春华闻言,不敢耽搁,连忙钻进车厢。
……
……
十几里外,襄城伯爵府。
啪啪~
传来连声瓷器摔碎的声音。
两个价值不菲的古董瓷瓶,砸得粉碎。
纪纲仍旧不解恨,还想摔点什么。
对于守财奴纪大伯爷来说,可是破天荒之事。
“那姓郑的女子落到阉狗手里还有我的好?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纪纲愤怒地指着面前的青年。
“好了,你骂他有什么用,此时将那女子抓回来才是正事。”
纪夫人心疼弟弟,劝解道。
“你个蠢妇,那他奶奶的是东厂,你以为是我的锦衣卫衙门?整个朝堂你去问问,有谁不怕那地方!”
“姐……姐夫,这也不怨我啊,她假装顺从,打晕我就跑了,您……不也没抓住她。”
纪纲气得想打人,但刚举起手,纪夫人就将弟弟护在身后。
“你打啊,照着老娘胸口,正好你可以让那几个妖精坐我的位置。”
纪纲犹豫一番,还是没敢动手,失去了岳丈的支持,锦衣卫很快就会出问题。
他这个襄城伯,也会被人吃干抹净。
“你就惯着他!”
纪纲扔下一句话,气冲冲地出去。
屋内传出伯爵夫人宠溺小舅子的声音。
“你啊,怎么就那么不小心,下次,可不要这样,知道了么?刚才你姐夫也只是吓唬你,他不会怎样的。”
纪纲摇摇头,生气地到了书房,对侍立一旁的亲信道:
“事情都处理干净了?”
“回伯爷,县衙上下都给了好处,郑家亲朋也都打点好了,保证万无一失。”
如此,纪纲才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一来,逃脱孤女又如何?
就算是陈北冥,也拿自己毫无办法!
另一边,东厂。
陈北冥打发郑春华去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她那身味道,实在呛人。
怕要是进了官廨,别人都吃不进去饭。
“见过侯爷!”
刚进小楼,房间里多出两个俏丽侍女。
“嗯?你们是……咳咳,起来吧。”
陈北冥忽然记起来,她们是自己在卢家别院救过的那两个侍女。
怎么那帮番子,给安置在小楼了?
“你们住得还习惯吧?”
陈北冥关心地问道。
豪门家的侍女,就是不一样,两个侍女眉梢眼角都藏着秀气,肌理细腻,体态匀称。
放在陈北冥的时代,开个直播,喊几声哥哥,绝对礼物满天飞。
“公公们待我两人很好。”
“我们愿终身侍候侯爷。”
两女清楚,走出东厂大门,等待她们的就只有死亡。
只有抱紧眼前的大腿,才可能求活。
更何况,她们也都听过传闻,忠义侯从不亏欠穷苦人。
“是吗?让我来看看你们的手段。”
陈北冥说着,乐呵呵地靠在软榻上。
两女盈盈一福,一个为他端来茶水,一个利落地捏着腿。
手法没的说,那叫一个地道!
不愧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
陈北冥舒适得想哼哼……
腐败啊,上班还能如此享受!
“咳咳,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知微、知秋。”
别说,名字取得还挺有水平。
五姓豪门虽然不是东西,但在拿捏逼格这一方面,确实独到。
“知微啊,坐过来,侯爷教你个小秘密。”
“嗯?什么秘密?”
知微好奇地上前……
“啊!侯爷真坏!”
“嘿嘿,怎么坏?”
很快,屋内传出一些琴瑟和谐的声音。
直到两女荆钗散发,春光半露,陈北冥才满意地下楼。
她们居然还是处子!这在大户人家可不多见。
估计跟两人是卢莹的侍女有关,若是跟着公子什么的,只怕早就玩得不再玩了……
也罢,等风头过去,送她们去侍候卢莹。
“侯爷,郑春华参见。”
番子躬身道。
差点忘了她,陈北冥走到公獬,她已经在等候。
瞧见郑春华的相貌,陈北冥惊了一下。
眼前的美人,和方才那个臭不可闻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但见她,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柳眉凤眼,清素若菊。
还真是个美人。
难怪纪纲小舅子会动心。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恐怕都会有想法吧。
他稍稍回神,叹气道:
“说实话,你的冤情本侯暂时帮不了。”
“都说忠义侯忠肝义胆,不惧权贵,难道您也与那狗贼同流合污了吗?呵呵,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郑春华绝望喊道。
“大胆!怎么跟侯爷说话,找死!”
番子们大怒。
陈北冥挥退手下,正色道:
“本侯说过,即便现在去查,恐怕证据已经销毁。”
“民女便是人证,亲眼见到那些恶贼杀死我全家一十三口!”
郑春华厉声喊着。
陈北冥摇头道:
“没用,本侯不能仅凭你一人之言,就拿下一位伯爵。杀人容易,可由此引发的朝廷动荡,无数人家破人亡,你担得起吗?”
郑春华凄厉道:“民女不管这些,只想为我全家申冤!”
陈北冥头疼啊,这女人现在眼里只有报仇。
为了达到目的,她不择手段。
“将她单独关押,好吃好喝伺候。”
眼下,只有将她关起来冷静冷静。
“狗官!原来你也是个狗官,我呸,什么忠义侯……”
郑春华一边挣扎,一边狠狠地骂着,连陈北冥都骂上了。
陈北冥黑着脸,心里窝火,可他又不能跟一个死了全家的可怜女子较劲。
虽然不能动纪纲,但敲诈勒索没问题。
火气总得发泄出去不是。
这种事,陈北冥擅长……
啊,呸,不是……
是有经验……
他嘴角一咧,有了主意。
“你点几个人,随本侯出门。”
很快,一行七八个人出了东厂,直奔锦衣卫。
锦衣卫衙门,在内城的一个偏僻角落。
历任指挥使知道锦衣卫招人恨,所以特意挑得此处。
陈北冥坐骑刚拐进锦衣卫衙门街上,便有人连滚带爬跑进去通知。
他等停好马匹,衙门口已经站满了飞鱼服,一个个拔出绣春刀,精神紧绷。
陈北冥简直就是锦衣卫的噩梦,只要碰上他,锦衣卫就倒霉。
“哎呀呀,这不是侯爷嘛,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一个穿着三品官服的壮硕汉子,从衙门里出来。
看样子,大约四十多岁。
“你是?”
“侯爷真是日理万机,下官锦衣卫同知黄子成,您封侯那日,在崇楼宴请,下官还给您敬过酒。”
陈北冥搜索一番记忆,还是没想起来,这种小人物太多,他哪里记得住。
又不是漂亮小娘子……
“哦,知道了。”
陈北冥随意地回应一声,下马略过他,朝着锦衣卫衙门走去。
门口的锦衣卫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求救似的看向黄子成。
黄子成见陈北冥瞧不上自己,也不敢发火。
他可不比纪纲,人家背后有世家支持。
可是看着陈北冥走向大牢,面色陡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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