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人越老越糊涂么,怎么她家这便宜祖父如此不同?
清言能怎么办?
又是端药又是好话连篇,好不容易哄得孟靖臣开了心,捏着鼻子吃了药,她才捶着又酸又痛的小蛮腰坐了下来,接着陪祖父聊天。
想到之前顾西华同闻惊鹊的对话,清言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问孟靖臣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呵,果然是闻氏子孙,怪不得这般能干。”老侯爷先赞了一句,接着叹了一口气,很为自家没能出一个如闻惊鹊这般卓异的后代而遗憾,不过,看到一脸求知满身朝气的孙女,他忽然觉得,自家后辈也没那么差劲。
而且,孙女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以往怯懦的小姑娘摇身一变,不仅会了医术,还变得灵动有朝气,他更加坚信,一定是自家祖坟冒了青烟,孟氏的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至于孙女为何变了这么多,老侯爷一点都不奇怪——他那个发妻啊,别的都好,就是偏心,又爱较真,想必孙女叫老妻逼得受不得了,于是主动求变,自学成才!
老侯爷这般想,是因为他有相同的经历。
他幼时也并不是现在这个性子,只是后来父亲亡故,母亲一人拉扯他长大,孤儿寡母没少受欺负,当一个无赖打上他母亲主意的时候,他忍无可忍,便铤而走险怒而行凶,用一把柴刀砍断了那无赖的双腿,从此一战成名,再无人敢欺辱他和母亲。
自此之后,他便性情大变,手脚放得开了话也敢说了,天下大乱时便投了军,后来又归入了乾朝武宗皇帝的麾下,终为孟氏赢得了一席之地。
也正因为他自十五岁起便跟着武宗皇帝鞍前马后,是以,整个乾朝与大虞的朝堂旧闻,他全都知晓,清言这次显然问对了人。
“要说这闻氏啊,当年也是顶级世族,不是咱家这等泥腿子出身的可比。早在陈朝,闻氏便出了两位司空一位太尉一位太傅,四世居三公位,那是何等的煊赫!等到乾朝,闻隐公又做了丞相,闻氏更是名噪一时,只可惜武宗开国后不足三年便病逝,闵帝恭帝俱不成器,好不容易孝宗中兴,却也只有短短的十四年……”
孟靖臣叹了一口气,看了清言一眼,只见做少年打扮的少女面庞柔和,双目晶亮仿佛初晨的朝阳,既秀美又英气,她是这样天真又无邪……
孟靖臣不禁慈爱地笑了笑,这才接着道:“可惜乾朝气数太短,顺帝,也就是现在的安乐王,他继位时年仅六岁,又五年,他下了禅位诏书,将皇位让给了当今皇帝。这其中……咳咳,自然有些大臣不满意,丞相闻隐公便是其中最强硬者,他不仅不同意顺帝禅位,还在陛下登基时破口大骂,自然就惹怒了陛下,然后,陛下就把他杀了,不仅杀了闻隐公,陛下还要将夷闻氏三族,幸而先皇后跪地劝谏,陛下这才放过了闻氏。”
想起当年那场血雨腥风,孟靖臣还唏嘘不已。
清言虽未亲历,但她也能想到,毕竟,每一个王朝的建立都将经受鲜血的洗礼,不流血的改朝换代,基本不存在。
“因此一事,闻氏迅速凋零,闻隐公更是一直未能葬入闻氏祖坟,闻惊鹊向楚王讨赏修先人坟茔,想来是要重振闻氏,为先人正名罢了。”说到这里,孟靖臣好奇道:“楚王殿下是如何作答的?”
清言将顾西华的话重复了一遍,孟靖臣不禁笑道:“楚王殿下少年英武,乃天纵之才,行事一向稳妥,他既给出了承诺,想必,日后必不会亏待闻氏的。”
清言却有些迟疑,她凑近了孟靖臣小声道:“祖父,楚王殿下不是太子,他给出这承诺,有用吗?”
孟靖臣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捋着胡须故作高深,而后骂道:“傻丫头!你在军中日久,又受楚王殿下的器重,竟还会问这种蠢问题,真真气杀我也!”
见清言懵懂无知,他白了孙女一眼懒得多说,只道:“太子……与楚王亲厚,楚王又军功卓著,扶持一个闻氏算什么?便是十个他也扶得起!”
“可是……”皇家不是无父子吗?兄弟之间更是斗得乌眼鸡似的,这个“亲厚”,又有什么用呢?
换句话说,即便现在亲厚,以后呢?
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兄弟可比比皆是啊。
见孟靖臣不欲多说,清言本来也不是真要探究这个,便不多想,丢了这话题又扯了些闲话,然后孟靖臣发了困意,清言便服侍老头儿躺下休息,之后便打开离开。
不料孟靖臣临睡之前又睁开了眼睛,看着清言道:“对了,这几日你就留在营地,有空就来陪陪我,不许去掺和什么救人之事,听到了吗!”
清言撇了撇嘴,见孟靖臣一副坐起来要继续教训的架势,赶忙猛点头:“知道知道,祖父好好歇着,我去看看其他的病人……”
“去吧,自己小心一些,莫要被他们传染了!”孟靖臣叮嘱了一句,想到这次的疫症多亏了孙女才没有蔓延开来,顿时一阵自豪,看清言就更加顺眼了,大手一挥便放了行。
清言迈出孟靖臣的大帐,忍不住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她这便宜祖父,看似凶残粗莽,实际却是个大嗓门的话痨,清言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听过这么多的唠叨,她……除了享受还有什么办法?
隔离区的情况还算不错,幸亏那夏枯草采的及时,大部分病人的症状都被控制住了,清言查问了一番,见很多病人都有好转,顿时暗暗点头,看这个样子,她离开个一天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咯。
向军中医者细细交代了后续的注意事项,清言便离开了伤兵营,悄悄做起了出去的准备。
本来她要去是为了就近查看解毒药的药效,毕竟是摸索着制出来的,药效如何,还得看卫照吃了以后的反应。
不过,听顾西华那话,营救郗苗苗这么重要,清言便决定一定要去了。
然而,等清言做完了准备,一出大帐,就发现身边多了两名不苟言笑的士兵。
而后,苍石从一旁笑呵呵地走了出来,对着满眼诧异的清言道:“孟公子恕罪,王爷说了,从现在起,直到王爷回来,公子不许踏出大营一步,否则唯我们是问,所以,得罪公子了!”
清言震惊:“王爷已经走了?”她竟没听到一点风声!
苍石点了点头,嘿嘿笑道:“公子,王爷说了,相送就不必了,回时他等你来迎。”
清言无语,还迎?
这么骗她,她能迎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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