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在天上之际,已经听到小药童的叫喊声,便猜测江颜明应该认识夜枕风,便立即报出夜枕风的名字来。
果然江颜明没有多问,立即侧身将他让进药房,道:“先将他放到竹榻之上,我替他诊治。”
南宫契点头,将夜枕风放在了竹榻之上,而竹榻的另一旁,则躺着另一个人,那便是幽若。
江颜明道:“他被人以极强的武魂灵打伤了,幸好之前我以太乙八门金刚罩护住了他受损的八脉,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南宫公子不必担心,令徒是我的病人,我一定尽力医治他的。”
南宫契点头,只见江颜明命胡乱许取来银针和竹筒,除去夜枕风的上衣,便露出他匀称的肌肉来,只见他白皙的肩头出现了一条金龙纹身。
江颜明将银针刺入他背部穴位之上,然后再将烈酒倒入竹筒之内,以火点燃竹筒内的烈酒,将竹筒放在插满银针的地方。
江颜明缓缓道:“夜公子不知被谁打伤了,体内囤聚着一股强大的武魂灵。现在我正在试图用拔火罐的方法,将他体内的武魂灵及淤血一起引出体外,倘若不将这股力道泄去,他将承受不住,很快便有性命之忧。”
南宫契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双眼焦急地看着夜枕风。
只见江颜明身形一转,闪到夜枕风胸前,双掌用力拍打在他的胸前,一股股灵力自他掌心钻入夜枕风体内,夜枕风轻轻仰头,身上便有白色烟雾散出。
江颜明对一旁胡乱许道:“乱许,快去取一颗赤龙化瘀丹来,倒上半碗黄酒,让夜公子服用。”
“是,师父。”
胡乱许转身从药柜中拉出一只抽屉来,从里面取出一颗赤龙化瘀丹,按照师父吩咐从酒葫芦中倒出半碗黄酒,将赤龙化瘀丹放入,赤龙化瘀丹遇酒即化。
这边江颜明再击出一掌,将夜枕风体内的淤血逼出,只见他背上的竹筒纷纷掉落,银针刺中的地方已流出黑色的淤血。
他将银针拔出,用干净的白布将淤血擦拭干净,然后再喂他服下龙化瘀丹,夜枕风的气色这才有所好转。
江颜明抬着药碗,看向南宫契,道:“令徒已无大碍,不过需要暂时静养几天。南宫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先去休息,等他昏睡些时日,便会醒转过来的。”
南宫契点头,抱拳行礼道:“多谢江谷主,刚才江谷主说枕风是你的病人,难道他之前曾经来过蓝月谷求医?”
江颜明点头,道:
“当日剑魂宗试剑大会之上,拜月魔尊前去挑衅,夜公子挺身而出,岂料却被拜月魔尊打伤了八脉,所以他才会来蓝月谷求医的。”
“为了治疗八脉受损的情况。需要用到寒冰玄玉草和九头蛇王的蛇丹,所以夜公子前往落雪宫求寒冰玄玉草,而寒公子则带着白坞堂的人前往蛇王谷取蛇丹。”
南宫契皱眉,道:“寒公子?”
江颜明点头,道:“哦,是的,就是寒月公子。他和夜公子一起来的,是他的好朋友。现在肯为朋友以身犯险的年轻人可不多了,我想那位寒公子与夜公子必定是至交好友。对了,与寒公子同去的还有大泱府的司空白院长。”
南宫契大喜,道:“司空白?”
然后不由想起了夜沧痕来,心想当时他离开大泱府之前,司空白身中心魔弑,受魔息所困,现在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便担忧地道:“司空白身中心魔弑,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江颜明叹道:“我虽然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药仙,可惜却对心魔弑束手无策,无法帮助司空公子。不过你也用不着太过担心,司空公子离开大泱府之后另有奇遇,他四处寻找能够拔除心魔弑的方法,在兰诺寺巧遇了无尘法师,无尘法师精通大无相伏魔咒,已暂时替司空公子压制住了体内的心魔弑。”
南宫契原本担忧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叹道:“没想到司空白竟然能有这般造化,唉,这心魔弑还真是害人不浅,我真担心他会出事……”
面对拜月魔尊所造的孽,他总觉得一切都是他害的,如果他真能硬起心肠,鼓足勇气杀了苏彧,就不会让他祸世,或许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受苦受难了。
他总想着能够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令他回头是岸,只怕他是高估了自己,或许自己在苏彧的心中,其实,只不过是那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来,看向江颜明,问道:“敢问江谷主,你说的那位寒月公子,是不是一头白发,一双紫瞳,长得极美的模样?”
