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扪心自问，他如果是田壮壮，身处这样的环境，他无法保证能让寰宇娱乐保持盈利的状态，他办不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寰宇娱乐没赔钱，那田总真是经商奇才！
田壮壮摇摇头，并不托大，“我实话跟慕总您说，寰宇娱乐是赔钱的。单单就赵颖儿去年的全国巡演，寰宇娱乐就赔了将近两千万。账面上的盈利，是……”
“叶董对吧。”慕念安微微一笑，小脸上丝毫找不到愤怒之色，“毕竟寰宇娱乐挂着寰宇这个金字招牌，如果年年赔钱，权总脸上无光，你们日子不好过。叶董体贴你的难处，他自己掏腰包，把寰宇娱乐的亏空给补上了。让账面不至于那么难看。”
“是……”田壮壮表情特别复杂，委屈，憋屈，惋惜，愤怒……全汇集了，“慕总，刚才黄总监给我打电话，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干净，但绝大部分的工作人员，我向您保证，他们都是认真工作的，至少他们对得起自己的薪水。小偷小摸的事情，不瞒您说，我也干过。实在是缺钱花了，我也从账目上挪钱。但真正有问题的地方……不在寰宇娱乐。”
那在哪儿？
明摆着的了。
叶董的那些女友团，还有就是——赵颖儿的私人工作室！
这情况，慕念安之前猜到了。可她没有猜到，居然会这么的严重。寰宇娱乐居然已经烂到了这个份儿上。
田壮壮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指了指自己抱来的透明箱子，“慕总，账本我带来了，您可以查。其实每笔有问题的账，我知道的，我看出来的，我都记下来了。寰宇娱乐包括我在内，有问题的数字，不超过八十万。剩下的坏账，全在——”
“我自然会查的。”慕念安淡淡的的打断了田壮壮的话，“还有什么需要向我汇报的情况，说。”
“赵颖儿的私人工作室，赵颖儿的经纪人，辛小花。私人工作室的薪水由公司发放，他们各种以赵颖儿的名头伸手跟公司要钱，公司别说不给了，只要敢拖两天，他们就——”田壮壮一看慕念安不耐烦的表情，就立刻打住。
“辛小花，具体说说。”
“光是今年辛小花从公司挪走的数字，就超过了一千万。以赵颖儿的名头，我不能不给。这还只是从公司挪钱，还不算辛小花打着赵颖儿的旗号，让公司给她买这个，报销那个。慕总，我都没脸给您说。大到别墅的房租，小到……小到辛小花每个月买的卫生棉条，都是公司拿钱！”
慕念安轻轻的‘滋儿’了一声儿，侧头，幽幽的望着老黄：“你说说……这些事儿赵颖儿是知道呢，还是装糊涂呢？”
“不好说。”老黄是知道慕念安身份的，他说话就比较随意了，根本没有害怕得罪未来权夫人这方面的担忧和顾虑。
“按理说吧，到了赵颖儿这样的级别，她已经不缺钱了。合同对她来说，连厕纸都不如，公司一毛钱抽成没有，还得给她倒贴。钱都让赵颖儿赚了，开销都是公司的。她不缺钱，可人么……哪儿有嫌钱多的？慕总，这个您交给我，三天之内，我给您查个水落石出。”
慕念安笑了，“用得了三天那么久吗？”
老黄低眉顺眼的问，“慕总，您的意思是……？”
“身边的人出了事儿，不管赵颖儿知情不知情，她都有责任。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事儿，她赵颖儿是瞎子吗？她一点都看不见？我可真不信。”
老黄脑袋一点，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他们慕总这是要借着工作的事儿，狠狠的杀一杀赵颖儿的威风呀！能理解嘛，毕竟赵颖儿天天跟自己的老公不清不楚的，搁谁，谁心里都得憋着口气儿呗。
以前那是没人敢动赵颖儿，怕权总呗。可慕总，她怕什么？她是权总的正牌夫人！她要动赵颖儿，赵颖儿还真没脾气，只能受着。
结果田壮壮插嘴，“慕总，咱们有一说一。这些事儿，我认为赵颖儿是不知情的。其实赵颖儿这人吧，看着特高冷，特倨傲，实际上她挺单纯的。我跟她接触了也有这么多年，我所看到的赵颖儿，不会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老黄心里嘿了一声儿，给田壮壮喷了个狗血淋头。这人怕不是个傻的吧？还帮赵颖儿说话？找死么他！
田壮壮哪儿知道这些？他继续说道，“慕总，您接触一下就会知道。赵颖儿其实是被辛小花给隔离起来了。除了工作，赵颖儿几乎没有个人生活。她的一切生活，全部都是辛小花在支配。”
“支配？”慕念安挑眉，“你说大经纪人安排她的生活，我尚且能够理解。支配，从何而谈啊。对了，我听说辛小花是赵颖儿的发小？”
