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战
第四章:缄默之夜 ·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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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洛感受着在自己身后紧紧贴着自己的伊兹,感受着仅仅抓住自己衣襟的伊兹,下定了决心。

为了这个能动的伊兹,绝对不可以让莱文德夺走那一枚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化成的戒指。

柯洛打量着莱文德,在心里盘算着计划。

眼前这个男人,既是魔法师,也是吸血鬼。虽然魔法师的事情柯洛并不算非常清楚,但是如果是关于吸血鬼的事情,柯洛就非常熟悉了。

有两种方法可以杀死吸血鬼,一种是被阳光灼烧成灰烬,一种是被破坏心脏。而眼下看起来,第二种方法是目前能够解决眼前的敌人的最快的办法。

柯洛甚至觉得,自己双手指尖那尖长的指甲,便是为此而生的。

莱文德看到,柯洛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那是他一直想在柯洛的眼中看到但是却一直没能看到的东西。

明明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柯洛却并不以此来获得权力和地位、莱文德会放弃最开始看好的柯洛转而选择萨迦罗,就是因为柯洛的身上没有那一份杀气。

只想过着远离其他吸血鬼的生活的柯洛对于莱文德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他想要的是一段更加刺激的人生,是令人血脉贲张的战斗。

给了莱文德这一切的人是萨迦罗,是那个血之一族的无冕之王。

但是柯洛却总是在莱文德快要遗忘自己初见被他惊艳的感觉的时候,再次给他惊喜。

在魔法界里面那被血之一族原生的欲望所控制的柯洛。

再次找回了曾经那一份拥有着力量的强者才会撒发出的气势的柯洛。

还有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瞳孔中出现了自己一直期待看到的杀意的柯洛。

自己当初放弃了柯洛,是不是做错了呢?

莱文德的心里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而当他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

而看着莱文德脸上露出的笑容,柯洛直觉地猜测到他一定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柯洛决定,速战速决。在天亮之前,解决掉眼前的这个人。

“抓紧我。”

柯洛低声对身后的伊兹说,伊兹也在听到了之后更加抓紧了柯洛的衣襟,

因为不了解莱文德到底会使用什么样的魔法,所以柯洛决定先发制人。

柯洛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莱文德胸口里的那一颗心脏。

伊兹只觉得风从耳畔挂过,自己已经被柯洛带着迅速靠近莱文德。

莱文德的脸上依然还是柯洛看到的那不怀好意的笑容,柯洛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伸手便向着莱文德的胸口插去。

柯洛明确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已经插进了莱文德的胸口,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莱文德消失了。

随后不远处的地面上出现了紫色的魔法阵图,莱文德的身影在里面再次显现出来。

“想要我的心是吗?那你最好对我温柔一点。”

莱文德挑衅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看着站在原地的柯洛,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一些。

“我只对特定的人才会有耐心,而你不是那个人。”

柯洛的话让在他的身后一直抓着他的衣襟的伊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不会跳动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莱文德没说话,只是看似随意地挥了挥手。随着他的动作,城堡里的地面上出现了无数紫色的魔法阵。那些魔法阵似乎是在告诉柯洛,不管柯洛怎样抓住莱文德,他都会从那些魔法阵里再次出现。

而柯洛也没有因为莱文德的魔法而放弃,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液顺着他那尖长的指甲流了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那一滴黑色的血液在接触地面之后便不断扩大,地上那些紫色的魔法阵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

毕竟这里不是被莱文德统治的魔法界,而是独立于魔法界之外的镜像世界。在这里,柯洛至少可以不用担心莱文德会在周围那些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埋伏什么奇怪的魔法或者是召唤什么奇怪的手下。