江颜明点头,道:“是的。”
南宫契心中暗道,寒月,寒紫月……莫非紫月她并没有死?还活着。倘若真是如此,他们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无论寒紫月与大泱府有何过节,他总觉得,能舍身将涅槃火莲给夜枕风的人,才是他的良人。这么好的姑娘,倘若真的死了,那才真是可惜!
倘若寒紫月当真尚在人世,他该找个机会告诉夜枕风当年她救了他的事。当初他没有说,是因为怕寒紫月已不在人世,若是告诉了夜枕风,只会徒增他内心的愧疚,和无法弥补的罪责。
在南宫契的脑海中,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日磅礴的大雨,还有寒紫月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涅槃火莲,乃是我族之圣物,由天选之人世代血脉相承,一旦涅槃火莲离开,宿主将会性命不保。”
“我不知道自己会承担何种后果,但无论是什么后果,我都心甘情愿。但是,我不想让他为此而感到难过,这是我欠他的……”
“你是一个好师父,请帮我好好照顾他。就此万水千山,碧落黄泉,再不相见,我走了!”
他同样也无法忘记,那日寒紫月转身隐入茫茫大雨之中的样子,显得那样的决绝,那样的义无反顾。
万水千山,碧落黄泉,再不相见。
隔山隔世,上穷碧落,誓死相随。
如果他们的真的在一起了,他这个师父实在是很为他们感到高兴,毕竟千辛万苦,兜兜转转,彼此情义不负,最终还是在一起了,真是令人羡慕。
江颜明对一旁的小药童道:“你带南宫公子前去休息吧。”
“是。”小药童颔首,然后带着南宫契离开药房。
南宫契一路边走边做思考,突然闻道一股清冽的酒香飘来,不由抬头朝桃花林上的亭子看去。只见山坡之上的亭子内坐着三个人,一个白衣公子的背影甚是熟悉。
当天看到那道背影之际,不由停住了脚步,双眸微颤,瞳孔收缩,九连呼吸都停止了。他那颗平静的心不由开始慌乱跳动,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袖,也吹过他那颗孤寂荒芜的心。
小药童见他停下脚步,便也朝那亭子看了一看,然后道:“南宫公子,那亭子叫相思亭,此刻亭子中坐的人都是前来蓝月谷求医的人。里面的人,公子是否认识?”
小药童说完,抬头看向南宫契,只觉他此刻似如木头人似的,只是痴痴地盯着那亭子中的人看,去也不答他的话,那双温柔的眸子中似乎有着泪光闪烁。
像南宫契这般懒散清冷的人,世间似已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的内心,只不过有些人有些事,他从未能够放下过,于是他的心为此而柔软,脆弱着,以至于总是弄得自己伤痕累累。
可即便如何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再见之时,他的内心依旧犹如春水般柔软,依旧待他眉眼如初,沧桑的倦眸,依旧会为那人再次泛起泪光。这种似如薄雾般的情感,是看不透,也说不清的。
华苍岭见南宫契驻足而立,向亭子看来,似已看了许久,便高声道:“这位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是否有兴趣上来喝上一杯酒?”
被华苍岭这么高声一叫,南宫契这才回过神来,冲他点了点头。
然后转头,看向小药童道:“你先去忙吧,我想去喝杯酒。”
小药童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交代了一下他的住所所在,便先行离去。
南宫契一袭白衣穿过粉色桃林,片片桃花随风滑过他的衣袍,他看着那熟悉的背影,边走边心生踌躇,脑海之中早已思绪万千,有了无数个念头。
究竟那坐在相思亭中的白衣公子是谁?会不会就是苏彧呢?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呢?这决计是他不该出现的地方啊!
与此同时,那端坐在相思亭中的人内心也是一片兵荒马乱,侧耳倾听着他轻柔而来的脚步声,心乱不已,他们本不该在这种地方再见的。他对他是既想念,又怕相见。
正当南宫契低头思绪万千之际,苏彧轻轻握了握手指,索性起身,白衣一转,便已转头看向了他。
当他们四目相对之时,彼此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苏彧的眼眸含情,深深地看向了他,他历山河而来,依旧白衣如仙,眉目依旧惊鸿如初。
南宫契只见那站在相思亭上的公子,一袭白衣胜雪,墨发随风轻飘,然而那张脸却不是苏彧的脸,是另外一位温文儒雅,眉眼如花的俊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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