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三月,汉帝刘宏于一次朝会之上突然受惊倒下。对此,知道皇帝体质不怎样,容易病倒的臣子们并不怎么担心,只是可惜此番谋而后动,想要一举将把持朝政多年的十常侍的计划没能做成,将有无穷后患。
但谁也没有想到,天子这一病便再也不起。纵然宫里有良医无数,灵药更是予取予求,但终究无法挽回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的生命了。天子体质本就不好,这些年来更是在宦官们的纵容之下纵情声色犬马,将本就不好的身体彻底掏空。这回又是接连受到惊吓,所以正当盛年的他也就此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形销骨立,几近弥留了。
时间来到四月初十的夜晚,皇宫一处偏殿之中,在一盏昏黄摇摆的油灯映照之下,数张青白难辨,很是惶恐的脸都凑到了一起。他们正是这些年来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无人能与之相比的十常侍了,不过这一回他们却早没有了之前的底气,反而充满了恐惧。
“如今陛下的龙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咱们该当如何是好?虽然现在陛下的情形外臣难以得知,可一旦……这事总是瞒不住的,到时何进等人便会发难了,咱们总得有个对策才成哪。”张让作为众人之首,最先把话给挑明了。
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作为皇帝的附庸,这些宦官在皇帝的庇护之下自然能做成许多事,将朝臣视作无物。可一旦没了皇帝的庇护,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纵然有些可用之人,在现在的情况下,只怕也是难以做出什么大事来的。
“陛下的情形当真……”终于有个叫郭胜的宦官大着胆子问了一声,因为他接近皇帝的时间比较少,所以还对于此事怀有一线希望,但张让、赵忠几个常侍天子左右的宦官还是给出了一个很难接受的事实:“已经药石罔效,就在这几日了。”
这让其他数人的面色更加的苍白了几分,众人心里都产生了一个念头,这回自己等真个难逃一死了。要知道当日朝会之上,群臣当着天子的面都敢如此直言要杀自己等人了,现在皇帝一倒,他们失去了这最后的靠山,其下场自然不言而明。
“还有一个法子,或许能救得咱们的性命!”这时,众人当中最是多谋的蹇硕突然开口道:“当今天子是保不了咱们了,咱们只有倚靠下一任的天子。”
“太子乃何皇后所出,何进又是她的兄长,我们便是此时投靠过去,只怕也已晚了。”赵忠立刻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我的意思并非是立太子为新君,而是立陈留王为嗣!”蹇硕却道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说法。其实早在两三年前,当他们发现何进势力开始坐大,已经严重威胁到他们时,这些人已经开始想要把陈留王刘协立作太子了。只是易储毕竟是大事,天子也不可能一言而定,而朝臣有很是反对,所以他们的计划才没能成功。
却没想到事到如今,到了这个危急关头,蹇硕居然旧事重提了,这让其他人都很有些迷惑,但随即赵忠等人便已经想到此事的可行性了:“你是指借陛下的遗照来确定陈留王继承大统?”
“不错!现在宫里都是咱们的人,只要暂时封住了宫门,不使消息走漏,立陈留王为嗣并不是不可能的。而一旦陈留王登基,我等便是从龙保驾的大功臣,自然不是那些臣子们能动得的!”蹇硕又说道。
“可此事毕竟太过重大,而且何进可不是傻子,即便我们真立了陈留王为天子,他们也不会承认的。而且作为皇后之兄长,他有的是办法进宫来破坏咱们的计划。”段圭打了个寒战之后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现在已经顾不了太多了,要不这么做,你我大家都得死在这里,只有搏上一把了!”蹇硕的眼中闪过丝丝的杀机来:“我们把何进引进宫来,然后寻个由头将其杀死,这样就没有后患了。那些朝臣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一旦没了何进这个为首之人,他们就不可能对咱们构成什么威胁!”
听到他这个大胆的主意,其他人顿时便没了话说,所有人都在权衡其中的利害,究竟该不该铤而走险做到这一步呢?