两个人的动作都展现在对方的眼中,是攻是守,各凭本事。

莱文德试图驱动那些魔法阵图,但是他却发现那些魔法阵能够给予自己的回应变得非常微弱。柯洛的那一滴黑色的血液就仿佛是一层黑色的屏障,阻挡了魔法阵之中的力量的释放。

那些魔法阵里面只出现了一些紫色的光粒,还没有凝聚成人影。柯洛踩着那些魔法阵走向莱文德,每走一步便仿佛有无形的风将那些紫色的光粒打散。

莱文德很清楚,因为不知道自己会使用什么样的魔法,所以柯洛选择了直接使用力量来压制自己。毕竟如果自己无法使用力量,那么自己就算是学会了成千上万的魔法也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面对着向着自己步步逼来的柯洛,莱文德也并没有表现出慌乱。

柯洛知道用对付吸血鬼的方法来对付莱文德,就证明柯洛承认了莱文德也是属于血之一族的成员。就算莱文德不能够使用作为魔法师这一身份的能力,他还依然可以使用作为吸血鬼这一身份所拥有的能力。

而这一份能力,不比他作为魔法师所拥有的可以控制整个魔法界的能力弱。

“一千年前你保护不了他,一千年后你也还是留不住他。这是你的命,也是他的命。”

莱文德说着,从他的斗篷下面拿出了一样东西。

而在看到莱文德手里所拿着的东西的时候,柯洛停下了脚步。

伊兹从柯洛的身后探出头,看清楚了站在不远处的莱文德手里到底拿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根漆黑的权杖,权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红色宝石。

这样东西伊兹见过,也没有见过。

说他见过,是因为他曾经的确见到过这个东西。

说他没有见过,是因为他见到的只是这个东西的画像,而不是实物。

那是在那个改变他人生轨迹的雨夜之后,他再一次见到柯洛的时候。

风停雨住,太阳终究还是会照常升起。

伊兹是被清晨的鸟鸣声吵醒的。虽然一般来说处于陌生环境的他并不能睡得很安稳,但是柔软的床铺和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真的是太过美好。伊兹完全沉浸在黑甜的睡梦里,一睁眼便已经天亮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自身所处的地方。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主卧室,他的身下是一张非常柔软的大床,身上盖着的是有着织金花纹装饰的白色被子。床很大,至少足够两个人在上面舒服地睡上一觉,寝具上还有淡淡的玫瑰花香。床边还有着装饰讲究的壁灯,不远处还有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面有一张很大的镜子,镜子边缘也雕刻着玫瑰花的纹样。

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属于一对夫妻的卧室。

回想起昨天的那一场暴风雨,还有那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伊兹这才想起来这里并不是自己那个冰冷而华丽的“家”,而是那个奇怪的吸血鬼的地盘。

他慢悠悠的从床上下来,一双赤着的脚正踩在卧室里铺着的地毯上。地毯是淡粉色的,上面有很多很柔软的绒毛。伊兹赤脚踩在上去,仿佛踩在被阳光照射过的云朵上,又软又舒服。

他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那只吸血鬼昨天给他的宽大衬衫,于是便想去寻找自己的衣服。虽然那件“衣服”跟破布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总比穿着吸血鬼的衣服要来的舒服得多,也安心的多。然而他四处看过以后才发现,昨天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已经全部都不见了。

甚至连猜都不需要猜,他就知道自己的“衣服”多半是被那只吸血鬼嫌弃地扔掉了。都不用说他是个看起来像是个修养良好的绅士一样的吸血鬼,就算是个普通人,也会受不了那一件破布一样的衣服吧。毕竟他们没有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生活过,不会理解人有一天能几乎就像牲畜一样地生活。在不需要与其他人交流的地方,也不用在意什么“羞耻心”。他们就像是集市里出售的鱼和肉一样,等待着“买主”来吃掉他们。

然而在现在这个地方,伊兹觉得比起全身赤裸,还是暂时穿着这一件吸血鬼给他的宽大衬衫比较好。

伊兹走到离床不远处的窗户旁,拉开了窗户上挂着的厚重的红色天鹅绒窗帘。清晨的阳光便一下子洒了满屋,也洒在了伊兹的身上。

昨夜的雨水将天空冲洗得焕然一新。天空是一片澄澈的蓝色,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晨光洒遍大地。

