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契人就当契人吧,就算是看在那张脸的份上……
可让我始料未及的是,之后连续三天,他都没再来找过我。
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又像八年前的那个人那样,一声不吭的就扔掉了我……
第四天,仙家没等到,反而等到了打上门的舅妈。
舅妈是从村里说闲话的老太太那里听说我藏在奶奶家的,一只脚刚迈进我家的家门就开始对着我破口大骂:
“你这个死妮子,我好吃好喝像供祖宗一样供着你,你竟然又往这死老太婆家跑!
好得很啊,大家都来看啊,看我们林家造了什么孽啊,竟然养出了这么一个白眼狼!走!跟我回家,跟我回去!”
舅妈小跑过来,面目可憎的抓住我胳膊就要扯我走。
“我不走!”我鼓起勇气一把推开了她,怯怯的望着她公然反抗她:“我不要跟你走!我已经长大了成年了,这里才是我的家!我不姓林!”
“你这个死妮子!”
舅妈气急败坏的一巴掌裹我脸上,假装被我气到浑身发抖,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天怆地的喊:
“孩子养大了,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老天爷啊,看看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养了她快二十年啊,她现在翅膀硬了就想翻天了!果然啊,不能养别姓的孩子,吃力不讨好啊……”
扯着嗓子乱喊的动静把在屋后菜园子里摘菜的奶奶都给引来了,奶奶看见舅妈坐在我家院子里无理取闹,冲过来就把我护在了怀里,怒从心生的呵斥我舅妈:
“她舅妈,做人得讲良心啊!当年你把落落从我家带走,可是要走了孩子她爸妈所有积蓄,可后来你又是怎么对这孩子的!
她生病你都不肯带她去买药,可怜我这孙女儿一年到头吃不到一顿饱饭,九岁了还在穿七岁的破衣服,一年到头连件新袄子都看不见,每年冬天浑身都是冻疮!
你现在好意思说自己养了落落快二十年吗!”
舅妈听奶奶把实话全都说了出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就跑过来猛地推了奶奶一把。
奶奶本来就年岁大了,根本受不住她这么猛一推,身子失重的往后一跌,后脑勺磕在了石阶上,顿时鲜血直流晕死了过去。
“奶奶、奶奶!”我瞬间吓得心提到了嗓门眼,扑到奶奶身边跪下,伸手却不敢乱移动奶奶。“奶奶,奶奶你坚持住,我叫救护车,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谁知手机刚拿出来,就被那个狠毒的老女人给夺走了,“老不死的早就该升天了!摔死她正好!省得你一天到晚心心念念着想往这边跑!”
我被她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爬起来就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往她手臂上咬了一口。
她被我咬的吱哇乱叫,一拳一拳的往我头上砸,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你这个丧门星!你这个夺命鬼啊!松开,松开!你是狗吗!”
我被她砸到头晕眼花实在撑不住了,才松牙放开了她的胳膊,东倒西歪的往后退了几步。
本来想着索性和她拼个鱼死网破算了,可她带了帮手。
“强子英子,还不过来把她给我弄上车!”
我那个表哥和表姐在门外听见声了拿着绳子就闯进我家来,在我家里,光明正大的绑了我。
“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非法绑架,你们松开我!”
我拼了命的想挣开那兄妹俩的束缚,舅妈看他们有点按不住我,就赶紧指使:“快!把神婆给的东西贴她脑门子上!”
林强那个王八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就一巴掌拍在了我脑门子上,也几乎就是那一瞬间的功夫,我眼前一黑,立马丧失了意识……
再醒来,我蓦然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乌七八黑的小屋子里。
而小屋子里的陈设,有点眼熟。
红布搭着的供桌上摆着几尊写着金色奇怪文字的牌位,每副牌位前都点着一炷香。
香案后,神龛里端坐着一个横眉冷竖,怒目圆睁的将军打扮神像,神像手中举着降魔杵,脚底踩着破碎的瓦片,死死盯着我的模样,像极了是要来取我性命!
环顾四周,桌边竖着两支比人高的招魂铜铃,板凳上压的全是黄纸,漆黑的墙面上挂着面目狰狞的各式彩绘鬼脸面具。
封闭的小屋子里的,只有一束光源,那就是神龛背后扯开的白布另一头。
白光就是从白布里那头渗进来的,白布后还站着一道人影,人影身上披着奇怪的羽毛披风服饰,头上插着羽毛冠,手摇铃铛在烟云笼罩中,嘴里念念有词,身子跳来蹦去。
我听不清她嘴里到底在念着什么,甚至连铃铛的声音都听的不太真切,明明只隔着一层白布,可却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身上穿着红色的传统云肩长裙嫁衣,脖子上、手上都挂着金色铃铛,铃铛出声的裂口,正在往外一滴一滴,溢着血……
红嫁衣、小房子、鬼面面具、招魂铃——
和我那天在镜子里看见的场景,一模一样!
死期、死期……
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我猛地意识到了事实有多可怕,慌张惊诧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四周应接不暇的恐怖元素,顿时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冒冷汗!
“不!我不要死,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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