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胖男人不知道集城已经有人在调查毒城了,俗话说无风不起浪,看似玄乎的消息,未必是假的。
不过胖男人在集城有消息渠道,他对各方势力的了解比我多,所以他觉得这个消息不真,我反倒有些好奇。
“为什么?”我问。
“你想啊,他们在毒城研究化学武器,在城里和实验室戴防毒面具都正常,出门的时候干嘛还戴着?多半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制造恐怖气氛吧。”
胖男人的话倒是圆了我之前说的谎,在集城接受询问的时候,我说在龙城外看到戴着防毒面具的尸体,那一男一女并没有提出疑议。
原来那伙人真的走到哪都戴着防毒面具,可是在集城抓我的那些年轻人,他们一样随身戴着防毒面具,难道是防着胖男人口中的化学武器?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没准儿他们想搞恐怖袭击呢,所以随时做好准备。”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抓我的人根本不是怀疑我贩毒,他们是怕我在集城投放化学武器。
“嘶?”胖男人闻言,像被针扎了似的,全身一缩,然后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一片。
“来人——来人——”他此刻的叫声,比被刀捅了还要尖利。
守在诊所外面的人连忙跑进来,问他怎么了,胖男人已经没了先前的镇定,慌张道:“快、快叫所有人都躲进地窖,快!”
来人答了声是,随即愣了下,又问:“那外面的兄弟?”
胖男人脸色阴沉至极,狠狠道:“保不住了。”
我直到此时才明白胖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他脑子转得比我快,虽说他的猜测不一定会成真,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的忧虑和焦急不是没来由的,只是出去传信的人一去不返,村外的枪声也突然止住了。
胖男人面如死灰,绝望地看了我一眼,其实我比他更加清楚,外面的人都死了。
淡淡的紫色烟雾从村外飘来,有留守的人好奇,走出屋子去看,刚一接触到紫雾便倒下,几秒钟后就气息全无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胖男人颤抖着嘴唇,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他想下地逃命,或许是太过紧张,腿有些软,刚站起来就摔了一跤。
“地窖在哪?”我跨步上前,单手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在那栋房子的后院。”胖男人指了指窗外的一栋平房。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脸绝望了,他指的那栋平房已经笼罩在紫雾中,我们现在过去等于是自杀。
“振作点,后面有没有车?从后山走。”我拖着胖男人往屋外跑,但胖男人只跑了几步,就挣脱了我的手。
“没用的,没车,车都在前边,他们是来做实验的,你明不明白?前后左右肯定都派了人守着,咱们出不去的!”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他们拦不住我,你自己选。”我可不会坐以待毙,说完便抱着婴儿跑到大街上。
胖男人选营地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村子三面环山,只有徐徐微风,所以雾气扩散的速度很慢。
我和胖男人的想法不同,他害怕周围有人埋伏,我却恰恰相反,就怕周围没人。
风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没有防毒面具护身怎么行,我还不想拿自己试毒。
胖男人没过一会儿就追了出来,别看他一身肥膘,跑起来的速度还挺快。
“恩人——恩人——别丢下我。”
胖男人一边追一边喊:“这有自毁装置,我要把这炸了,炸死这群王八蛋!”
我本来不想说话,一听他说要炸了村子,连忙道:“炸什么炸,我要汽油。”
跑到村子后面,我在山脚下停住,胖男人急道:“跑呀,别停下。”
我瞪他一眼,他立刻闭了嘴,我根本没打算放弃这座村子,这年头弄点汽油有多不容易,哪能说炸就炸。
正如胖男人预料的那样,村后的山背面有人埋伏,我低头看看怀中的婴儿,他冲我笑了笑,好像这一路狂奔在他眼里只是有趣的游戏。
“开饭了。”我轻声对他说道:“别吃旁边的胖子。”
“啊~”小家伙欢乐地叫了一声,吓了胖男人一跳。
“你这孩子半天没个动静,冷不丁出个声怪吓人的。”胖男人尴尬地摸摸鼻子,分明是不想承认被一个小婴儿吓到了。
“哈。”我短促地笑了下,心说我儿子还有更吓人的地方,如果让胖男人知道了,恐怕要躲到一公里开外去。
山背面共埋伏了十二个人,我和婴儿联手,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这些人就全趴下了。
所以我只在原地站了几秒,就继续朝山上走,胖男人神情一松,回头看了看后方的紫雾。
“快走吧,等翻过这片山头再歇。”显然,胖男人以为我刚刚是跑累了。
他瘸着一条腿,爬山的速度却一点不慢,边走边嘀咕:“你说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许他们只想拿我们做实验,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回来搬物资。”
我懒得和他解释,等他翻过山头,看到埋伏者的尸体,自然就明白了。
胖男人这回走在前头,但他始终跟我们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没有光顾着逃命,把我们落下,单从这一点看,我也算没白救他。
等翻过山头,他看到背面山坡上的尸体,整个人愣在当场,过了两秒才回头看向我。
“这……”
“把他们的防毒面具摘下来。”
“哦,好。”
胖男人赶忙加快步伐,小跑着过去摘尸体头上的防毒面具,可当他把防毒面具从死人头上拔下来,当即低叫一声,把面具扔了出去。
然后胖男人把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几下,像要蹭掉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看向尸体的头部,一看才知道胖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做,尸体头部的皮肤像得了白化病一样,上面长满了黑斑,黑白分明,十分恶心。
“靠,他们是不是有传染病?我、我不会被传染吧?”胖男人一脸懊悔地说:“他们戴面具,难道不是怕中毒,是防止他们身上的病毒传染?”
