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国的秦王名为卫煦，乃是卫照的同胞兄弟，听说文武双全，雅量宽仁，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君子，但，没听说他与卫照关系不好啊！
背叛自己的兄长，为敌军统帅通风报信，他图什么？
清言百思不得其解，对那奸细道：“你家王爷为何叫你来报信？”
那奸细却摇了摇头道：“小的不知道，楚王千万别去水边！这是我家王爷亲口嘱咐的，其他的，小的真不知道了。”
清言与苍石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为何不能去水边？”清言想不明白，水边还能有诈不成？
那奸细却再次摇头道：“我家殿下说了，若想活命，就别去水边。”
这可奇了怪了，清言想了想，又道：“你家王爷要什么？”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若无所图，这奸细乃至卫煦的用心就值得怀疑了。
那奸细愣了愣，才道：“我家王爷没说……”见苍石和清言的面色都不善起来，他机智地改口道：“我家王爷说，请楚王殿下记住这个人情！”
“人情？”清言更觉得莫名其妙，虞国与羲国是对手不是盟友，记下这个人情有什么用？
难道双方沙场对峙之时，还真要因为一个人情退避三舍不成？
不过，清言转念一想，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许，卫煦同那卫照不对付呢？
但那奸细却不肯再说，清言也没心思逼供，她现在担心的，是顾西华的安全。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截住楚王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清言一跳，她回头一看，只见宽袍大袖的孟靖臣拄着一根枯木，正用力地往地上戳，一边戳还一边着急：“啊呀快去！羲人定是要用水攻！”
“水攻？”
苍石还有些疑惑，清言却如醍醐灌顶，顿时大惊失色。
前世加入王芸芸的战队后，清言曾研读过一些战役案例，用来提高自己的战略分析能力，所以，水淹七军的故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以在襄水上游提前拦截河流，等到王爷到了白草渚，再毁堤放水，这样一来，处于下游的沿河滩涂必将被水淹没……王爷若到了水边，必然在劫难逃！”想到这里，清言的脸都白了。
顾西华水性再好，也架不住卫照蓄意放水，且在水中作战，没有船，简直是死路一条。
再加上虞军措不及防，乍一被淹，定然方寸大乱，带多少精兵护卫也没用啊！
孟靖臣诧异地看了清言一眼，没料到自家孙女连兵法都会了，顿时老怀大慰，不过，此时他却顾不得夸奖，连连催促道：“正是如此，快快派人去通知楚王殿下！”
苍石一凛，当机立断道：“我亲自去追王爷，还请孟公子莫要出去。”
清言瞪眼道：“我不去也可以，可万一王爷已经遭了暗算受了伤，谁来救他？”
苍石又一凛，不禁去看定北侯。
清言已道：“祖父，楚王殿下乃是三军主帅，他若出事，整个蔡地必将大乱，到时又不知要有多少生灵涂炭，祖父就让我去吧，就算为咱们孟家积德了！”
孟靖臣虽然不舍孙女，但看着孙女恳求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千万注意安全。”
“祖父放心，我水性可好了！”清言欢快地应了一声，对苍石道：“出发吧！”
苍石也叹了一口气，只得道：“劳烦公子了。”
“快别废话！”清言拍了拍身上的药囊，忽然顿住了，她掏出一枚令牌，递到孟靖臣手中道：“蔡京只怕也有危险，祖父，这是楚王殿下给我的令牌，祖父拿着，做三件事，把伤兵迁进城中，叫人备船从襄水上游出发接应楚王，还有一个是点火，不拘烧什么，能惊动白草渚那边就成。”
清言这样做，是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点，此时距离顾西华出发已有两个时辰，而蔡京距离白草渚也不过区区百里，按一般的马力，顾西华此时早已行了大半路程，两个时辰内必将到达白草渚，即便她和苍石快马加鞭，也绝对是追不上了。
所以，得做最坏的打算。
孟靖臣久经沙场，方才没想到，清言一说，他自然也明白了，不过，此时他更惊讶的是手中的令牌，这可是楚王殿下的玄铁令啊！为何会在自家孙女的手中？
然而，不等他问，就见孙女一夹马腹，连人带马已跑出丈远，她也不知害怕，竟还扭着头对自己道：“祖父千万也要注意安全啊！”
然后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孟靖臣望着马蹄翻飞激起的黄土，还有黄土掩映中渐远的身影，第一次感觉有些遗憾，同时又有些庆幸，这孙女不错！
嗯，很不错！
清言同苍石等人马不停蹄，快速地往白草渚赶，同时，为了尽快与顾西华通上消息，苍石将平时用作紧急联络的烟花不要钱一般往天上放，可惜，除了招来闻惊鹊之前洒下的斥候外，再无旁的收获。
眼看红日西斜，天色将晚，清言更急得不行，也顾不得爱惜马力，扬着鞭子狠抽了好几下。
好在这回骑得是百里挑一的骏马，耐力够，速度也快，三个时辰后，马儿已驮着清言等人行了近百里，不出意外，前方就是白草渚。
越是临近，清言便越是紧张。
苍石放出的烟花始终没有回信，到如今，就连斥候也遇不到了，这死寂的静默让清言十分惊惶，难道，那卫照已经动手了？
顾西华呢？会不会已经……
清言不敢想，但这样的猜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真实。
清言从来不知道，她会这般担心一个人，甚至满怀焦虑。
到最后，清言已不由得开始求神拜佛，祈祷卫照没有动手，或者，即便动手，也要保佑顾西华安然无恙，又或者，即便受伤，也不要丧命……
然而，天不遂人愿，等到清言纵马骑上了白草渚前的小山上，入目一片泽国，水声隆隆，如巨石一般拍击在了清言的心上，叫她满心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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