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战
第四章:亡灵 · 魔法师 ·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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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化身为巨狼的卡诺和化身为怪物的萨迦罗终于有了能够一战的资格。

巨狼和怪物交战在一起,浓重的血腥味飘满整个镜像世界。

巨狼向着怪物扑过去,怪物也以利爪还击。双方的的攻击打在对方的身上,都发出如同钢铁碰撞一般的声音。怪物煽动他巨大的光翼卷起飓风,向着巨狼刮去。巨狼也以怒吼回击,那吼声似乎发出看不见的声波,将飓风所击散。

怪物扇动翅膀逼近巨狼,想要以利爪攻击巨狼的眼睛。但是巨狼却一跃而起,咬住怪物背后支撑着光翼的骨骼。怪物吃痛,利爪挣扎着插入巨狼的背后,留下一道道血痕。

巨狼将支撑着怪物的一边翅膀的骨骼咬碎,将那一边翅膀从怪物的背后撕扯下来。怪物发出尖利的哀嚎声,也以利爪刺伤巨狼一只眼睛。

怪物被巨狼撕扯下来的半边翅膀从天空中坠落,粗大的苍白色骨骼如同巨木一般砸了下来,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烟尘。

康斯坦丁很幸运地并没有被这巨大的苍白色骨骼砸中,但是骨骼掉落在地面上桑激起的烟尘把他完全淹没。

他捂住口鼻还是被呛得不断咳嗽,等到烟尘散去之后,他才发现地面上凭空生长出了大片大片的深蓝色鸢尾花。

巨狼的一只眼睛被怪物所刺伤,有黑色的血液顺从伤口中涌出。那些血液滴落在地面上,被血液所浸染的地方,那些生长出来的深蓝色鸢尾花就会在瞬间枯萎。

只剩一边翅膀怪物和只剩一只眼睛的巨狼还在继续交战着。看得出来他们所受的伤都对他们的攻击产生了影响。

失去了一边翅膀的怪物无法控制自己的位置,在天空中忽高忽低地飞着。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巨狼也无法掌握对方的位置,几次攻击都偏离了怪物的身边。

但是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他们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躺在深蓝色鸢尾花丛中的莱文德看着天空中不断交战着的怪物和巨狼,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在花丛中小憩的贵族少爷。但是他身上的血液,又令他看起来更像是已经死于花丛中的一具尸体。

莱文德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躺在地面上看着天空中发生的一切。

但是,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渐渐地,开在他身边的那些深蓝色鸢尾花开始枯萎。与之相对的是,他身上的伤口开始逐渐愈合。

那些深蓝色的鸢尾花正是萨迦罗化身的怪物跌落在地上的那一片翅膀化成的,怪物身后被骨骼撑起来的那一片光翼真正的本体其实就是萨迦罗所拥有的那属于“神明的遗物”的力量,以及属于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

躺在那一片深蓝色鸢尾花丛中的莱文德就如同沐浴在“神明的遗物”以及普罗凡塞之书这两样东西所拥有的强大的力量之中,他不断地吸收那些力量,来延续自己的存在,治愈自己的身体。

同样感受到力量的当然还有其他人。

跌坐在地上的康斯坦丁也感受到了那些盛开在自己身边的深蓝色鸢尾花拥有着令他感觉到熟悉的力量。这些力量被他吸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填满了他为了保护其他人所透支了力量的身体,让他能够重新活动自如。

可惜的是,这些花朵里面的力量只能让康斯坦丁得到他现在的身体所能够得到的力量,并不能让他的身体恢复到他原本真正的模样。那些因为在无数的时间线里游走而失去的力量到底还是消失在了他一次又一次拯救其他人的时间里,再也无法回到他自己的身上。

康斯坦丁很聪明,既然自己能够从这些深蓝色的鸢尾花里面得到力量,那么莱文德也一样可以。

当康斯坦丁能够从地上站起来之后,他看了一眼莱文德。果然莱文德已经是之前那一副随时可能死在地上的模样,而是已经从地面面上坐了起来。以莱文德为中心,在他周围成圆形分布的一片深蓝色鸢尾花已经完全枯萎,而其他的鸢尾花也在逐渐枯萎。

“看来我能够活下去的时间又变长了。”

莱文德感受到了康斯坦丁在看他,于是笑着对康斯坦丁说了这样的话。

但是这样的话在康斯坦丁听起来,无异于挑衅和警告。

康斯坦丁没有停留也没有被莱文德的话所激怒。他带着卡诺掉落的腰包,赶快跑回了金妮和真理的身边。

维特四千留下的保护罩并没有消失,金妮和真理仍然躺在那个保护罩里面。但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个保护罩的存在,在保护罩的范围之内,并没有盛开那些深蓝色的鸢尾花。

康斯坦丁把卡诺的腰包系在自己的腰上,随后抱着真理的身体往保护罩的外面拖。他要把真理拖到保护罩外面盛开着深蓝色鸢尾花的地方,他要让真理也能够吸取到那些深蓝色的鸢尾花里面所蕴含的“神明的遗物”和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

不管现在沉睡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到底是真理还是安里,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都能够拯救他们。

对于身材比少年还要更加小一些的康斯坦丁来说,安里的身体虽然要比他高一些,但是拖动他也不算太困难。可是对于康斯坦丁来说,拖动金妮那像是成人的身体就要更加困难了。但是康斯坦丁不能放弃金妮,不能留金妮一个人在地面上继续生死不明地躺着。

所以康斯坦丁在把安里的身体成功地拖到了长满了深蓝色鸢尾花的地面上之后,再次折回来抱着金妮。康斯坦丁拖着金妮的身体艰难地移动着,他不能太快速地移动,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力量不够,也是因为他害怕伤害到金妮的身体。

但是就是因为康斯坦丁的这一份温柔,也让他浪费了更多的时间。

等到他终于把金妮放到开满了深蓝色鸢尾花的地面上的时候,另一个人也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个人,是莱文德。

在康斯坦丁回到金妮他们身边,以及把安里的身体和金妮的身体挪动到了盛开着鸢尾花的地面上的这一段时间里,莱文德已经得到了足以让他控制自己的身体的力量。

曾经躺在地上随时可能断气的莱文德现在看起来与之前他掌控着一切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胸口的衣服上还留着被人几度刺穿胸膛的破洞,以及他的嘴边还有已经干掉的血痕。

莱文德并没有急着攻击康斯坦丁,而是向着康斯坦丁伸出了手。

“你是什么意思?”

