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父子在厅堂里看见娄古田单手提着一大包血水四溢的东西走了进来,史嵩急步上前作揖问道:“娄大人,那白家小姐生了个什么怪物?”
娄古田喝道:“只不过是个未足月的畸形死胎罢了,史老爷史公子白家两位姑爷你们都可以过来一看!”娄古天将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放,解开了结头就露出一截血肉模糊的嫩肉来,极像是幼儿的手臂。在厅堂里的几个人无不是隐隐作呕,瞄了一眼后匆匆离去还哪里敢上去看啊!
娄古天沉声道:“白家小姐现在身弱体虚,正由白老爷和曹夫人照顾,至于这死胎之事史家老爷若是没有异议那下官就要查验了。”
厅堂中被包袱里散发出的阵阵血腥气息搞的让人不寒而栗,史嵩干笑道:“娄大人是刑部出身,验证之事应该是错不了。我们史家门楣光大不会去做宵小之事,但凭大人查验。”
“好,即是如此那下官就要动手查验了。有劳白家两位姑爷去取一盆清水来,待下官查明了此事后史白两家的恩恩怨怨自然将会一清二楚了。”
白家两个姑爷听从了娄古田的吩咐出门就去取水了,史嵩讪笑道:“娄大人,你看我们史家绝对不会去做那不齿之事。这孽种定然是白家小姐与旁人所生,娄大人还去查验什啊?简直是多此一举!”
娄古田轻笑道:“清者自清,史公子若是无辜的,又何必在意查验呢?”
古家的两个女婿端来了一白瓷盆,里面有着一半的清水。娄古田叫过了史嵩父子检查清水无疑后,用袖子里的一根银针挑取了包袱外的些许鲜血滴入了瓷盆中。几滴血迹刚入水后化成了散开的烟雾状,慢慢的又沉淀到水底凝拢起来。娄古田又换了一根干净的银针拱手对史万鹏道:“请二公子伸出手指,下官只需汲取三两滴鲜血即可。”
史万鹏无所谓的撸起衣袖道:“娄大人尽请查验,小人与那白家小姐素未有过男女之事何俱查验!”娄古田抓起了史万鹏的手指,一针疾扎下去……
“滴答,滴答,滴答……”三五滴鲜血被射入瓷盆内像是在水中绽放开了几朵红花,散开过后血花也慢慢的开始下沉凝淀。厅里的人看着血花在渐渐的靠近盆底的凝拢的血团,都紧张的心也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
“凝拢了……凝拢了……两团血凝在一起了!”白家大姑爷惊叫道。
“不,不!这不是真的,我从来就没和白家小姐有过苟且之事。娄大人,这……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啊,小人天大的冤枉啊!”
娄古田笑道:“滴血认亲素来是刑门惯用之法,就是史二公子到大理寺去辩解亦是如此。铁证之下史公子你还不招吗?”
史万鹏急道:“我……我冤枉啊,我……没有和那白小姐有过……私情……这孩子怎么会是和我血融一团啊!”
白家姑爷冷冷道:“人证物证皆在,史家原来是这种小人。明日江州府里外一定有不少人传诵史家的大名了,始乱终弃不知道史家是不是又有了新欢才会惹出诸多事端!”
“我……我没有……我冤枉啊……爹……爹……他们血口喷人啊……”史万鹏被瓷盆里的骤变急的言无轮次道。
史嵩大喝道:“娄大人,这滴血认亲老夫不甚明白。但是我史家在江州府可不容他人来说三道四,稳婆何在?我要问她!”
娄古田喝道:“胡总管,将两个稳婆带上来。”
胡氏闻言将两个稳婆带上了厅堂,跪地恭声回禀道:“大人,江州府女牢总管事胡春带稳婆见过大人。”
娄古田笑道:“是史老爷有话要问你,你且从实回话。”
胡春转身对史嵩道:“史老爷有话尽管直问,老妇知无不言。”
“好,我问你这孩子可是白家小姐所生?”
