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诺虽然觉得康斯坦丁会知道并没有自报家门的那个黑发少年的名字有些奇怪,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是康斯坦丁早在以前就知道那个黑发少年的名字。也有可能正是因为康斯坦丁之前就知道那个黑发少年的名字,所以才会那么轻车熟路地带着自己找到了那个黑发少年所在的地方。
正当卡诺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异常的气息。
他们坐在康斯坦丁挑选的那个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卡诺所感觉到的气息的来源是从小酒馆门口路过的某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本就好看的身形被勾勒得更加挺拔。风衣里面是银灰色的领巾搭配着深蓝色的马甲,黑色的长裤下面是一双皮质长靴,颇有绅士的优雅感。他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略宽的帽檐和帽檐下的遮出来的那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发现了气息的卡诺追了出去,但是却没能看清楚那个人。
无边的夜色正是属于那个人的世界,在街上的行人把那个人的身影掩去,如同曾经掩去了某个金发少年的眼中的卡诺的身影一样。
卡诺站在酒馆的门口,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总觉得自己似乎弄丢了什么。
刚刚他所感觉到的那一份气息,毫无疑问是属于血之一族的气息。这种冰冷的血腥味卡诺再熟悉不过,那是他一直所寻找的属于吸血鬼的气息,可以说是他刻在灵魂里的敌人的气息。但是这一次他所感受到的那一份气息里,还有着一些熟悉感。
仿佛是白天艾达给他的那一朵玫瑰花的味道。
卡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异常的感觉,但是让他感觉到这种异常的气息的人已经不见了,他也没有办法从那个人身上找到问题的答案。
就在卡诺站在门口张望的时候,康斯坦丁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没事。”
卡诺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康斯坦丁说自己现在的感觉,或者说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跟康斯坦丁说有关于他一直在找的吸血鬼的事情。所以卡诺选择暂时不要说,就这样先搪塞了过去。
康斯坦丁也没有继续问,而是拉着卡诺回去吃他们的晚饭。
卡诺为什么会突然跑出去,康斯坦丁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现在还不是让卡诺知道一切的时机,所以康斯坦丁也没有继续跟卡诺讨论关于这件事情的问题。
把属于他们的初见留给他们自己就好了。
吃过了饭,卡诺和康斯坦丁两个人一起回了卡诺的“家”,回了沉眠森林。
维特当然不会马上来给他们扩建房子,所以他们两个人还是挤在卡诺的那个小房子里面。幸好康斯坦丁身形很小,所以两个人还能够勉强挤在一张床上。
平时卡诺晚上还会去沉眠森林里巡逻,想要在沉眠森林里寻找有关于吸血鬼的踪迹。但是这一夜卡诺觉得特别累,所以早早就上了床。
“晚上不要抢我被子啊。”
卡诺说着翻了个身,拉着属于自己的半边背子睡着了。
康斯坦丁看了看身边的卡诺,又看了看窗外夜空中挂着的月亮,根本睡不着。
即使卡诺就躺在自己身边,即使今天已经跟着卡诺去见了维特,即使能够感觉到柯洛的存在,但是康斯坦丁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毕竟这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可以算是神明的恩赐。
在镜像世界最后的那一天,太阳升起,阳光照亮了度过漫长血月之夜的镜像世界。但是在朝阳之中,柯洛化身为无数黑色的蝴蝶,消失在了康斯坦丁的视线里。
而柯洛的消失,正是因为他舍身救了康斯坦丁。
柯洛在死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康斯坦丁两个名字。
其中一个是——真理。
这个康斯坦丁预料得到,毕竟现在还剩下的能够依靠的人就只剩下真理。康斯坦丁回去找萨迦罗留下的戒指也是为了寻找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真理作为普罗凡塞之书所产生的意识,一定会对普罗凡塞之书产生反应。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够依靠这一枚戒指和这一片鳞片唤醒真理,也许真理能够找到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康斯坦丁不仅仅是把让卡诺恢复原状的希望寄托在真理的身上,也把复活其他人的希望寄托在了真理的身上。
虽然康斯坦丁其实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到底能不能复活,但是康斯坦丁不愿意放弃。他已经确定了这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线,是他在流浪了这么久之后能够停留的地方。所以他愿意为了改变现在的一切做任何的事情,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去做。
而柯洛留下的另一个名字是康斯坦丁完全没想到的。
柯洛留下的另一个名字是——蕾西。
是早该死去的魔法界中的少女,是以自己的生命为其他人争取到了未来,是无数次回溯时间只为了找寻自己想要找寻的人的魔法师。
康斯坦丁不知道柯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上提到蕾西。
是因为柯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亡吗?
