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箱子跟前,发现里面是一只老鼠。
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鼠身蜈蚣尾的怪物不同,这只老鼠身上长满了蜈蚣,像是一只刺猬。
它身上最长的几条蜈蚣都缠在床腿上,其中有两条已经断掉了,估计是刚才被铁蛋斩断的。
我看见那些蜈蚣在里面蠢蠢欲动,觉得恶心不已。
我扭头问铁蛋:“我看清了,现在你告诉我,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让我和青龙搬这个箱子?”
铁蛋说:“还不明白吗?这东西只有你和青龙能碰。你们一个身中鼠毒,一个带着蜈蚣。所以这怪物会给你们几分薄面,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我对铁蛋的话将信将疑。不过,好歹算是有了一个解释。
青龙拉了我一把,示意我不要再追究了。
杨念魂奇怪的看着那口箱子:“这玩意,放到床下什么意思?床上的人还能睡着吗?”
铁蛋说:“我总觉得,床上的病人像是食物。”
我对这句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铁蛋又补充了一句:“喂箱子里的怪物。”
我们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青龙更是由衷地赞叹道:“铁蛋见多识广,思维敏捷,真是让人佩服。”
这么文雅的词从青龙嘴里说出来,我总觉得是在讽刺。
不过,无论如何,铁蛋的推测应该都是正确的。那个人被放到病床上,然后被床下的东西吃的只剩下一个空壳,一碰就碎。
船老大又开始体如筛糠了,哆哆嗦嗦问我们:“这些人怎么这么狠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青龙忽然把船老大揪过来,问他:“你说实话,病床上这人你到底认识不认识?”
船老大痛苦的点点头:“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哪能不认识呢。只不过,这人从小脑筋不清楚,走丢了好几年了,没想到,居然是在这喂了虫子。”
青龙说:“照这么看,这家医院名义上是一家精神病院,实际上是一家养殖场,专门靠这些病人养殖虫子。”
铁蛋摇摇头:“我不这么看。船老大,我问你,这个人是不是小时候挺正常,然后忽然患病的?”
船老大点点头:“没错,没错,小时候我们还在一块玩过,谁知道有一天忽然就病了。当时大家都觉得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还请过大仙作法。”
铁蛋又问:“后来这人是不是深居简出,再也不容易见着了?”
船老大叹了口气:“是啊,估计是怕跑出来走丢了吧。不过,后来还是丢了。他爹妈伤心的什么似得,过了几个月也都死了。”
铁蛋说:“如果我推断的没错的话,这人当初不是得了精神病,而是被老鼠咬了。然后身子发生变化,为了掩人耳目,这才深居简出。几年前,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估计是他咬住了家人,所以他的家人不得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几个月后,他的爹妈死了,应该是毒发自杀。”
铁蛋推测的就像是亲眼所见一样。但是我们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逻辑上说不过去的地方。
总之,我们对这家医院的恐怖感又增强了一分。
船老大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铁蛋忙捂住他的嘴:“你嫌咱们死得不够快吗?”
船老大很是伤心地说:“我想了想大哥你刚才的话。这么推断下来,唐大仙八成是喂了蜈蚣了。”
船老大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也是一抽。
我和唐凯丽的关系尚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女人总是有可能是我母亲。所以我也有点着急了。于是催促大家:“都别在这耗着了,万一人没死呢?咱们还是快点去救人吧。”
反正这个病房也不大,我们耽搁的时间也不短了。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再也不能有什么新发现。干脆,早点走吧。
杨念魂说:“这箱子怎么办?里面的这东西,得弄死吧。”
铁蛋把短刀递给杨念魂:“你来?”