胖男人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他的话却给我提供了一条新思路,或许所谓生化武器,不是我们想象的常规武器,而是人体武器!
“啊,快看,他、他的脸——”胖男人拖着瘸腿一下躲开尸体好几米远。
紫色的烟雾,从尸体的眼睛、耳朵、鼻孔和嘴巴中一齐冒出来,我懊恼地攥紧拳头,还真被我的乌鸦脑给想中了。
更糟糕的是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把尸体散发出的紫雾迎面吹向我,我下意识地搂紧婴儿转了个身,让婴儿背着风。
扑通……
身边的胖男人躲闪不及,栽倒在地,他已经吸入了毒气,瞪大眼睛看着我,混合着惊讶与不甘的表情很快凝固在他脸上。
他死前一定在想,为什么我没事。
不仅我没事,婴儿也没事,紫雾将我们吞没,婴儿还朝我吐了个泡。
我呼出一口气,刚才生死一瞬间,我竟然只担心婴儿会不会有事,现在知道毒气对我们无效,也只是为他能平安而高兴。
“小子,难道你真是我儿子?”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原本不急着做亲子鉴定,现在突然很想赶快验验。
“走,回去拿东西。”我抱着婴儿往回走,村子已经彻底陷进毒雾中,不管是在屋外的,还是躲在屋里的,统统没了气息。
放毒的人却没有进村,我只能浪费点时间,前前后后转个遍,把投毒的人全杀掉。
他们一定没想到,有人能在毒气中行走自如,所以全在原本的位置傻等,被我悄无声息地干掉了。
但凡他们有点防备,对着我一通机枪扫射,我为了婴儿的安全,也会选择退让。
他们使用人体化学武器出乎我们的意料,而我对毒气免疫也出乎他们的意料,最终谁牛谁胜利。
“我真是笨啊,早该想到的。”我自言自语道。
既然他们是人体化学武器,血液中肯定早有毒素,在龙城的时候我吸过他们的血,那时候都没事,自然是对毒气免疫了。
当然,这个想法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组织中,所有戴防毒面具的人,都是人形武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怪不得各方势力要临时组建调查组,重点调查他们了。
人类在末世求生已经十分艰难,若是再有防不胜防的人形武器没事就搞搞恐怖袭击,无异于会让幸存者的日子雪上加霜。
往更深的层次想,这些人这么做,真的是单纯的搞恐怖袭击吗?
他们会不会以此要挟各大势力付出什么代价?
“算了,先找到你爹再说。”我点点婴儿的鼻尖,很快做出决定。
费了点时间搜遍整个村子,总算找到他们藏油的仓库,不看不知道,看了才知道这地方的藏油量还真不少。
我停在村口的车被幸存者当掩体,都打成废铁了,我另找来一辆车,把油箱加满,又装了几桶放在后备箱。
我不可能一下子把这的油全带走,既然打算以后回来取,就得保证没人能靠近这。
我把毒人的尸体全部拖进村子,摘掉他们的防毒面具,让他们尽情释放毒气。
这村子周围的地势就像一只水碗,将毒气盛进碗里,短时间内散不干净。
设置好屏障,我便带着婴儿重新上路,至于那些幸存者,只能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集中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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