柯洛曾经亲眼见过蕾西的死亡,他也是当时唯一见证了蕾西死亡的人。
在面对着莱文德的攻击的时候,有巨大的黑色蝴蝶翅膀在蕾西的身后展开,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蝴蝶。之后蕾西为了开启时空门,补足时空门缺失的力量,牺牲了她的生命。
蕾西的身体和她背后那巨大的黑色蝴蝶翅膀逐渐化成了无数黑色的蝴蝶,那些蝴蝶正是不属于魔法界之中的黑死蝶。
而那无数的黑死蝶,也在那血色的月光的照耀之下开始慢慢消失。
蕾西是消失于月色下的蝴蝶,而柯洛是消失于阳光下的蝴蝶。
拥有着同样血源的两个人,最后也以相同的模样死去。
但是康斯坦丁知道柯洛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告诉自己这个名字的,柯洛既然提到了这个名字,那么就证明蕾西与现在的情况有着什么他现在还无法看清楚的联系。
康斯坦丁没有找到头绪,只能先带着他所有的东西来到真理的身边。
康斯坦丁拿到的,是那一枚黑色的戒指,是那一片深蓝色的鳞片,是卡诺腰包里的那些属于不同时空不同世界的各不相同金色和银色的硬币,是卡诺腰包里面的那一个他看不懂到底是什么的黑色的瓶子。
黑色的瓶子……
康斯坦丁拿起了那个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黑色瓶子,感觉到了瓶子的重量。
并且在他拿起瓶子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瓶子并不是空的,而似乎是装了什么液体。
瓶子,液体,蕾西……
康斯坦丁似乎发现了柯洛告诉他这个名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康斯坦丁手里的戒指和鳞片也发出了光。
与康斯坦丁手中的普罗凡塞之书所化成戒指和鳞片产生共鸣的是曾经一度清醒而后又再次失去意识的真理。
虽然康斯坦丁仍然无法判断真理对于自己而言到底是敌是友,但是现在他也已经别无选择。
反正如今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就算真理依然是自己的敌人,与真理站在一起的莱文德和萨迦罗也已经消失了。
康斯坦丁拿着戒指与鳞片来到了真理的面前,把戒指和鳞片放在了真理的身体上。果然在戒指与鳞片接触到真理的身体的时候,它们都变回了它们本来的模样——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随后那两张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仿佛液体一样融化,消失在了真理的胸前。
看着依然躺在地上的人,康斯坦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期待什么。
是应该期待着醒来的人是自己的同伴安里,还是应该期待醒来的人是能够得知一切的真理?
不过他并没有很多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并没有等太久,躺在地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天蓝色的眼睛。
看着这双眼睛,康斯坦丁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现在控制着他眼前的这具身体的人,是真理。
真理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随后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康斯坦丁跟了过去,发现真理停在了维特的尸体旁边。
真理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默默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维特。康斯坦丁看着真理,但是却无法从他的脸上读出他的情绪。
明明是跟安里相同的身体,明明是跟安里相同的脸,但是却让康斯坦丁觉得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这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康斯坦丁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不会觉得那么心痛。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真的是安里的话,这样默默看着维特尸体的安里,该有多么难过。
康斯坦丁不知道的是,虽然真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真理的心里却出现了安里应该有的感情。
真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当他醒过来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寻找维特。而当他真的找到维特之后,他居然会真的感受到了一种他从来不曾感受过的感情。
维特躺在地面上,胸口那里空了一块。有血从他胸口空掉的地方向着四周蔓延,将他的半边身体染都成了血液的颜色。
