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楚总，前面就是剧组住过的宾馆。”
谢燃抬眸看了眼这座简陋的板砖房，实在无法将这个地方跟宾馆两个字联系到一块。
“你确定这里有摄像头？”
张铭点头，“原本我也以为不会有，可前几天派人来问了宾馆老板，他说现在警察查的紧，只好花了几百块买了个二手的摄像装置，平常都是关着的，可那天我们来的人比较多，他怕我们是借着拍戏的幌子干什么违法的勾当，所以就打开了。”
“知道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三人穿着雨衣走进了宾馆，由于是事先联系过，所以宾馆老板二话没说就带着几人去了监控前。
“张哥，我大字不识几个，也不会用这玩意儿，你们自己看吧，我出去准备午饭。”
“嗯，麻烦了。”
门被掩起，张铭上前打开了屏幕，由于是二手的东西，操作起来也有些卡顿，好在折腾了十几分钟后总算调出了画面。
将时间调到他们住的那晚，屏幕后很快就浮现出了黑白色的画面，202号房间，可以看到顾海敲响了房门，随后走了进去。
感受到了身旁两道冷的快掉冰渣子的视线，张铭赶紧开口解释着。
“这是顾海，我电影里的男一号，平常跟季灵挺聊得来，之前剧组聚餐，发生了那种事，我怕季灵心里有阴影，所以让他去安慰安慰季灵。”
这话落下，周围的压迫感才消散了些，张铭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暗暗叹了口气。
他一直以为，季灵只是个跟楚煜关系不错，又非常有演戏天赋的小演员，谁能料到居然是谢燃的女人，可他活了这么多年，看事毒辣的很，这楚总对季灵分明也……
还好季灵这回死里逃生，要是真的丢了命，这两位大少爷一定会想办法扒了他的皮。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着，很快顾海就从季灵那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可与此同时，楼梯拐弯处的邬倩倩却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在黑白画面里扭曲的有些骇人。
张铭也没料到邬倩倩会躲在那种地方，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邬倩倩？她怎么会在那儿？
录像里，邬倩倩恶狠狠瞪了季灵的房间一眼，随即防备的看了眼四周，垫着脚迅速走进了放道具和设备的库房。
大概在库房里停留了三分钟左右，邬倩倩又走了出来，见走廊里没人，低头神色慌张的下了楼。
“该死，居然真的是邬倩倩，我当初还以为她是个听话懂事的才招进剧组，没想到这种缺德事也干的出来！”张铭气的脸色铁青，扯开嗓子骂了起来。
为了这部电影，他已经准备了四年，投注的心血根本不是随便几句话能概括的，如果季灵真的因为邬倩倩死了，那这部片子也算是彻底打了水漂，还好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他非要弄死那个蠢货泄愤。
“楚煜，如果我没记错，这女人是你们楚氏公司捧上去的，是么？”谢燃的双眸连一丝温度都没有，阴鸷得如同刀刃。
楚煜脸色极其难看，“你放心，我绝对会让邬倩倩付出代价！”
虽然早就知道邬倩倩跟季灵不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女人居然胆大到这个程度。
谢燃手指捏的“咯咯”作响，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必，我会亲自解决！”
“你们看，季灵出来了！”
楚煜和谢燃正沉浸在怒火中，张铭突然惊呼了一声，应声看去，果然看到季灵站在了房间外，视线一直落在邬倩倩消失的方向。
“季灵应该是知道邬倩倩做手脚了，可她既然猜到了，为什么之后没告诉我？”张铭满脸不解，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季灵跳崖前的话，震惊不已的站了起来，“她是故意的！”
邬倩倩喜欢顾海，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当天顾海去季灵房间里说了那么久的话，依照邬倩倩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恼怒？
季灵明明知道一切，也亲眼看到了邬倩倩去动手脚，可她却装作不知道，安安静静在房间里睡了一夜，最后提出先拍自己的镜头，还说什么第一次拍摄的画面是最真实的，非让他按照正常流程拍摄，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就是季灵亲手安排的。
这样的事实，让楚煜和谢燃都浑身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原来真正的结果，居然是季灵一心求死，这次来山里拍摄，她根本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谢燃，你他妈到底对季灵做了什么，居然让她走到自杀这一步！”抑制不住汹涌的怒火，楚煜赤红着眼朝着谢燃怒吼出声。
他做了什么？
谢燃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季灵离开前的那一晚，他问季灵，会不会介意自己跟潘颜结婚。
那时候的季灵笑的毫无破绽，轻描淡写的说自己不会介意，而他居然蠢到信了这话。
