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白道:“这粉色花雾确实厉害,我第一次到梦境时,闻到了花雾,发觉不对劲时屏住呼吸,看来并没有成功,我实际上已经入梦,我只是在梦里认为我已经屏住了呼吸,是不是这样?”
慕云仙子点头道:“不错。大神一入梦,幽梦梦境就会按照大神心中的其他想法再诱使大神做其他的梦。这梦里的人物和景物以及情境都是和大神的想法一致,大神你会觉得很真实,大神只要心中有想法,幽梦就会给大神塑造梦境。这将是一个无限循环,大神你会陷入一个接一个的连梦而无法清醒,这样大神也就被困在幽梦梦境。”
少白道:“幽梦梦境这个奥秘,我方才也猜测到了。所以,你唤醒我后,我第二次入梦境就提前屏住呼吸,也不再发梦了。”
慕云仙子微笑道:“这点,大神是要感谢我的。没有我,大神不知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少白本想说声谢谢,但是想到慕云仙子和傲雪公主似乎想用幽梦留住他,逼他和傲雪成婚的事,又觉得这对母女现在心中所想和比试法宝的初衷有偏差,所以心生不满,当下只是拱了拱手,续道:“那么,幽境有什么奥秘?”
慕云仙子道:“曾经,师父司月仙子警告我,要慎用心头血与幽梦达成连体契约。因为这样契约,使用者和法器就会‘同生同死’。”
少白道:“嗯,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说‘杀死傲雪能出幽梦’。”
慕云仙子柔声恳求道:“还请大神不要那样做。”
少白道:“心头血可以加强幽梦法器的威力吗?”
慕云仙子道:“当然。可以极大加强幽梦法器的梦境,让闯入者更快发梦,更不容易清醒,但它最主要的作用还是用来留住幽梦主人的心上人。进入滴入心头血的幽梦,仿佛进了幽梦主人的心中,如果这个进入者是幽梦主人的心上人,被幽梦主人看上了,那幽梦主人的心意不开,不放弃心上人的话,心上人就无法和平离开幽梦。尽管幽梦也认前主人,但对新主人更忠诚——前主人可以进出幽梦,但无法带着幽梦里的任何人或物品离开幽梦。”
少白心里暗惊:我不想用诛魔剑暴力杀死小公主,小公主又想缠着自己不放,这岂不是等同自己已经被幽禁在这里,这如何是好?我还想着打败魔帝,成为武神呢?
少白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快。
慕云仙子劝道:“我知道大神仁慈,大神一定不会杀傲雪。大神能否成全傲雪,看在她钟情于你、为你受伤的一片痴心,答应和她成婚。我女儿终究长得不错,身份还算配得上大神。如果大神愿意,我可以去劝说神君,等打败魔帝,我和他去遨游三界,三界主宰就交给大神和傲雪。大神若不愿意,我就不知道傲雪什么时候肯放大神出去?大神不出去,又如何成为武神?”
少白心想:你这分明是道德绑架和威逼利诱。我本意是来投效神君,没想到却要被强加一桩婚事,我尊重你们,但凭我的神勇,也不必如此委屈求全吧。当下,心中豪气突增,慨然道:“慕云仙子,别说我现在无婚事之意,就说我和傲雪初次见面,彼此之间无什么了解,如何就成婚?傲雪若放我出去就放我出去,不放我出去,我就在幽梦里边修炼边等待。我相信总有一天傲雪会懂得什么叫做不强人作难,那时她就会放我出去。”
一身白衣、赤脚散发的少白就地盘膝而坐,闭目吐纳起来。
慕云仙子脸色暗淡下来——她没想到眼前这样一个寒酸的神仙也有脾气,不禁心中琢磨:借助他击退魔帝才是迫不及待大事,傲雪和他的婚事缓点说也行,看来必须想办法想哄傲雪放他出去才行。她沉思片刻,忽然眉头一展,笑着低声道:“大神,快别修炼了,我有办法助大神现在就出幽梦。”
少白缓缓睁开眼,疑惑的眼神看着慕云仙子。
慕云仙子细声道:“大神,我知你执着。你不如再变个‘假少白’去哄哄傲雪。出了幽梦,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们在这里发生的事不算数。况且,幽梦里发生的事,外面是不知道的。大神,不必再担忧这个了。”