这个场景真理不是不曾见过,在他夺取安里身体的时候,他就曾经亲眼见过维特把自己的心脏从身体中掏了出来。
当时真理以幻影的形式出现在安里的身后,亲眼看着维特和安里按照莱文德所写好的剧本做出每一个动作。
维特的手背上有青筋暴起,一点一点地按进自己的胸口里。
明明应该是骨骼折断,血肉撕裂,但是维特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安里扔下手里握着的彼世时钟,双手去拉维特的手,想要让他的手不要再继续按进他的胸口里。
但是安里却什么也做不到。
安里看见维特的手没入了他的胸膛里,有与人类一样的鲜红色的血液从这原本应该是由尸体拼凑而成的身体中流淌出来。
鲜血顺着维特的手臂一直流淌下去,不断滴落在地面上。
维特又把他的手从他的胸膛里抽了出来,并且将握成拳的手伸向安里。
维特将手在安里的面前张开。
在他染满了鲜红的血液的手中,握着的是从他的胸口里弹出来的,他的“心”。
那是被鲜血浸透了的人偶,就连人偶作为心脏的那个齿轮上所刻着的属于安里的名字也因为沾染了血液而变得看不清楚了。
安里惊恐地向后退去,他根本就不敢接触眼前的维特和维特手中拿着的那个东西。
但是安里只向后退了一步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个人,正是真理。
接下来就是真理吞噬了安里的灵魂,占据了安里的身体,取代了安里的存在,成为了一个“人”。
这一切真理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理不仅仅清楚地记得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所有人是什么模样,也清楚地记得在发生着一切的时候,自己的心是怎样的。
也正因为如此,真理清楚地知道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的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他只不过是看着一切发生,只不过是按照早就为安里安排好的命运,得到了安里的身体。
但是现在,当真理再次看到维特与那个时候相似的尸体的时候,却有一种不应该出现的感情出现在他的心里。
真理知道,这种感情的名字是难过,这种感情的来源是失去,这种感情的所有者……是安里。
现在出现在真理心中的这一份感情,不应该是属于身为普罗凡塞之书的意识的他自己的感情,而是属于那个一直寻找着维特的魔法师安里的感情。
维特成功了,维特真的找到了残留在真理的意识领域里的安里的灵魂,并且唤醒了他。
也正因为这样,真理才会做出他不应该做的事。
醒过来就立刻想要寻找维特的人应该是安里,看着维特的尸体会感觉到难过的人也应该是安里。
“你能不能救救他们。”
虽然康斯坦丁依然猜不出真理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还是决定去请求真理的帮助。
“我……”
真理刚刚开口,就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
康斯坦丁被真理的眼泪吓到了,他想过真理会有的种种反应,但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真理居然会在自己面前流泪。
真理当然是不会流泪的,控制着这具身体流泪的人是安里。
“我输了。”
真理擦掉了脸上的眼泪,摇了摇头。
“把剩下的东西都拿过来吧,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一切的。”
康斯坦丁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看着唐斯坦丁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愣在原地的模样,真理又重复了一次他说的话。
“把剩下的东西都拿过来,我可以完成你的愿望。”
这一次康斯坦丁终于反应过来真理说了什么,连忙把卡诺的腰包递了过去。
卡诺的腰包里面装着的那一枚深蓝色的鳞片已经变回了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融入了真理的身体中,剩下的东西就只有几枚秘银子弹和一把模样各异的金币银币。
真理拿出了一枚银币放进衣服兜里,又拿出了一枚秘银子弹和一枚金币,之后向着康斯坦丁伸出了手。
康斯坦丁不明白真理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吗?”
“我要你手里的东西。”
康斯坦丁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一直拿着那个黑色的瓶子。他把那个黑色的瓶子递过去,真理拿过了那个黑色的瓶子,随后打开了盖子。
“没错,就是它。”
康斯坦丁似乎是确认了什么。
“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名为蕾西的女人留下的东西,是她给他们最后的礼物。”
真理的说法也验证了康斯坦丁之前的猜测,柯洛最后所说的“蕾西”的名字,果然指的就是这个黑色的瓶子和里面所装的东西。
真理把他之前挑出来的那一枚秘银子弹和那一枚金币放进了瓶子里,随后又再次把盖子盖了回去。
“你利用这个瓶子里的魔药画出一个能够逆转时间的魔法阵,再吸引卡诺进来就可以了。”
“可是逆转时间的魔法不是不存在吗?”
“你不就是一次一次逆转时间而来的吗?”