康斯坦丁挡在躺在地上的金妮和真理的前面,张开双臂拦住莱文德。

“我要你腰上的东西。”

莱文德指了指康斯坦丁的腰,他的腰上正系这卡诺的腰包。

莱文德不止一次看见过卡诺的腰包,在走过不同的时空的这一路中,卡诺一直带着这个腰包。卡诺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他的腰包里面,可以说现在康斯坦丁拿到的就是卡诺所拥有的全部东西。

除了已经被卡诺交给柯洛的秘银手枪,以及卡诺用来吸引柯洛的注意力而被柯洛拿到的秘银短刀。

直觉告诉莱文德,卡诺的腰包里面一定装着某些很重要的东西。

“不可能。”

康斯坦丁很明确地拒绝了莱文德,康斯坦丁清楚地知道,卡诺的腰包里面一定有着很重要的东西。

而且,等到卡诺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的时候,一定会来找他的这个腰包。

康斯坦丁一直死死地护着这个属于卡诺的腰包,不仅仅是因为这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更是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卡诺能够从狼人变回人类的一份希望。

虽然康斯坦丁自己并不能看到这一份希望,但是他愿意相信这一份希望是存在的。

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领一条时间线里面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或者他能够找到办法拯救所有人,或者他跟着所有人一起死。

总之不会再有第三种选项了。

看着康斯坦丁的模样,莱文德在脑海中盘算着各种不同的方法,想要找到一个能够让康斯坦丁乖乖交出腰包的办法。

莱文德并不想对康斯坦丁使用他从那些深蓝色鸢尾花里面所得到的力量,这并不是他不想伤害康斯坦丁,而是他不想伤害自己。

虽然康斯坦丁并不知道真相,但是莱文德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模样。

就算那些深蓝色鸢尾花里面所蕴含的“神明的遗物”和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能够让他身体上的伤口愈合,能够让他再次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能够让他站起来,但是那些力量能够让他做到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一份属于“神明的遗物”和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并不能够给他一个新的身体,而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个身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即使当他拥有普罗凡塞之书和“神明的遗物”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因为血液中融入了秘银子弹而无法留住这两种力量。所以即使现在这两种力量能够填满他的身体,但是他身体中所流淌着的血液依然还是融入了秘银子弹的血液,他依然还是无法完全恢复到曾经的强大。

莱文德很清楚,他现在所拥有的时间已经是他能得到的额外的时间了。如果没有萨迦罗与他交换那个冰凉而血腥吻的时候所留在他身体里的那一点属于萨迦罗的血之一族的力量与萨迦罗吸了真理的血所得到的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的话,他早就已经死了。

跟康斯坦丁说话的,不过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亡灵罢了。

所以莱文德要尽可能地延长现在他所能拥有的这一份额外的时间,他要看着这一切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要看着萨迦罗最后的模样是什么。

他要让萨迦罗记住自己的存在,用萨迦罗的身体和生命记住。

莱文德并不想在康斯坦丁的身上白费力气,比起硬抢,他更想在不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得到康斯坦丁身上那属于卡诺的腰包。

但是康斯坦丁所表现出来的拒绝却是异常坚定,能够让康斯坦丁动摇的东西已经失去了太多,莱文德现在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该怎么控制康斯坦丁。

伊兹和维特都死了,真理和金妮虽然现在没有死,但是莱文德也没有能够对他们做什么的能力。剩下能够令康斯坦丁产生动摇的,只剩下了卡诺。

“如果我告诉你,只要你把这个腰包交给我,我就能够找到让卡诺变回人类的方法呢?”

“你以为到现在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你没有办法不信。”

莱文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因为你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虽然康斯坦丁不想承认,但是莱文德说的是对的。

康斯坦丁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卡诺重新变回人类。

康斯坦丁曾经看过很多很多个卡诺,看过很多很多人类模样的卡诺。

他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一头红发像是热情的火焰一样。大概是早上出门过于匆忙,有两撮头发在他头上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远远看去就像是长出了两只耳朵一样。

他穿着一件过于宽大的上衣,衣服的下摆扎进结实的工装长裤里,两边袖子也都挽起来堆在他的小臂上。宽大的上衣、粗糙却结实的工装长裤再加上一双便于活动的短靴,他的打扮看起来就跟小镇里其他工人差不多。

他靠着墙边坐在地上,仰着头闭着眼睛,享受着美好的晨光。阳光流淌过他的脸颊,微凉的晨风拂动他那两撮翘起来的头发,看起来像是兽类被温柔地抚摸过后,一双耳朵在舒服地颤动。

虽然在卡诺的记忆里,康斯坦丁与他的相遇是在莱博瑞恩斯,但是康斯坦丁却曾经见过这样的卡诺,见过这样鲜活而真实的卡诺。

这才应该是卡诺真正的模样,是生活在莱茵卡奈特大陆上的卡诺所拥有的模样。

是生活在小镇里乐于助人的热情少年卡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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