少白摇摇头:“不行,神仙不能行骗的。”
慕云仙子笑道:“可是刚才,大神不也变出了‘假少白’?大神不必太在意,这只是善意的谎言。”
善意的谎言?好吧。少白被慕云仙子说动了,他也想早点出去,也就依了。
处于幽梦中的少白元神依然用一根柳树枝变出了“假少白”,而元神变成了一缕清风,缓缓飘动跟随在“假少白”身旁。
慕云仙子带着“假少白”来到了幽静的山林瀑布下。
那里,傲雪仍泡浴在林间瀑布下的池塘里。
这一路走来,少白发现,原来山间瀑布、池塘流水、静思河之间竟是相通的。由此想到,刚才要是喝了静思河水,那岂不是喝了傲雪的心头血?想到这,心中不禁觉得有点诡怖。
慕云仙子柔声叫道:“傲雪,伤势怎么样了?我把大神带来了。”
傲雪微笑道:“母神,大叔太厉害了,为了让他做个好梦,我刚才又滴了一些心头血,所以,本来再三个时辰伤势就可以大体痊愈的,现在要拖延三个时辰了。”
变作清风的少白元神在空中飘动的时候,与空气之间的互动更紧密,他能感受到空气中有股清新的花香飘荡着缠绕傲雪的身体。越靠近池塘,花香越浓,少白心道:这些花香看来是池塘里层层叠叠漂浮的花瓣所发。傲雪是靠这些花瓣来疗伤的。
少白元神通过变化后的清风浮动,操控“假少白”活动起来。
“假少白”指了指池塘,问道:“慕云仙子,这里头漂浮的花瓣可是你刚才说的长寿花?”
慕云仙子点头道:“大神好记性,正是。”
傲雪笑道:“大叔,刚才你急着逃跑,现在怎么问东问西起来?”
“假少白”突然正色道:“公主,请你严肃点,不要再‘大叔’‘大叔’的叫我。你不能再淘气了,快点放我出幽梦。”
少白开始有意要纠正这个有点任性的小公主,当下让“假少白”说出这些言辞。
慕云仙子劝道:“是啊,傲雪。他毕竟是个大神,你不要叫他大叔了。”
傲雪笑道:“或许我应该叫他夫君。母神,他把静思河的河水喝了没有?”
慕云仙子假意道:“喝了。你现在先放他出去,不然魔帝攻过来就不好了。”
傲雪道:“等等。等我伤好得差不多了,也喝了那静思河水,就放夫君出去。”
“假少白”道:“傲雪,你以后都不要再这样调皮了,你知道强人所难是不好的。你和幽梦达成契约,伤害了你自己,也连累了别人,你知道吗?”
傲雪娇嗔道:“看起来你不太愿意和我结为夫妻。我堂堂人族公主,怎么配不上你?不过,没关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假少白”叹道:“好,既然我喝了静思河河水,我无话可说。不过,三界未定,魔帝未除,我们暂不完婚。”
慕云仙子叹道:“傲雪,大神仁慈,不想杀你出幽梦。你也要识大体,快放大神出去。如果你再任性,大神如何喜欢你?就算你们结了夫妻,也是有名无实。”
傲雪依然笑道:“反正他喝了静思河的水,无论我任不任性,他到底是要爱我的。”
“假少白”身后突然传来少白的声音:“傲雪,你这样是不行的!你真的太任性了,太强人所难了。”
“啊?”
傲雪掩口惊呼中,“假少白”已经变回了柳树枝,真少白元神已出现在池塘前十丈处,站在慕云仙子的右侧。
慕云仙子着急道:“大神,不是说好了,变个假少白哄哄傲雪。怎么,你又改变注意了?”
少白沉声道:“我实在受不了她这么任性。”
傲雪看着少白的眼神有几分惊讶,几分失落。
慕云仙子叹道:“傲雪,大神为了你伤势着想,不想让你伤心难过,才这样配合你。你确实有点刁蛮,你要知道人家大神大可杀了你,就此离去。”
少白脸色微微一和,劝道:“公主,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才十八岁,还小。你和我一样,对情感之事都处于懵懂状态,又如何谈婚论嫁。”
傲雪突然心底开怀,微微一笑,道:“大神,既然你能这么说,我不会再强你所难。不过,
大神,我要告诉你,我虽然还小,但还是明事理的,我现在任性是为了你,今后不任性,也是为了你。”
这?这?这......?