杨念魂恶心的看了一眼,避之不及。
铁蛋又看了看我和青龙。
我们两个人虽然被人说成是老鼠蜈蚣的代言人,但是着实对这东西没什么好感。何况这把刀太短了,要想刺死箱子里的老鼠,恐怕手腕先被缠住了。
船老大献计说:“不成咱们把它烧了吧。把床单点着,塞到箱子里,烧不死也闷死它。”
铁蛋摇摇头:“谁知道这玩意烧着了是个什么味。万一把那些人吸引过来,可是个大麻烦。”
青龙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铁蛋叹了口气:“走吧,什么也别动。这东西还没成型呢,一时半会造不成什么威胁。何况,这栋楼里面可能每个病房都有个这样的箱子,咱们杀得过来吗?”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从病房里出来。
走廊里静悄悄的,依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逐个推开病房门,查看里面有没有熟人。
不出我们所料,这里的病房一摸一样,都是简简单单的陈设加上一张床。
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风干的病人,一个活的都没有。
船老大远远地辨认了一番。这些人干大多都是当地名噪一时的精神病。剩下的不认识,估计也是因为船老大阅历有限,没有认全。
很快,我们转遍了这一层。
既没有看到我们的熟人,也没有遇见那些护工。
铁蛋没有丝毫犹豫,对我们说:“走,去四楼。”
我们轻手轻脚的上去。发现四楼和三楼一样。所有的布局,病房。甚至病房里面,病床上的人。
我问铁蛋:“咱们还进去看看吗?”
铁蛋挠挠头:“还进去吗?”
船老大寻仙心切:“我去看看。是不是唐大仙,人命关天的大事可马虎不得。”
我们几个人站在走廊里,东张西望,百无聊赖的警戒。
过了一会,船老大轻手轻脚得走出来,冲我们摇摇头说:“不是唐大仙,不过,那个人好像还活着。”
铁蛋立马来了兴致:“还活着?快进去,问问他,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船老大说:“活着是活着,不过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铁蛋说:“怎么也得试试。”
然后,他率先走到病房里面,抽出短刀放在胸前,免得像上次一样,被突如其来的蜈蚣拖倒,狼狈不堪的在地上翻滚。
病床上的人平躺着,我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是男是女。又不想跟着铁蛋以身犯险。于是只是远远地踮着脚看。
铁蛋一步步走过去,一路相安无事。
等他走到那人跟前的时候,那人忽然张嘴大呼。以一个极其夸张和吓人的动作猛然坐了起来。
铁蛋猝不及防,下意识得伸手就要扎上去。
这时候,杨念魂一个箭步窜上去,一脚踢在铁蛋的手腕上。把短刀踢掉了。
然后,拉着铁蛋退后。
那个人张着嘴,无声的叫了一会。表情痛苦不堪。
然后,重重的躺倒在床上。
杨念魂回头对我说:“大力,你觉得这个人面熟吗?”
刚才惊鸿一瞥,我已经看清楚这个人的样貌了。是个光头,整张脸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说面熟吧。确实有点像是似曾相识,但是我分辨不出来这是谁。
杨念魂对我说:“怎么?连你自己丈母娘也不认识了?”
我脱口而出:“麻痹的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这句话刚说完,我忽然意识到杨念魂是在说谁了。
我凑到病床附近,仔细看了两眼,一时间心中激荡不已:没错,这是桃花妈啊。她怎么在这里?她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她不是身中蛇毒,被柴教授接到北京治疗了吗?
这时候也顾不得说别的了。我们是同乡,更是亲人。心情激动,我伸手就想把她背起来:“我带您老人家走。”
但是青龙把我拦住了:“等等,先看看是怎么回事,万一下面有东西,就危险了。”
一句话提醒了我。我低头向下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那里明明白白摆着一只箱子,里面黑乎乎的一团,和三楼的东西无异。
铁蛋这时候还算是有点人情味:“既然是大力的亲人,咱们说什么也得救了。这样,大力,你在这边把人拽起来,我和青龙,我们两个拿着刀,万一有蜈蚣冒出来,就地斩首。”
我点点头,走到病床一侧,猛地把桃花妈背了起来。生怕床下的蜈蚣和我抢人,我把桃花妈背起来之后,还远远的跑了两步。
这时候,听见青龙和铁蛋在后面大呼小叫。百忙中我也没听清喊的是什么,估计是和那些蜈蚣打上了。
这时候,忽然杨念魂冲到我身前。呼的就是一拳。
我心中诧异,但是本能的伸手去挡。
这一挡,原本抓着桃花妈的手就松开了。
杨念魂叫了一声:“好!”
随即拳变方向,向我身后的桃花妈打过去。
本来桃花妈身子急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两只手紧抱住我。死死地贴在了我身上。
杨念魂看到这个情况,居然住手了,远远躲开。不过嘴里大呼小叫:“程大力,你自己想办法逃跑吧,我不管了。”
我心说:“跑什么?又出什么事了?”
随即我发现,所有的人都贴着墙根站着,和正在屋子中间的我。保持了最大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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