她怎么会不介意？这世上，哪会有女人不介意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结婚？
他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谢燃喉结上下滚了滚，无处宣泄的痛苦和绝望灼烧着他的血液和思维，最终，他抬起了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上一次，他让季灵失去了一个孩子，而如今，又重蹈覆辙，逼得她选择自杀。
或许楚煜说的很对，他所做的那些，根本就是自以为是，愚蠢透顶的行为。
都他妈是狗屎！
狭小的房间里，楚煜和张铭就这么站着，看着跌坐在墙角的谢燃泪流满面，最终捂着脸，哭的像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
再多的责怪和愤怒，到了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谢燃这样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为了个女人哭成这样，到底爱到了什么程度，根本不言而喻。
楚煜将所有情绪强压下去，给张铭示意了一抹眼神，两人沉默着，一起推门走了出去。
并肩在不断漏着雨的阳台站了好一会儿，张铭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根烟，递了根给楚煜，“楚总，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楚煜将烟接了过去，却并没有点燃，“邬倩倩交给我们来处理，至于季灵的事，你就装作不知道。”
谋杀变成自杀未遂，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恐怕对季灵影响很不好。
“行，我知道了，那谢总……”
“不必管他，张哥，季灵的事，我希望你也别有什么芥蒂。”
张铭用力抽了口烟，叹息开口：“季灵是个很不错的苗子，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跟谢总发生了什么，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走上这条路，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楚总放心，如果她醒来后还想拍戏，我一样会带着。”
“嗯，她在你剧组里，我很放心。”
“唉，楚总啊，咱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你喜欢季灵，大可以放手去追，何必畏畏缩缩的。”虽说谢燃在A市商界里如日中天，但楚煜一点儿都不比他逊色，真的公平竞争，季灵会选择谁还说不准。
楚煜眼帘低垂，轻笑了一声，“张哥，我确实对季灵挺有好感，但也只能仅限于此了，我家那情况你也知道，不可能有结果。”
张铭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楚家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楚煜又被寄予了厚望，如果领着一个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回去，十有八九会被轰出来。
“那你就这么放弃了？”这可不像是楚煜的性格。
楚煜挑眉，将烟点起抽了一口，声音暗哑，“从来没开始过，哪儿来的放弃？”
哪怕被伤害过这么多次，季灵爱着的始终都是谢燃，他能被喊一声楚大哥，被当做可以依靠的朋友，已经足够了。
再说，也不是所有恋人都能走到结婚那一步，他与其去告白折腾一顿，最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倒不如就这么守在她身边，也足够了。
将烟头碾灭，楚煜视线投向淅淅沥沥的春雨，长长叹息一声。
……
在村子里住了一晚，三人收拾好东西，驱车赶回了A市。
季灵仍在昏睡着，童安请了长假，一直守在病床边，楚氏与GD仍有处理不完的工作，谢燃像是刻意忘记了在村子里得知的一切，每天上班下班，去医院陪着季灵，像是一个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的男朋友，而季灵，就是他捧在手心，生怕磕着摔着的稀世珍宝。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入了五月，这段时间以来，谢燃几乎将病房收拾成了家，窗帘换成了季灵最喜欢的颜色，地上是绵软的羊毛毯，窗台上摆放着几盆朝气蓬勃的多肉植物，阳光从玻璃窗洒落在病床边，将季灵略显苍白的脸映的暖洋洋一片。
“谢总，你该去上班了，我来照顾季灵。”
谢燃应了声，熟络的替季灵擦完脸，眉宇间的温柔让童安怀疑从前那个冷峻又高傲的谢总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今天输液的时候记得跟医生说一声，留置针换一个新的，手臂有些淤青了。”
“嗯，我记着了，会跟医生说的。”
“好。”
拿起西装外套穿上，谢燃低头在季灵眉心吻了一口，随后大步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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