因为心有旁骛,这些宦官们都不曾察觉到在他们商议的殿门之外,有个禁军兵卒已经将他们的话半点不漏地听进了耳去,此人的脸上这时也满是惊讶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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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何进在听到这一番转述之后,直接便从席上弹了起来,大声喝道:“这些阉贼竟敢做出如此之事,还妄想把本大将军除去?”
“是的,这是末将的人亲耳听来的。”说话的叫段循,一个掌管宫禁的将领,却也是被何进收到了帐下:“所以大将军你可不能不防哪!”
“好你个蹇硕,居然敢下这样的毒手,本大将军必不与你甘休!”何进当即拍案道:“来人,速招京中诸将来我处,明日我便进宫去,看他们谁敢动我!”
“大将军不可,如今宫里听那些阉人指使的人实在太多了,你若进宫只怕会有危险。”一个身材矮小,仪容也不甚伟,但却自有一股不同气势的青年人立刻进言道。
“孟德,你这也太胆小了些,以大将军的身份,谅那些宵小阉贼也不敢真对他下手。”另一个正与之相反,长得丰神俊朗,仪表堂堂的青年却摇头道:“现在能定大局者只有大将军,又何必怕那些阉贼呢?”
“本初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些阉人性极阴险歹毒,若是一个不慎,必遭其所害。以操之见,还是以大军入宫,然后借口他们有不轨图谋杀之为好。”
两个年轻人各有自己的看法,很快就争论了起来。最终,何进还是采纳了孟德的建议,毕竟此时他也有些担心宫中情况不明,还是带了兵进去,小心一些为好。
但是,何进和十常侍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都做出该有的举动呢,就在第二日的早晨,已经油尽灯枯的天子刘宏便死在了病榻之上。刘宏自十二岁称帝,到三十四岁驾崩,二十多年的帝王生涯里几乎没有做什么与国与民有利之事,只是用手中的权势享乐,终于使汉帝国彻底走向了毁灭。
而他的死,并没有能止住毁灭的继续,反而让大汉帝国划向了更加可怕的深渊。
天子驾崩当日,在宦官们还在做着立陈留王为嗣准备的时候,大将军何进便亲率五千铁甲进了皇宫。随后群臣入宫,哭祭先帝之余,更是立刻就将太子刘辩立为天子,是为少帝。
而后,何进便对十常侍进行了反击,最终提议立陈留王刘协,并密谋杀死何进的蹇硕被当场诛杀,至于其他宦官,终究因为天子新丧之故而得以保住了性命,但十常侍的势力因此已大不如前,眼看着覆灭却已不远。
但就在这时,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人物却又站了出来,改变了已经几乎成形的朝局,那就是先帝刘宏之母董太后。就在新帝即位后的次日,早朝之时,董太后便突然驾临,以天子年幼为借口,在旁听政,而张让等宦官更是被重新重用。
眼见得宦官一党垂死之下居然还搬出了董太后来压制自己,这让何进更感愤怒。在手下袁绍等人的建议之下,当即下令给地方势力,着他们起兵勤王,共除阉贼!就这样,一道何进亲手所书的调令便送到了凉州,来到了董卓手上。
其实早在半月之前,当天子受到惊吓而使朝会停止之后,身在凉州的董卓便已经接到这个消息了。此时已经掌握了整个凉州军政大权,又有心更进一步的他,已经开始对朝政变得极其关注,任何发生在洛阳的事情都不可能瞒过他,更不要提朝会惊变如此大事了。
看着那份朝会之上所发生事情的详细叙述之后,董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来:“哼,这些朝臣当真是无能已极,区区几个阉贼就让他们束手无策,居然要这么久才想到用如此手段。若换了是某,早就将他们铲除,灭其三族了!”
随后,董卓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那条害得天子一病不起的青蛇的身上,嘴角泛起了一丝怪异的笑容来:“当年,某曾听前人留下一句预言——白蛇出,大汉兴;青蛇现,大汉亡。高祖斩白蛇遂有今日之大汉,这一次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条古怪的青蛇,而且正巧落在了天子御座之上,这又代表了什么呢?”似乎一种以往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开始慢慢出现了。
而当接到何进的调令之后,董卓就显得更加兴奋了些,他知道机会已经到了:“来人,将文优和仲凌去给某叫来,某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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