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大水，清言忧心忡忡，哪知，苍石却上前道：“公子别担心！这些日子雨水丰沛，襄水上涨，将沿岸低洼之处都淹了，不过白草渚有高地，那里才是王爷同羲人约定的地方，还在前面。”
清言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道：“吓死我了。”
苍石笑道：“公子对王爷如此挂心，王爷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那倒是。”清言深以为然，她的关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肯给的，“回头得叫你家王爷好好感谢感谢我！”
苍石没有回答，清言叹了一口气，暗想若顾西华真的平安无事，他感不感谢自己也都无所谓了，倘若他出了事，那也没人感谢自己了……
所以，什么感谢不感谢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然而，下一刻她的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嗓音，道：“好。”
清清冷冷的一个字，仿佛带着襄水的清寒与空灵，清言惊愕地转头，就见顾西华身披甲胄，正站在山坡下仰望自己。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让他呈现出一种雕塑般立体又古朴的风采，他仿佛凭空出现，又好像亘古长存，只等着有人注目，他便会还以青睐。
感受到青睐的清言有些怔愣，她忽然发觉心跳好快，仿佛溺水一般，脑中一片空白。
“王爷，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
苍石的声音惊喜又响亮，将清言惊醒的同时，也破坏了山坡下的画面，只见顾西华向苍石点了点头，随后便迈开大步，向清言走了过来。
清言回过神来，也向前奔了几步，同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顾西华一眼，见他完好无损，就连甲胄也干干净净，这才高兴道：“看来用不上我，王爷没受伤！”
顾西华竟也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道：“不曾交战，是以，也不曾受伤。”
“太好了！”清言赶忙道：“王爷，羲国的秦王卫煦派人来通报消息，叫王爷不要来水边。据我们推测，卫照大约是要用水攻，所以，这里很危险，王爷快快离开吧！”
苍石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附和，二人的神情如出一辙，都恨不得立时将顾西华拉走，赶紧离这襄水远远的。
然而，顾西华却轻轻地笑了笑，道：“本王已经知晓，你们不必紧张。”
“王爷已经知道了？”清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疑惑道：“王爷怎么知道的？”
顾西华也不卖关子，他深深地看了清言一眼，道：“还记得你乘船来时的船家吗？”
“船家大叔？”
“正是，他在上游打渔时发现了筑堤蓄水的羲人，于是一路洑水，将消息送到了闻先生那里，现在闻先生应已带人控制住了上游那处堤坝。”顾西华感慨地望着清言，若非清言乘船而来，那船家就不会被虞军救起，若非船家见过虞军的行事，对虞军有了认同，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过河报讯，是以，这一遭，多亏了清言。
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清言，顾西华认真道：“阿言，这次的确应该感激你，等蔡京事定，本王定会好生向你致谢。”
顾西华这般郑重其事，清言倒有点不自在，她摆了摆手道：“王爷言重了，这……这都是巧合，是王爷你自己吉人天相啦，也不必非得感激我……”
顾西华笑了笑没说话，一双长眸幽深又明亮，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奥秘。
就在这时，一丛五彩烟花在远处升起，顾西华抬眸看了一眼，被余晖染成金黄的面容露出一抹冷酷，他低头看向了清言，道：“走吧，既然来了，我带你去见见卫照。”
说起这个，清言还有些心虚，不过转瞬一想，她这可是为了救顾西华才出的大营，这事怎么说都是她有理，很没有必要心虚嘛。
虞军与羲人会面的地点在白草渚的高地上，临近水边，羲人的船只已停泊靠岸，远远的，清言便望见了站在船头的卫照。
天气渐热，虽已是黄昏，但气温仍旧怡人，而在周遭诸人俱是一身单衣的时候，卫照却裹着一袭红如血的裘衣，在这个温暖的暮春时分，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而等到他下了船来，站在清言的面前，清言才发现，数天不见，卫照已经大变了模样。
曾经俊美如女子的他，此时面色枯瘦，双唇惨白，只有一双眼睛仍旧犀利如刀，却在望向清言时，仿佛又带着点哀怨。
“这是你要的药。”顾西华不等卫照开口，便做了个手势，早有人捧着一个托盘上前，上面放着一个小小药瓶，正是清言交给顾西华的那个。
卫照却不理会顾西华，他看了那药瓶一眼，又向清言道：“这里头，不会是你放的毒药吧？”
清言翻了个白眼道：“爱要不要。”
卫照却低低地笑了出来，咳了两声，这才看着清言道：“我要，就算是毒药，我也要。”
顾西华上前一步，将清言拦在身后，淡淡地道：“交出颖阳公主。”
卫照轻蔑地看了顾西华一眼，轻佻地道：“那个蠢女人，你喜欢，便给你好了。”
说完便向后摆了摆手，随即，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便被人押着走了过来。
顾西华清冷依旧，一直在一旁冷冷地盯着卫照的郗豹顿时怒不可遏：“卫照！你将苗苗怎么了？”
卫照毫不理会，那女子却身形一颤，抬起了头来，看到郗豹，顿时泪如雨下，哭道：“二哥……二哥救我……”
郗豹哪里还受得住，望着凄惨的妹子，他目眦欲裂，看着卫照的目光，凶厉的仿佛要吃人。
不过，根据清言治伤的经验，此时的郗苗苗虽然看着惨，但应该没受什么大伤，因为她的脸色和精神都挺正常，绝不会是受过虐待又或欺辱的模样。
唉，这样就好，清言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牵累，再把一个无辜少女害成了悲惨女人。
“快把公主送过来，我们给你药。”清言从顾西华身后探出头来，催了一句。
卫照却挑眉笑了笑，道：“想要她，你自己过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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