真理的话提醒了康斯坦丁,跨越了无数时间线的康斯坦丁其实算得上是真正曾经逆转时间的人。
当血月消失以后,巨狼也变得安静了许多。康斯坦丁拿着魔药瓶来到了巨狼的身边,试探着接近巨狼。
“卡诺,你等着,我很快就会让你恢复原状。”
康斯坦丁打开了装着魔药的黑色瓶子,把里面的药水倒在了地上。奇怪的是,明明康斯坦丁亲眼看着真理把一枚秘银子弹和一枚金币放进了瓶子里,但是那两样东西却就这么消失了。
瓶子里只有黑色的药水,并没有秘银子弹和金币。
康斯坦丁也没有再去追问真理,而是原地蹲了下来,开始绘制那个能够逆转时间的魔法阵图。
而真理则是在维特的尸体附近寻找着他要找的东西——维特的心。
柯洛曾经从莱文德的胸口里掏出了被他夺走的维特的心,但是那个作为维特的心脏的人偶已经四分五裂,成为了一堆零件。
真理所寻找的正是这一堆四分五裂的零件。
他在地面上寻找着,寻找着那些可能已经没尘土掩埋的零件。
正在绘制魔法阵图的康斯坦丁没有看到,真理身体上的那些像是藤蔓又像是玻璃裂痕一样的痕迹在慢慢变淡,。
真理最终还是找到了所有零件,他拿着那些零件回到了维特的身边,把那些零件逐个拼接回去。
“我把他还给你,完好无缺的还给你。”
真理一边拼着那些零件,一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但是根本没人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
最后,真理重新拼好了那个人偶。他无声地对着那个人偶说了什么,随后轻轻吻了那个人偶。那个吻落在人偶的身上,落在那个作为人偶心脏的刻着安里名字的齿轮上。
真理拿着那个人偶,在维特的身边跪了下来,把那个人偶放回了维特的胸膛里。他双手按在维特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有淡蓝色的光在他的手下亮起,仿佛流动的水一样的淡蓝色光芒从他的指缝流出,逐渐覆盖了维特的全身。
真理把手从维特的胸膛前拿开,原本缺了一块的维特的胸口已经愈合,光滑的皮肤下面正是那个被真理拼接好了的人偶。随后真理俯下身,轻轻吻了维特的额头。
“你赢了,所以我把他还给你。”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真理就倒在了维特的身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已经看不见那些像是藤蔓又像是玻璃裂痕一样的痕迹,光滑干净的皮肤上再也看不见那些痕迹的影子。
虽然维特并不知道,但是其实维特胜利了。他不止战胜了莱文德也战胜了真理。
在维特的灵魂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前,维特把他的心脏留在了真理的身体中。是安里最后的灵魂让维特拥有了重新作为一个人类的机会,但是维特却放弃了这个机会。
所以莱文德最终从维特身体中得到的维特的心脏依然是那个由零件拼接成的人偶,而不是安里的灵魂给维特的那个属于人类的心脏。
也因为这样,安里的灵魂又被留在了真理的身体里。
真理被萨迦罗吸血,被夺走了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因为这样他无法控制安里的身体,所以他一直无法苏醒过来。他的意识领域也被一片血红色所侵占,甚至连他自己也几乎要被染成同样的血红色。
在他要被那一片血红色吞噬之前,是安里帮助了他。那是真理第一次与安里的灵魂坦诚相见,也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和睦共处。
虽然这一切算是被动发生的,因为真理已经无法把安里赶出自己的身体。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被迫平等相处,在同一具身体里对抗着相同的敌人。
安里说他很感谢真理,因为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他才能够找到维特,才能够跟维特一起有那么多的回忆。虽然这些回忆中有痛苦,但是对他而言这些回忆都很珍贵。
真理不懂,他觉得安里应该恨自己。
但是安里却并不恨真理,真理只是一个寂寞的灵魂,一个拥有了太多力量的宝物,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真理突然觉得,这也许是自己真正第一次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人”,一个真正的灵魂来看待。莱文德虽然一直为自己寻找身体,但是在莱文德的眼中自己依然只是一个工具。但是在安里的眼中,自己才真正被以一个人来看待。
不过真理之后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看待。上一个把他当做人来看待的,是维特。
为什么自己遇上的偏偏是这样的两个人呢?
