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眼眶有些红,跟路千宁对视。
路千宁有片刻的晃神,下意识的将手缩回来,忽然就觉得周老夫人有些陌生。
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抿着唇垂眸,紧紧蹙着眉,脑海里划过刚才签的文件。
“路千宁,你能在这个时候答应给北竞生个孩子,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为了这一天,我筹谋了七年,总算要实现这个愿望了,不过七年,十个亿也值了,多少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赚一个亿。”
周老夫人忽然开口,语气不似往常那般亲昵。
话也有些让人听不懂,哪里来的十个亿?
当初那份文件上,不是写的两个亿?而且那文件不是已经作废了吗!?
“从两个亿变成十个亿,你提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毕竟是拿命在赌,搞不好将来还会一尸两命,我给你钱也是希望你生完孩子能安安分分的,别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路千宁抬眸,一眼就看到餐厅入口处那抹颀长的身影。
男人五官俊朗透着寒意,剑眉紧蹙盯着她们,将方才周老夫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去。
路千宁豁然起身,冲周北竞摇摇头,没来得及说话,她这举动却惹得背对着周北竞的周老夫人抬起头。
“你这是干什么?刚刚签的协议就想反悔了?两个亿变成十个亿,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别得寸进尺!”
周老夫人也站起来,目光愤怒,声音更愤怒。
好像,路千宁就是那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人!
“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周北竞盯着路千宁,看她无措,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胸腔里淬着火,阔步走过来,将密封袋丢在桌上。
透明的,能看到上面写了什么。
因,周家情况复杂,怀孕的协议由七年前的两亿改为十亿,我路千宁保证平安生下周北竞的孩子后,只要十亿绝不贪图周家财产。
周北竞手中,还有一张结婚证的复印件,赫然是他和路千宁的。
他来的路上看了许多遍结婚证的照片,那时的路千宁模样稚嫩青涩,腼腆害羞。
她居然是他七年前领证的女人?
她瞒了他七年!?
他可以接受,他甚至连理由都给她找好了,她是因为不知从何说起,才一直没说。
可是这张价值十亿的协议呢?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脖颈的青筋凸起,甚至身体都有些颤抖。
“北竞?!”周老夫人仿佛才发现他,回过头来,见他朝路千宁冲过去,她迅速挡在路千宁前面。
“你冷静一些,你体谅一下奶奶,奶奶这是在为你打算,事情跟路千宁无关,你们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你就成全了奶奶吧,奶奶只要你有个孩子——”
她的话没说完,周北竞将路千宁在她身后一把拉出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捏着路千宁的手腕,墨瞳赤红,倒映着她复杂的表情。
“我信你,你解释!”
这是一个死局,路千宁相信,她此刻说那份协议是周老夫人骗她签的,周北竞就真的会信!
周老夫人也一定很了解周北竞对她的在意和感情,到了基本上没有任何误会能击垮他们感情的地步。
所以那碗汤里,被下了什么药?
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刚才她想说话时,就已经失声了。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男人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在他的盛怒之下,她的眼泪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北竞,现在的处境你不会不明白,你们两个的婚礼只有七天了,不能出岔子,而且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或许她已经怀了,你……”
周老夫人还在故意避重就轻。
周北竞哪里在意那些?他在意的是,这一切居然是个欺骗的谎言!
她只是周老夫人找来的一个工具,给他生孩子的工具。
她愿意为他入周家,生孩子,不是因为爱他,是因为钱!
“你说话!”男人低低的吼了一声,“你确实是她七年前找来跟我领证的女人,是我自己疏忽大意被你瞒了七年才发现,是你不知从何说起,我可以接受,但是这东西是她逼着你,骗你签的,你嫁给我不是为了十亿,不是为了生孩子,是因为爱我!只要你说一个字我就信!”
“北竞,你能不能清醒一些?”周老夫人咬了咬牙,又添了一把火,“你这样她很有可能借此狮子大开口,要的更多!”