“史老爷你可真会说笑啊,你自己过去摸摸便知。那不足月的畸形死胎现在还有余温呢,谁没事会带着这玩意儿啊。我们三个人都是亲眼所见白家小姐生出了死胎,史老爷不信可以问她们两位稳婆。”
史家请来的稳婆跪道:“史老爷,胡总管说的句句属实老妇人不敢有半句虚言。”
史嵩怒火中烧用手一挥吼道:“给我滚!全都滚!”史嵩望着瓷盆里的凝成一团的血迹,瞪着眼看着娄古田……
娄古田一抖手道:“胡总管你们三个先行退下吧,今日之案尚未完结,你们若是在江州府内胡言乱语小心县衙法度无情!”胡春和两个稳婆忙不迭的点头称是退出了白家。
史万鹏急吼吼的喊道:“娄大人,小人冤枉啊。那个胎儿绝对不是我的!”白家的两个姑爷气势汹汹的过来是要准备是要打史万鹏了,却被娄古田喝止住了。
史嵩在厅里瞅着血肉模糊的死胎,把这事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就闹不明白怎么转眼的功夫史家怎么会落了下风,要是传扬了出去众口铄金之下到哪里去说理啊。当即喝道“鹏儿,不必再多说了。哼,娄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娄古田回到县衙后堂,几个妻妾都围了过来问那白家之事。娄古田轻轻一笑关起了屋门道:“史白两家现在尽在我的股掌之中,你们瞧这是什么!”娄古田得意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和地契,妻妾们接过一看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江州府三间最有名的酒楼都悄悄的已经成了娄古田的产业了,还有好几万两的银票。娄家这下子就陡然而富了!
娄古田的小妾奇问道:“老爷英明,放着史家送来的银子不要,原来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啊。”
“呵呵,你们知道什么。是天助我也,不论白家小姐生的是什么,老爷我都会有办法将他变成史万鹏的骨肉。”娄古田难按住心里的窃喜道。
娄古田的发妻王氏不解的道:“老爷你这么做就不怕史家去闹吗?”
“你无须多虑,好好的收着银子便是。白家小姐腹中的孩子乃是被鬼怪所迷生下的,早就被我杀了剥下皮扮作了不足月的死胎,史家想要翻案谈何容易!滴血认亲其中的玄机只有刑部查验之人才会知晓的秘密,我在刑部还有些朋友呢,就算是刑部尚书亲自督办重审也来不及了。死胎那是早已经被白家处理了,死无对证之下史家只能是吃着哑巴亏了。”娄古田喝了一口茶道。
王氏略略宽心道:“老爷,即使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愚妻就怕那史家会来难为老爷,咱们有了这些银子不如辞官回老家安享清福吧?”
娄古田摇摇头道:“你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辞官那就无疑不是告诉人家娄某人查验有误吗?白家已经给了知情的稳婆和胡总管一千银子封口,只要她们一口咬定白家还会再给她们一大笔银子。那两个稳婆就是丢了性命不要,也舍不得那笔银子的,胡总管更是公门中人史家想要打探出什么消息亦非轻而易举的事。我若是猜想不错,史家和白家一样都怕在江州府坏了名声。此事他们都愿花些银子息事宁人,再闹下气两败俱伤你们当史嵩不怕?”娄古田翘着二郎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门外传来丫鬟拍门的禀报声:“老爷,史家老爷求见。”
“哈哈,我就担心他不来呢!让他书房候茶,我随后就到。”娄古田慢条斯理的故意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出去见史嵩。
史嵩在书房里已经是急的火烧屁股似的,看见了娄古田劈头劈脑的就斥责道:“娄大人你果然是好手段啊,帮着白家嫁祸于我家鹏儿。此事老夫定要来讨个公道,哼!”
“史老爷息怒,喝口茶消消气。今日在白家史老爷也是看见了啊,娄某人和白家非亲非故的干嘛要去帮着他们?史老爷若是对我审案有什么质疑,不如是北上东京去大理寺请刑部大堂派人重审便是。娄某人就在江州府静候着刑部来人,到时刑部滴血认亲要是仍然和娄某人查验结果一样。那史老爷也就不会再有异议了吧?”娄古田轻描淡写的侃侃而谈,史嵩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到大理寺翻案路途遥远不去说,就算是请来了刑部派人重验那死胎也被白家早烧埋了。史嵩暗暗的犹豫着,这一切都被娄古田看在眼里。娄古田上前拱手道:“史老爷,下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史嵩愤恨的看着娄古田喝道。
娄古田面上一窒马上又恢复常色道:“白家小姐现在生下的孩子已经是夭折了,白茗他势必会怀恨在心,无论史二公子再如何去辩解,毕竟孩子的血与他相融。万一张扬了出去史家在江州府的名声就扫地了。不如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两家就此罢手了吧。”
“哼,白茗那老东西还不仗着你的查验大肆渲染,我也不想去和他再去计较了。这半年来史白两家也斗的厌了,不瞒娄大人,我们史家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老夫少赚些银子那不打紧,可是江州府的百姓现在都把鹏儿说成什么了……”史嵩长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娄古田淡淡的道:“史老爷若想不再去争斗,那也是江州府百姓之福。娄某人不才愿意为史老爷去做这和事老,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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