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可谈的，你立刻滚出去！”她很害怕，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杀了这个男人，明明生活好不容易才回到了正轨，为什么还是要被搅乱。
谢燃脚步没有挪动半寸，复杂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季灵的脸，“季灵，你失忆的那段时间，我是真的打算跟你重新开始，潘颜不是我的女朋友，裴景行你也见过，如果你介意的是我要跟她结婚，那我就不结，我只跟你一个人在一起，好么？”
无数不堪的画面涌上心头，季灵视线渐渐被雾气浸湿，连带着谢燃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了起来，“谢燃，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玩物，你让我做你的情妇，为的不就报复么？现在你已经成功了，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所有，险些连命也搭进去，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不是！季灵，我承认一开始跟你在一起确实是为了报复，但之后的种种根本不是你想的这样，所谓的契约不过是想把你绑在身边的一个理由，至于那个孩子……我很抱歉。”
“没必要跟我说抱歉，既然你已经报完了仇，我们之间也该彻底结束了，以后你谢燃婚丧嫁娶都与我在再没关系，你听明白了么！”
谢燃额头青筋“突突”跳着，手指攥的几乎泛出了白色，“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离开我，绝不可能！”
季灵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你确定什么都可以给我？”
“是。”
“好啊，我要你的命，你给么？”她恨透了这个男人深情款款的模样，已经栽进去了两次，难不成还要有第三次么？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昏暗的灯光下，谢燃冷唇紧珉，笔挺的西装多了不少褶皱，胸口衬衫的纽扣也脱落了一颗，显得有些狼狈。
两人就这么直视着对方，一个带着浓郁的恨，一个带着无法形容的阴郁，僵持了整整两分钟，最后还是谢燃先有了动作。
他往床边靠近了几步，在季灵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大手用力一扯将人抱在了怀里，连带着那只举在半空中的水果刀也刺了进去。
寂静的房间里，刀尖刺破衣服和皮肉的声音异常清晰，季灵僵硬的低下头，看到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时，整个人都在发颤。
“谢……”
“别说话。”谢燃声音极为沙哑，手掌一用力就将季灵重新按进了自己怀里，扭曲的表情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如果，我这一次……没死，再，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季灵脑袋里“嗡嗡”作响，铺天盖地的恐惧感几乎要让她无法呼吸，毫无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嗓子里却始终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浓郁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开，伴随而来的是刺耳的手机铃声，季灵像是陷入梦魇的人突然被惊醒，看着倒在床上毫无声息的谢燃，迅速抓起了手机。
“喂，谢总，您今天的项目……”
季灵根本听不清电话那端的人在说什么，只能僵硬的重复着，“救命，我杀人了，救，救命！”
电话那端的时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我马上到！”
……
一小时后，季灵麻木的坐在手术室外，骨头都像是被冻成了冰。
“季灵，谢总不会有事的，你别怕。”话虽如此，童安自己心里都有点忐忑。
刚刚她一接到电话就赶到了医院，正好看到谢燃浑身是血的被推进了手术室，胸口那把水果刀，分明就是酒店房间里的，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那刀会不会伤到重要部位，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办才好。
“童安，我……我杀人了。”季灵眼睛里没有丝毫光亮，空洞的让人害怕。
童安心疼不已，一把将季灵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着，“不会的，老话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谢总以前对你做过这么多恶劣的事，所以也算是个祸害，他肯定不会出事的。”
季灵双眼红肿，这一个小时里已经流干了所有泪水，即便心口痉挛般疼着眼睛还是干涩的厉害。
“我没想真的杀他，我只是想吓吓他。”
她怎么舍得真的杀了谢燃，怎么会舍得？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灵，其实这次过来，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又怕听着不高兴，所以就一直憋着，趁着这个机会，我干脆都跟你招了吧。”
“早在一年前，你刚到H市的时候，谢总就查到你的行踪了，可他生怕把你吓跑，就派了私家侦探偷偷拍你的照片，虽然大多都只是个背影，可他还是当个宝贝一样的珍藏着，锁在了保险柜里。”
见季灵脸色愈发惨白，童安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刚走的那天，谢总简直像是发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要出去找你，纪修齐和裴景行两个人轮着去劝都没用，就这么找了一两周，根本打探不到你的任何消息，他像是死了心，把自己闷在你们租的那个房子里半个多月，我生怕他出事，就去看了眼，那场景我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拥挤的出租房里，客厅里堆满了空酒瓶，谢燃就那么蜷缩着坐在角落，双眼无神，下巴长满了胡茬，怀里却紧紧抱着绵绵，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季灵，虽然我无法对你的事感同身受，也没有立场发表太多意见，但我还是想说一句，既然彼此都放不下，就不要互相折磨了，这一年的分离，已经足够让你看清谢总值不值得去喜欢下去，现在他浑身是血的躺在手术室里，你还不能确定么？”
季灵如同行尸走肉般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童安的话。
其实仔细想想失忆那段时间的事，谢燃似乎也没做错什么，逼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概就是那句他要跟潘颜结婚。
想想还真是可笑，她居然对一个假想情敌吃了那么久的醋，真是愚蠢透顶的行为。
叮——
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突然打开，季灵暗淡的眼里泛出了些许光亮，迅速上前询问着，“医生，谢燃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笑着开口：“手术很成功，那把水果刀没有伤害到脏器，休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季灵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腿一软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童安手疾眼快，赶忙扶住了季灵，“谢总已经没事了，我先扶你回病房去休息会。”
“嗯。”折腾了这么久，她确实很累，身心俱疲。
谢燃很快就被推到了普通病房，季灵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在她的印象里，谢燃很少有把自己弄到这么狼狈的时候，大学时的他总是喜欢穿一身球衣，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笑的爽朗又阳光。
可几年后再相见，他却变得很让人愈发捉摸不透，无论是高兴还是难过，都会冷着一张脸，只有发怒的时候才有些表情。
或许就像童安说的，现在的她变既得胆小又懦弱，生怕再受到伤害，所以将自己蜷缩在一个保护壳里，无论谁也不愿意接受，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疲惫不堪的趴在了床边，季灵合起眼，不愿再去想这些糟心事。
原本只是打算眯一会儿，没想到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艰难的动了动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却没想到轻微的动作闹醒了床上沉沉睡着的男人。
闷哼一声，谢燃拧眉睁开眼，胸口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很是不适。
“谢燃？你醒了？！”
满含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燃几秒后才适应病房里的光亮，见季灵守在自己床边，眼底阴霾瞬间散去了大半，“季灵？你……”
“伤口刚刚处理过，你先别乱动，我帮你倒杯水。”
起身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谢燃就着季灵的手喝了大半，嗓子里的灼痛感才消散了些。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谢燃已经浑身无力，但手还是紧紧抓住了季灵的手臂，“季灵，你别走。”
短短的几个字，至少带了三四种情绪，委屈，害怕，哀求，忐忑……
季灵真是没想到，谢燃居然也有这么小心翼翼对待自己的一天。
叹了口气，季灵将谢燃的手重新放回了被子里，“我不走，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吧。”
“不睡。”他怕一闭上眼，这个女人又会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季灵额头有些疼，“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还有，你难道不知道那刀刺下去，真的会出人命么？要是你死了，我……”
“你会怎么样？”谢燃眼里闪烁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亮。
季灵一时语塞。
她还能怎么样？愧疚死？心痛死？还是干脆抹脖子跟这男人一起去了？
总而言之，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似乎是刻意不想让这男人太舒心，季灵下巴微抬起，不咸不淡开口：“你死了，我会被判罪，然后坐一辈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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