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战
第四章:无心之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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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从那次之后,维特再也没有给自己看过他的胸口。

甚至维特在自己使用魔力的时候,都会远远地避开。

自己心里清楚,那是维特不希望自己担心。

每当自己使用魔力的时候,维特的身体都会受到影响,会逐渐变得透明。而在他那疤痕交错的胸膛里面,没有心脏,只有一片伪造的普罗凡塞之书碎片。

伊兹死了,但是自己可以利用禁忌的魔法让他再次以僵尸的形态复活。

可是维特现在已经死了,靠着伪造的普罗凡塞之书的碎片活动。如果维特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让他重新出现。

毕竟死亡还能够复活,可是消失了的话就真的消失了。

当自己得知维特的身体被那个人的意识所控制的时候,自己真的想过利用魔法把那个人的意识驱逐出维特的身体。但是在再次看见维特那布满了疤痕的胸膛的时候,自己竟然感觉到害怕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魔力,而让维特就此消失了,那自己要怎么办?

自己的心里突然就被“会永远失去维特”这种恐惧感所占据。就算手里已经紧握着彼世时钟,但是却什么魔法也不敢使用。

怎么办,维特……我应该怎么办?

安里竟然觉得,自己手中那原本怎么也无法暖热的彼世时钟,如今却烫得自己几乎握不住。

“既然你们不敢下手,那就让我来好了。”

一直站在卡诺和安里身后的康斯坦丁突然说话。

“如果能在这里就解决掉你,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安里只觉得手中一轻,自己一直握着彼世时钟的手在一瞬间突然就空了。

卡诺觉得自己腰那里被人摸了一把,随后就看见了已经向着“维特”冲过去的康斯坦丁的手里闪着一点银光。

那是自己的秘银手枪。

安里和卡诺想要对康斯坦丁说的话还没能说出口,一颗秘银子弹已经向着“维特”冲了过去。

“维特”轻松地闪身躲开。

“需要我告诉你吗?对付这个身体的话,最好还是使用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

“维特”还不忘“好心”地指了指康斯坦丁手中握着的那个刚刚从安里的手中拿过来的彼世时钟。

“我是不会用这个东西的,也不会让安里再去用!”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让我使用力量?”

安里不懂,为什么他们要阻止自己。蕾西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尽量不要使用彼世时钟里面的力量。而现在,康斯坦丁也说了同样的话。

“你自己心里还不明白吗,你在得到这来自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的时候,是用什么跟它做的交换!”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安里想要从康斯坦丁的手里拿回彼世时钟,却被康斯坦丁躲过。

康斯坦丁手里拿着彼世时钟,退到了远离所有人的位置。

“你会变成什么样我并不在乎,但是我知道其他人是在乎的。在我看来,继续使用彼世时钟的你,会变成棘手的敌人。如果你不就此放弃的话,就会面临夺取其他人生命的未来。”

康斯坦丁向着安里举起了他手里的彼世时钟。

“你真的想要用他来夺取其他人的生命吗?”

“我……”

安里被康斯坦丁的问题搅乱了思绪。

其实自己一直都很清楚,当彼世时钟的指针走过一圈之后,自己也就迎来了结局。虽然自己不知道结局是什么,但是自己知道那应该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毕竟,普罗凡塞之书,是被放在黑魔法书架里面的书。

作为能够接触黑魔法书的存在,自己再清楚不过的事情就是,获得的力量越是强大,受到的伤害也就越是严重。

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最为强大的力量,而自己可能要去迎接的,也是最为残酷的结局。

彼世时钟上面刻着的自己的名字,并不只是表示那是自己的东西,而是表示着最后需要向普罗凡塞之书付出代价的人的名字。

自己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会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但是好不容易从绝望的深渊中爬出来的自己,不能再次失去力量。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自己也要拥有能够保护重要的人的强大力量。

事实是,普罗凡塞之书的确没有让自己失望。

自己利用这种力量,开启时空门,找回了自己最重要的人。自己利用这种力量,画下各种魔法阵,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们。

虽然这一切的代价是彼世时钟的指针一直在前进,自己所剩下的时光越来越少。但是在这些有限的时间里能够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们,自己也已经觉得满足了。

可是现在,这个有着粉色短发的少年,却说自己会变成自己重要的人们的敌人。

自己原本以为,最坏的结局也就是自己会在彼世时钟走完一圈之后死去。

但是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与对自己而言非常重要的同伴们为敌。

那些自己之前用来保护他们的力量,也许会变成伤害他们的力量再次施加在他们的身上。

——我真的还要继续使用彼世时钟里面那些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吗?