望着眼前傲雪那双明亮无暇的眼睛正深情厚意看着自己,少白心底一阵吃惊:这个小公主对自己大叔也不叫了,她着实端庄、乖顺了许多。但此刻她的这番言辞和表情,似乎又给自己加了不少的情感压力。
慕云仙子笑道:“没想到,还是大神有魅力,可以让傲雪如此改变。”
少白急忙微微欠身,拱手道:“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厚爱。还请公主尽快放我出幽梦。”
傲雪道:“我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才可以施法放你出去。”转眼慕云仙子,续道:“母神,谢谢你来照看我,帮我向大神表达我对他的一番心意。现在,你先出去告诉父神,我和大神一切都好。等下我们就出幽梦。”
慕云仙子点头道:“好的。傲雪,你千万不要再任性,大神对我们人族真的很重要!大家都在外面等大神呢。”
傲雪笑道:“放心。我知道。”
少白着急道:“慕云仙子,既然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你不如留下来,我们一起出去。”
慕云仙子笑道:“怎么?害怕我女儿出尔反尔。她既然这么说了,等下自然会放你出去的。我先出去了,你们先单独处一会儿。”说完,她脸色一凝,双眼微垂眼帘,双唇微微蠕动,似是念了一道什么口诀。紧跟着,她的身影瞬间消杀在少白和傲雪的眼前。
虽然池塘里的花瓣层层叠叠盖住了傲雪的身子,但是池塘边放着傲雪解下的的裙子和肚兜,这让少白还是有点紧张。
少白怔怔道:“公主,我在这附近走走,你伤好了就叫我。”
傲雪笑着娇嗔道:“不!你就在这里,陪我聊聊天,这样我伤好得快。”
少白道:“我千年里一直在修炼,并不太懂得怎么聊天?”
傲雪“咯咯”笑道:“没事。不懂可以学嘛。大神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就说说刚才在梦境,你都梦到什么?”
少白道:“哦。也没什么好说的,也就是我想成为武神、遨游三界的那些事。”少白本想把刚才梦中一些细节说出来,比如他想象成为武神时,神君隆重相迎、神仙们送来祝福,遨游三界时遇到美景和奇珍异物都说出来,但是想想这些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现实中自己未必能成为武神,三界也未必就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当下不敢说出来,他怕傲雪笑话。
傲雪笑道:“遨游三界啊,是一个人吗?还是和谁一起遨游三界?”
少白坦诚道:“一个人。”
傲雪戏道:“那不会太孤单寂寞吗?你不想着找个人陪着,比如我?”
少白白皙的脸颊又严肃了几分,沉声道:“公主,不是说了不任性了吗?怎么又说这些?”
傲雪娇柔叹道:“好吧。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你不要再叫我公主了。不然,我就不放你出去,嘿嘿。”
傲雪不禁笑了笑,心道:原来大神你在情感上还真是一张白纸,看来,我还是有机会引导你,和你慢慢走到一起。
少白道:“这不太好吧。”
傲雪笑道:“怎么不太好,我都不叫你大叔了,你还叫我公主,那我真的没办法放你出去。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好,那我也叫你名字。我叫你少白,你叫我傲雪,好不好?”
少白点头道:“那好。不过你再也不能任性,说话不算数。”
“那当然!叫一声试试。”
“傲雪。”
“哎!少白。”池塘中的傲雪微微低下雪白的粉颈,脸现羞红,温柔应着。
少白见傲雪如此神态,心中不由又紧张起来。
“少白,你现在坐到池塘岸边,靠近我一点,好吗?”
少白更加揪心起来,心道:这公主说话是温柔多了,不任性了,但似乎也是在纠缠自己,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少白忐忑道:“不,公主,非礼勿视。我就在这里等你。”
傲雪娇嗔道:“少白,我不是说了,不要再叫我公主吗?还有,我身体被花瓣盖得严严实实,你能看到什么?还是你心中想到了什么?你要再这样拘谨,我心情不好,伤势好不了,你出幽梦就要推迟了。”
一连串的问话,加一句威胁,心软的少白终究还是妥协了。
“好的,傲雪。不过,我只能这样。”少白向傲雪靠近,走了有十丈,来到池塘边,和傲雪背对而坐。
两人相聚不过一丈,少白却心底踏实了不少了,原来背对而坐,就看不到傲雪的身子。
“我们现在靠这么近,不用太大声也能让听到彼此说什么。”傲雪微笑着,续道:“对了,少白,你真的没有想过情感之事,真的没有想过找个女神仙来陪吗?”
