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战
第二章:铃兰·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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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我……”

“是你。你不是看见了吗,你的模样从来就没有变过,一直是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

那个“伊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柯洛的脸。柯洛的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躲过了迎面伸过来的那只手。

这一只手他曾经用力地牵过,但是不是在这里。

眼前的这个人,有着与伊兹相似的模样。不是曾经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偶一样的少年伊兹,而是那个在自己的家里,那个巨大画像上面的少年。

虽然柯洛已经不记得他们之间相处的过去,但是他的心里还是会有一些关于那个人的设想。

他在第一次看见伊兹的时候,脑海中曾经闪现过一些凌乱的画面。

他看见一个下雨天,乌云密布灰色天空,还有模糊的雨雾。他走在雨里,却看见地上有一枚金币……

他看见在城堡的这个房间里,有一个人为自己整理衣服。那个人浴在他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温暖而明亮的阳光里,手腕上的金色手环闪闪发光……

他看见自己的手指上有一个十字形的灼伤痕迹。那个人着急地拉过自己的手,在看见这个伤痕之后,扯下了一直带着的银色十字架项链……

他看见自己亲吻了那个人的额头,为那个人整理好凌乱的头发,为那个人戴上钻石袖扣……

他看见自己抱着那个人,将那个人放进那副透明的棺材里,久久舍不得盖上棺盖……

他听见自己在说——

“对不起……我会来陪你的……”

柯洛伸出手,抓住了眼前的这个“伊兹”的双肩。

“你已经死去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没有死,那只是萨迦罗欺骗你的假象。”

柯洛松开了手,对着眼前的人,笑了。

明明是绅士一样的笑容,但是那个“伊兹”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寒意传进身体里。

眼前这个人,是拥有黑色家徽的血之一族最后的血脉,卡克纳特家族仅剩的族人。

虽然柯洛跟萨迦罗的看起来完全不同,但是此时他却仿佛从眼前这个紫发男人的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嗜血,一样的有着令人不由自主地便想臣服在他脚下的气势。

其实这两个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论他们作为人类看起来像绅士还是想贵族,不论他们的行为是想要支配人类还是远离了人类,他们身上所流淌着的都是属于血之一族的血液,冰冷而又沸腾。

“也许我是忘记了跟伊兹在一起的一切,但是我唯一能确认的是他的死亡。还‘活着’的你,是不会变成他的。”

就算自己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了那个最重要的人,但是有些事情是他就算想要忘记也无法忘记的。

就在他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在一片陌生的世界里寻找自己曾经的家的那一天,他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家是什么模样。他看见城堡的外部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已经破旧不堪,万幸的是它还依然完好的挺立着。城堡的四周是他最喜欢的的花园,可是里面的植物也早已枯萎了。透过已经锈蚀得变色的围栏,他可以看见城堡的花园一片荒芜。许多胡乱生长的带刺的植物枝叶将花园填满,曾经开满红色玫瑰的花园里却只剩下干枯而死的棕黑色枝叶。

他伸手去推城堡的大门,在手触及到门的时候,有一种异常的感觉从他的手中传来。

城堡的大门被人施了封印术,而施术的人好像正是自己。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封印起来?

虽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这种事情,但是眼前的一切却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房间里原本该放着床的地方放着一副空荡荡的棺材,完全透明的棺材看起来就像一块巨大的水晶。房间里没有拉窗帘,刚刚升起的月亮洒了满屋的月光。那副棺材虽然还没有碎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痕,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莹莹的银光。

那被施加在自己的孤山城堡的封印术不是假的,房间里那一副布满裂痕的棺材不是假的。而自己看着挂在房间里的那一张双人肖像画,那一滴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的眼泪也不是假的。

不管那个已经变成了僵尸,人偶一般的冰冷的伊兹是真的还是假的。柯洛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曾经真的喜欢过画像里那个十七八岁的银发少年。而那个银发少年,真的曾经死在这里,曾经被自己亲手放进那一副透明的棺材里。

柯洛甚至觉得,是不是神在惩罚自己。要他用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用他心里最痛的那一道伤口,来逼自己清醒过来。

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伊兹”,是他一直想要的伊兹,却不是那个他真正曾经为其深深疼痛锅的伊兹。

柯洛的身后,隐约有聚集起黑色的幻影。

从他的身体周围散发出来的,是他不在压抑住自己的强大力量所带来的压迫感。

环绕在他们周围的“过去”的画面在这强大力量的压迫下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那些“过去”的碎片一片一片剥落,露出了最开始的深蓝色的空间。

“真是可悲的人啊!宁愿抱着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也不愿意接受一个有着回忆和灵魂的人类。”

“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真正的伊兹。就算我找不到过去的回忆,也不需要这些虚假的‘过去’。”

“那你可就错了哦。”

“伊兹”顶着柯洛所释放出来的强大压力,伸出手去拥抱他。

“就当是我跟你做的交换好了。我给你看的这些,可是你真实的‘过去’。”

柯洛身后那还没有完全成型的黑色翅膀猛然一震,拥抱着他的那个“伊兹”瞬间便消失了。

在这个深蓝色空间里面的那唯一的一点白色的光芒也慢慢暗淡了下去,终于又回复到了一片黑暗。

就如同他刚开始看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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