“是。”田壮壮这些年没少受辛小花的气，他脑袋一点，粗声粗气的说：“打小就认识的发小。二十多年关系了，圈子里谁都知道，寰宇娱乐算个屁，辛小花说话才管用。赵颖儿什么事儿都听辛小花的。工组中，生活中，赵颖儿都听辛小花的。辛小花说什么，赵颖儿就怎么做。这事儿也不是我胡说的，慕总您在公司打听一下，大家都知道。赵颖儿实际上就是辛小花的傀儡，也可以说是提线木偶。”
慕念安心里有点惊讶。
没想到真实情况居然是这样，真令人惊讶。这些事儿……权总知道不知道呢？他大概是不知道的，如果给他知道了，他还能容留辛小花在他白月光的身边？
这赵颖儿……是个没脑子的吧！
但是慕念安也不会把田壮壮的话照单全收。明摆着的，田壮壮跟辛小花不对付，有仇。他的话，哪儿能全信呢，最多听一半，剩下的全得扔。
忽然想到赵颖儿曾经也在九号公馆干过清洁工，慕念安状似不经意的问，“赵颖儿是童星出道？”
“童星个屁。”田壮壮说完，被老黄瞪了一眼，这才察觉失言了，连忙道歉，“抱歉啊慕总。”
“没事。你说。”
“赵颖儿要是童星出道，总得留下点痕迹吧？可我翻遍了，也没找出来赵颖儿在签约寰宇娱乐之前参演过的任何节目。慕总，这事儿权总应该比较清楚，您好奇的话，可以去问问权总。”
“随口一问，这不重要。”慕念安眼皮一掀，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搓了搓，沉吟几秒钟，她说，“老黄，给田总过目，田总是娱乐圈的老人了，眼光毒辣。这点，田总比咱们专业。”
“诶！”老黄找出厚厚一叠艺人的资料递给田总，狗腿儿的介绍，“田总，这些都是我这个门外汉筛选出来的，具有潜力的，具有实力的，公司只要给予资源和平台，是有机会大红大紫的艺人。您给看看。”
田壮壮接过，翻过随意的看了几个人的资料，看向慕念安的眼神……惊讶中又透着点敬佩。
今天才刚刚拿到人事调动任命，就已经做了这么多？不愧是专业的，看来寰宇集团派慕总这位大将来，是打算好好的把寰宇娱乐给拎起来了。
田壮壮看的很认真，速度却极快。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把四十多个艺人的资料看完了。不是看完了，而是他一看到名字照片就已经心中有数。
“黄总监，您很专业。”田壮壮比了个大拇指，“这里边有不少孩子，我也在关注。是非常具有潜力和实力的。”
“田总，那您再看看这些。”老黄二话不说，又扔了一摞资料给田壮壮。
“嘶……”田壮壮看完，倒抽一口凉气，“黄总监……这些……您那哪儿弄来的？！这些可都是行业机密啊！”
如果艺人的合约，都不算是行业机密，那什么才算？
“这田总就甭问了，咱们不是一路人。您是娱乐圈的，我跟慕总是生意人。在商言商，我们可不懂你们娱乐圈的那一套，我们只知道做生意，知道怎么赚钱。别的？慕总跟我不懂，也不在乎。这些资料，田总您看过之后，觉得有几成把握能把人给挖过来？”
“交给我办的话……大部分我都能给公司挖过来。”田壮壮仔细的挑选出了十几个艺人的资料，垒成一摞，“这些，百分之百能挖过来。”
他又挑选出一部分资料垒成一摞，“这些，是必须要挖过来的。以我的眼光，给他们足够的资源与平台，一定能够红。不说大红大紫，跻身二线绝无问题。”
慕念安下巴一扬，老黄就把这些人的资料递给了她。
她一边懒洋洋的看着，把这些人的名字、长相记在心中，一边懒洋洋的说：“继续。”
田壮壮又挑出一部分资料，“这些……我个人不是很看好。这一行，一夜爆红是玄学，没道理可言的，也整理不出一个规律准则。但一夜爆糊，绝对能列出十几条理由。这些人，我都亲自接触过，要么是人品有问题，要么是做人有问题。就算把这些人捧红了，他们也会把自己给彻底作成糊咖。我认为，没必要栽培，浪费资源和公司的人力财力。”
“老黄。”慕念安轻轻的唤了一声儿。老黄就立刻把那七八个人的资料，扔进了垃圾桶。
田壮壮看见了，楞了一下，“慕总，您对我……”
“我对田总的眼光，信得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信。”慕念安从资料中探出半张脸，笑了笑，“当知道我要来寰宇娱乐任副总裁的时候，叶董就跟我说了，说你田总能耐不多，但绝对信得过。专业方面的事儿，你的话，我可以全听。”
除了专业方面的话么……叶董说的也挺直接。听三分，笑两分，剩下的五分当田壮壮放屁。
这一下，桌子上的资料，就只剩下了四五份。
慕念安笑着问，“这些又怎么算？”
“没接触，也不了解。不能随便下结论。”
“成。”慕念安脑袋一点，“老黄，让管家准备一下，咱们边吃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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