伊兹低头便看见城堡的花园里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玫瑰花。

城堡附近用围栏圈出了一片花园,花园中有着由花朵组成的层层叠叠的花墙。那花墙上面生长着的全部都是血红色的玫瑰花,盛放着的玫瑰花全部将花墙填满,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道血红色的围墙一样。

伊兹并没有想到,明明昨天夜里那么大的暴风雨,为什么今天早上这些玫瑰花还是开的这么茂盛,连一朵都没有被风雨吹落枝头。

他看到城堡好像是在一座山上,而远处又是一望无际的浓绿色的森林。他并不清楚这座城堡究竟在什么地方,离城镇有多远。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逃离了那一座吃人的城镇,逃离了那个充满了死亡与绝望的贫民窟。然而这逃离的方法却是被一只吸血鬼直接带去了他的家里。

因为地上铺着的地毯,所以伊兹赤着脚也不觉得冷,甚至觉得地毯的触感还不错。于是他便也就这么赤着脚,走出门去了。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伊兹可以看出来,自己所处的这个应该是和卧室的房间是这个走廊尽头最大的一间。

他沿着走廊向外面走去,并没有看见他想象的沾满了干涸血液的样子,反而意外地十分干净整洁,与一般人类居住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

走廊的墙上挂着一些装饰画,有静物风景,也有人物画像。而在走廊的最中间挂着一家人的肖像画,英俊的男人一只手揽着妻子,温柔的女人怀里抱着婴儿。画师的画工很好,仿佛可以感受到那一家人的幸福温馨。

一家人啊……

伊兹感觉自己的眼角有点湿湿的,于是低头揉了揉眼睛。

这种一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感,他这辈子也没有感受过,而且这一辈子应该也不可能感受到了吧。

伊兹继续向前走。他悄悄地推开了每一扇门细细观看,直到最后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大桌子,还有许多的书架,看起来是一间书房的模样。房间里挂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此刻窗帘是拉起来的,一线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里。

房间的门口有一个衣帽架,上面挂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还有一顶宽檐礼帽。这两样东西伊兹都见过,昨天在暴风雨里见到那只吸血鬼的时候,他正是这一身打扮。

其实当时他心里想的第一件事是,这个人为什么不去躲雨?

结果没等他想完,自己就已经被这个人带走了,还在那个人的肩膀上淋了一路的雨。

伊兹走进屋子里,注意到书房的墙上挂着两张人像画。

一张画上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女人。她的美流露出一种特别点的气质,一种在女性身上少见一些的英气感,如果是个男人的话,这种美应该会被称为英俊。她穿着跟她的眼睛颜色相同的紫罗兰色的裙子,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权杖,那权杖的顶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红色宝石。

另一张画上面则是一个目光深沉的男人。男人的脸上戴着单片眼镜,金色的镜框上面雕刻着玫瑰花的图案。他身上有一种很温和的气质,看起来非常既像是个绅士,又像是一名学者。他穿着跟他的发色相同的深紫色礼服,手里拿着一本没有写名字的书。

这两张人像与之前走廊里的画像不论是作画风格还是人物形象都完全不一样。

有着紫罗兰色眼睛的英气女人,有着深紫色长发的温柔而绅士的男人……

如果将这两个人身上的特征和气质杂糅在一起,最后得到的模样,就是昨天吸血鬼初次见到伊兹时候的模样。

当时伊兹觉得,画中的这两个人应该是那只吸血鬼的父母。而在跟柯洛生活了很久之后,柯洛也的确亲口告诉伊兹,画中的两个人正是他的父母。

而现在,不远处的莱文德手里所拿着的那一根镶嵌着巨大红宝石的黑色权杖,正是在柯洛母亲的肖像画中,被拿在柯洛母亲手中的那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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