安里不禁这样问自己。

如果自己不再使用彼世时钟里面那些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那么自己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在遇到敌人的时候,不仅没有办法保护其他人,还会因为没有力量而成为其他人的累赘。

但是如果自己继续使用彼世时钟里面那些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自己可能最后会成为伤害同伴们的敌人。

到底应该怎么做,安里自己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答案。

“如果你现在不使用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的话,他们立刻就会死。”

就好像是立刻看穿了安里内心的想法一样,“维特”说了这样一句像是在回答安里心中的问题一样的话。

随后,如同曾经在魔法界的审判所里面看到过的一样,有淡紫色的魔法阵出现在“维特”的脚下。

而维特的眼睛也变成了属于莱文德的蓝紫色。

“去镜像世界的人,只需要有你跟我就够了。”

“维特”的话音刚落,就有淡紫色的光从他脚下的魔法阵中爆发出来。

包括科斯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

康斯坦丁双手挡在自己的身前,想要靠近“维特”。但是那个淡紫色的魔法阵自己一步也无法踏入,甚至无法对着他扣动扳机。

在这种情况下,安里被逼得不得不做出了决定。

就算自己未来真的会成为与这些重要的同伴为敌的敌人,但是至少现在自己需要用这份力量去保护他们。

如果现在大家就已经遭遇了危险,那么还哪有机会去谈什么未来?

“把彼世时钟还给我!”

安里顶着在“维特”脚下的那个淡紫色的魔法阵所散发出来的巨大的压迫里,艰难地向着康斯坦丁走过去。

“维特”看着安里要去康斯坦丁那里拿回彼世时钟,故意稍微收敛了一些力量。

感觉到压迫感减小了,安里一个箭步冲到了康斯坦丁的身边,顺势把他扑倒在地上。

“还给我!”

“不可以!”

两个人用身体进行着最原始的争抢。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上使用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只是扭打在了一起。

在争抢中,康斯坦丁抓住机会,用他从卡诺的身上拿来的秘银手枪,抵住了安里的胸口。

“你放弃吧!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开枪。”

“就算你开枪,我也要拿回彼世时钟。反正他已经没有心了,我的心就算没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安里毫不示弱地逼近康斯坦丁,康斯坦丁的手指动了动,始终没能扣下扳机。

明明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一定不能感情用事。

明明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一定要以走向最后的未来作为目标。

明明已经决定了,从一开始就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要把自己的感情向安里和维特表现出来。

因为他们,注定了会成为敌人。

自己已经在很多条错误的时间线里面想了各种办法去避免同伴相残的未来,但是每一次都是失败的。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成为同伴。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在还没有变成敌人之前,就杀掉他们。

所以自己才会只对卡诺和柯洛表明身份,才会在其他人的面前隐藏真正的自己。

但是真的面临这个情况的时候,自己还是犹豫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在那些他们并不知道的时间线里面,自己与所有人都曾经无数次并肩而战。

这个有着金色短发的少年,每一次都努力保护着其他人。不仅是用他那几乎是以生命交换而来的强大力量,也用他的温柔来细心地保护着所有人。

他的脸上,总是会有着温暖的笑容。那仿佛被阳光亲吻过的发色,是自己记忆中最温暖的色彩。

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心理建设,下的那些决心,全都白费了。

明明只要扣动手里的扳机,就可以阻止他来抢走彼世时钟。

明明只要让他再也无法接触彼世时钟,应该就可以阻止那无法挽回的未来。

但是不管自己怎么下定决心要狠下心来,当手中的枪口真的抵在他的胸口的时候,自己始终还是无法真的扣下扳机。

毕竟,他还是安里啊。

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并不是那个强大的敌人,而是那个总是温柔地保护其他人的安里啊!

明明已经在无数条时间线中游走,已经失去了太多力量的自己应该没有办法再体会到任何感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凉意从自己的脸上传来。

“你……为什么在流泪?”

康斯坦丁听到安里这样问自己。

“我没有……我没有!”

因为自己一只手拿着彼世时钟,另一只手握着秘银手枪,所以康斯坦丁没有办法真的去摸一下自己的脸,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流泪了。

“是因为不想伤害我吗?”

“我没有!我没有!”

康斯坦丁对着安里反复吼着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给安里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把彼世时钟给我吧,我不能让其他人被莱文德伤害。”

“可是你……”

“就算我会因此失去一切,我也不能让未来在此时就终结!”

安里伸出手,握住了康斯坦丁抓着秘银手枪的手。

“这一颗子弹,我收下了。等到所有人都安全了以后,我会自己来认领它的。”

“你真的愿意把生命交给我?”

虽然对于自己来说,所有人都早已经是自己的同伴。但是对于这一条时间线上面的安里来说,现在的自己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康斯坦丁不懂,究竟是怎样的感情,能让安里对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交付生命。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想要保护其他人的心情。我看得出来你把他们当做同伴,而我也把他们当作同伴。”

康斯坦丁被安里握着的那只手,缓缓地放了下来。

“如果我真的会成为伤害其他人的敌人,那么就请打倒我吧。”

看着安里眼中坚定的眼神,康斯坦丁终于把自己手中的彼世时钟交了出去。

“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所有人的。”

安里从康斯坦丁的手中接过彼世时钟,把它用力握在了手里。

金色的光瞬间从安里的手中涌出,蔓延至整个车轮酒吧。

所有人都感受到,刚刚那种巨大的压迫力消失了。

安里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直面着“维特”。

“你的对手,是我。”

“是吗?”

“维特”伸出一只手,安里看见那只手的手指尖端已经变得透明。

“不要忘了,这可是你最重要的人的身体。你使用的力量越多,他也就消失得越快。他的身体变得透明的模样你一定看过不止一次了,那你想不想看一下,他灰飞烟灭的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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