少白道:“傲雪,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很多遍了,能不能不要再问。我们说点别的好吗?”
傲雪笑道:“没想到,你比我还害羞。你不用怕,你我现在处于幽梦中,外面那些神仙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说?比如,你想找怎样的女子成婚。我是不是你心中所想的女子,你都可以大胆说啊。”
少白道:“傲雪,我再说一遍,我只是潜心修炼,我只想成为武神,那些事我根本没有想过。你要胡搅蛮缠,我真的无法再和你聊下去。我要走了。”
遇到这个单纯的大神,傲雪心底又喜又忧。此刻,她真怕少白就这样走了,急忙应道:“好!少白,那你来问我问题?”
“我没什么问题。”
“那我继续来问你。”
“等等。”少白真担心傲雪再问一些让他难堪的问题,脑海里顿时灵机一动,问道:“傲雪,你是如何利用长寿花来疗伤的?”
“用长寿花的花粉配合着甘露。”
“这么说,甘露幻化成了幽梦幽境里的山涧瀑布,流到了池塘和静思河?”
“是啊,少白,你观察真是入微。经过母神万年炼化,幽梦的幽境已演化成了一个小世界。炼化的材料甘露已成了这里的瀑布、河流。”
“我看这四周长寿树枝头的长寿花寥寥无几,是不是你把它们采集了都放在池塘里?”
“是啊,用池塘之水来溶解这些花粉,所以需要一定时间。”
“不能直接萃取花粉,涂在伤口吗?”
“当然不能,只有慢慢让静思河水流淌过我的身体,才能让我的肌肤伤口不留下伤痕。”
“傲雪,以后你不可再如此冲动,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你知道吗?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
傲雪柔声道:“少白,我是自愿为你受伤的。你也不必为难。今天幽梦里发生的事,出去后,我就会藏在心底,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不必忧心。”
少白叹道:“我愧对公主一片深情厚意。”傲雪见他有点被感动,心里欢喜,笑道:“少白,不是说了不叫我公主吗?还有,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是有点害羞的,所以我才把你请到幽梦里。在这里,外面那些神仙听不到我说什么,所以我的胆子才会大些,才会和你说这些。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扮演我一天的情侣?”
“不,傲雪,你知道我已经委屈求全陪你聊天了,你不能再这样逼我。”少白急忙制止。
傲雪生气的口吻道:“好!我现在不知道聊什么了?你来说。”
少白道:“好,我想知道,这样会不会加速你疗伤的速度?”说话间,他心中默念一道法诀,缓缓搅动池塘之水流动起来。
傲雪只觉得池塘之水仿佛有了温温的温度,慢慢流动着滑过她的身子,让她仿佛泡在温泉里,很是舒服,而池中洋溢的长寿花香似乎浓了一点,这让她精神抖擞起来。
傲雪笑道:“少白,你还真体贴,你控制的池塘流水温而不烫,流而不急,真是让我喜悦。看起来,我只要两个时辰就可以痊愈了。”
“既然如此,我就专心施法两个时辰,你就在里头好好养伤两个时辰,好不好?”
傲雪也想早点疗好伤,这样,她可以早点出池塘活动,当下笑道:“好。”
两个时辰过后。
少白问道:“傲雪,你的伤好了吗?”
“嗯。”傲雪柔声应着。
“那你怎么还从池塘里出来?”
“泡在这里很舒服,我在等你把我的衣服递给我。”
“傲雪,你分明又任性了,衣服就在你旁边,你怎么不会自己拿?”
“少白,你不拿给我,那是在耽误你出幽梦的时间。”
“看起来,你又要反悔了。算了,我还是平常心好了,我走了,你愿意放我出去的时候,就去静思河那里找我。”
少白起身,才走了几步,却听傲雪叫道:“别急嘛?开个玩笑都不行。我已经穿好衣服了。不信,你回头看看?”
少白道:“我不会上当的。你穿好衣服,再到我前面来见我。”
“你说的,我现在就到前面来见你。”傲雪话音未落,少白突然觉得不妙——他周围景象突然扭转起来,原来他还是和傲雪背对而坐,现在身后的池塘却旋转到了他眼前,傲雪就在他对面的池塘岸边慢悠悠穿着她的裙子和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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