路千宁的一口银牙咬碎了,她的力气都用在胸腔,就想说一个字,却连嘴都张不开。
“你只有这一次解释的机会,路千宁,路千宁!”他拔高音量,捏的她生疼,就想让她抬起头来看看他,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可她被迫抬起头,依旧是一言不发。
她眼看着周北竞眼底的希望褪去,慢慢变得毫无温度,凝结成冰。
她肩膀上的力气忽然松了,他的手落下,身体靠在了一旁的橱柜上,浅垂的眼眸遮住了一切的情绪。
她伸了伸手,想去拉他的手,他却瞬间避开。
面露清晰可见的恨意和厌恶,“七天后的婚礼取消,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路千宁心脏猛地一击,迅速抓住他胳膊,不断摇头,她张了张嘴,又指了指周老夫人。
他侧目看过来的眸子毫无温度,她着急的样子在他眼底就像一个小丑。
“怎么?拿不到十个亿,很失望吗?”他反手抓住她手腕,薄唇轻启,怒意上头,让他将残忍发挥的淋漓尽致,“我周北竞就算要找个人来生孩子,也轮不到你,你不值十个亿!”
谈感情,他很认真,谈钱——她一文不值!
他身形微转,背影透着决绝和绝望,阔步离开。
他的车像离弦箭一样蹿出去,不过几秒钟就没了踪影。
餐厅安静下来,路千宁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跳动。
她眸光微动,落在周老夫人脸上。
周老夫人低着头不敢看她,身体踉跄差点儿摔倒,老管家眼疾手快的冲过来扶了一把。
路千宁看着老管家把周老夫人搀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管透明的液体,递给她。
“路小姐,这是解药,放心这个对你身体没有任何的伤害。”
她接过来喝下去,无色无味的液体,划过喉咙时却不能抹去她刚才用力过度想说话而造成的痛感。
“希望你能体谅一下老夫人,她很喜欢你,她也是没有办法,她必须保周家和少爷为先,你……”
“我在你们这场豪门争夺战中,就是一颗棋子,一个牺牲品,对吗?”路千宁声音透着无尽的寒凉。
周老夫人低着头,热泪盈眶说不出话。
老管家只能再次开口,“路小姐,老夫人会补偿你的,希望你能原谅——”
“我理解,但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路千宁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周北竞眼底的希望渐渐变成绝望的画面。
他只要她说一个字,她却说不出口。
她转身往外走。
手腕却忽然被周老夫人抓住,她顿住脚步回头,周老夫人冲她摇头,“千宁,不要再找他了,周启山手中……”
“我不想听真相。”路千宁打断周老夫人,“不管你们的理由多么的无奈,多么的痛心疾首,我都不能原谅。”
她推开了周老夫人的手,眸光里的星芒变得黯淡。
她快被这口黑锅压死了,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温暖。
她还没来得及去婚房看一看,也不知……结婚照是什么样的,婚纱好不好看。
她的笑容甜不甜,他眸底的宠溺浓不浓。
她现在再解释他信不信?
迟了吧,哪怕当时因为她开不了口无法解释,他失望透顶才说出来她不值十亿,可那话盘旋在她耳畔,挥之不去。
她回到家里是下午两点钟,盛阙行在学校没回来,她直接回房,鞋都没换,席地而坐。
任由阳光照射在她身上,盯着地上的某处出神。
饶是过了七年,她还是记得很清楚,跟周北竞领证那天,周北竞穿的是灰色的西装。
他人很高冷,不曾认真看她一眼。
如果当初,他认认真真看她一眼,或者记住她叫什么名字,后面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故事呢?
她去北周的时候,他应该就会直接把她辞退,他们的关系戛然而止,是两条相交的线。
只有那一个点交集,之后各奔东西。
天色黑下来,她抱着双腿蜷缩在地毯上,冷意袭击她的全身,她一动不动。
记者格外关注十二月六号的婚事,不断跟酒店那边确认进度,却被酒店爆出:婚礼终止。
这个新闻一出,张月亮和张欣兰慌了,那已经是路千宁消失两天之后的事情。
张月亮飞奔下楼,却遇见了中介带人来看房。
“这儿以前住的人呢?”她抓着中介问。
中介有些莫名其妙的说,“你是说周先生,他把房子卖了,这不是带人来看房了。”
说完,对方甩开张月亮的手,带着顾客去看房。
张月亮又折回楼上,去了对门,见路千宁的拖鞋就在玄关处放着,很久没有人穿了,像是没来过的模样。
她急了,本能的给吴森怀打电话。
但她忘记了,她和吴森怀还在冷战,她的电话刚拨过去,就被对方给挂了。
因为不知道路千宁和周北竞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敢轻易报警,迅速又给赵小甜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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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相信我,我是爱千宁的,大甜必大虐,大虐必后甜!我本人都哭懵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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