不过随后,真理又遇见了一个特别的人,或者说一份特别的执念。
安里的身体曾经短暂地脱离过真理的控制,在那一段时间内突然出现控制了安里身体的正是那一份属于某个人的特别的执念。
那个人,是蕾西。
如同柯洛曾经所猜测的那样,时间对于有着相同血源的他们而言似乎格外优待。已经消失的蕾西,凭借着依附在卡诺腰包里的那一个黑色瓶子上面的一份执念,短暂地再次出现。
在她消失之前,她告诉了真理那一瓶黑色药剂的用法。
秘银子弹,是安里在复活伊兹的时候,卡诺曾经射入安里的魔法阵里面的东西,那是复活伊兹的媒介之一。
而卡诺的腰包里,有一枚属于柯洛的金币。那枚金币是柯洛刚刚从一千年的封印中苏醒之后找卡诺问路的时候刘给卡诺的东西,是他留下的与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
所以真理才会选择了那两样东西放进那一瓶黑色药剂里面,这并不是真理从普罗凡塞之书里面看到的未来,而是蕾西为他们最后争取到的未来。
康斯坦丁并不知道这些,当他画完了魔法阵之后他曾经向着维特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只看到了躺在维特身上的真理,根本不知道在他绘制魔法阵的时候真理和维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也没有时间去问了,因为他的魔法阵已经画好,他需要做的是让巨狼进入自己的魔法阵里,让巨狼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卡诺!卡诺!”
康斯坦丁向着巨狼喊着卡诺的名字,但是巨狼却并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办法,只能以自己为诱饵来吸引巨狼的注意力。
果然当他故意出现在巨狼面前的时候,巨狼再一次对他提起了兴趣。
巨狼追逐着康斯坦丁,像是把他看做了猎物一样。
康斯坦丁一路把巨狼引到了他所绘制的魔法阵中,当巨狼踏进魔法阵之后,魔法阵周围便出现了一层粉色的屏障,把巨狼困在了里面。
巨狼在魔法阵里挣扎着,努力想要打破这一圈困住他的屏障。康斯坦丁为了绘制这个能够容纳巨狼身体的巨大魔法阵图已经消耗了很多力量,他很清楚自己必须抓紧启动魔法。
康斯坦丁自己都不确定这个魔法能不能成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力量。
反正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死就死吧!
康斯坦丁这样想着,燃烧了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力量。
有如同血液一样的红色光芒在魔法阵图里面流淌,最后将整个魔法阵图完全染成了红色。
在失去意识之前,康斯坦丁最后看到的就是巨狼眼中的金色光芒。
康斯坦丁更本就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醒过来。
他醒来的地方,正是小镇的码头旁边。
他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水边,把他水面当做镜子,检查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每去往下一个时间线就会损失一次力量,每损失一次力量他的模样就会变得更年轻一些。所以他才会从原本那如同一个青年的模样变成了卡诺他们在无法城里所看到的那个如同一个少年的模样。
康斯坦丁盯着水面看了一阵,感觉自己似乎看起来变得更小了一点,但是又似乎没有变化很大。
不过他的行为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在对着水面一直摆弄自己的脸,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奇怪。
检查过自己的脸之后,康斯坦丁往小镇里面走去。他知道他现在所处的是莱茵卡奈特大陆,是卡诺生活的小镇。但是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他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
直到康斯坦丁看见了在小镇的中心广场上看到了卡诺。
他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红发像是热情的火焰一样。大概是早上出门过于匆忙,有两撮头发在他头上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长出了两只耳朵一样。
他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上衣,衣服的下摆扎进结实的工装长裤里,两边袖子也都挽起来堆在他的小臂上。宽大的上衣、粗糙却结实的工装长裤再加上一双便于活动的短靴,他的打扮看起来就跟小镇里其他工人差不多。
他看起来像是人类,他不是巨狼。
康斯坦丁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是他没有急着去找卡诺,而是在旁边观察着卡诺。
他看到卡诺因为一朵红色的玫瑰花而失神,那朵红色的玫瑰花有着与柯洛孤山城堡中那些玫瑰花相同的模样。
他看到穿着巨大斗篷的魔法师出现在了小镇上,但是这一次自称是环游大陆的流浪人和自称是小镇中的万事屋的这两个人并没能碰面。
随后他看到了在小镇中生活了几百年的不死人,他看到了行走在夜色中的吸血鬼。
康斯坦丁知道,真理没有骗他。
真理真的完成了他的愿望。
所有人都再次变回了他们相遇时的模样,在这一片名为莱茵卡奈特的大陆上,重新进入下一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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