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着的门里，能听见有人在大喊救命，方鸿听得不忍， 但他这会儿又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
“是个孩子在叫，”就这么强忍着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跟东三小哥道：“你听里面是不是个小孩在喊救命？”
东三小哥耳朵又没聋，怎么可能听不见？但这个时候，他们谁有本事进去救人？就算他们有这个本事，他们中谁又能保证，这个大声叫喊求救的小男孩儿没被怪物咬过？谁也没办法保证。
“救不了，”东三小哥老实道：“里面的人，我们都救不了。”
方鸿站还是能站得住的，只是整个人都很不好。
东三这些暗卫小哥们，对方鸿现在的反应，没要嘲讽的意思，什么你还是个将军，还不如我们这些当暗卫的能扛。东三们一开始看见那程家父子的时候，小哥们表现还不如方将军。
大门左边的院墙这时发一声响，特意做成的防火墙开始在火中倒塌。东三等人忙一齐往院墙这里望，一是担心莫小豆，二是怕墙一倒，怪物们就跟出聂府了。
莫小豆盯着地上看，丧尸们不可能能从火里走出来，莫小豆操心的是虫，生怕有虫能从火里死里逃生。
方鸿从台阶上奔下，跑到莫小豆的身后。
“将军你退后些，”莫小豆伸手把方鸿往后退。
“吼！”有丧尸在火中大张着嘴，冲方鸿吼叫。
方鸿不用莫小豆推他，自己就在往后退了，方将军是亲眼见了，也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怪物？
“院墙会不会都倒了？”东三小哥到了莫小豆的身边问。
冲方鸿吼叫的丧尸，这时在大火中如同被风吹散的纸，碎纸再成灰，在莫小豆三人的面前消失不见。
听见方鸿倒抽气的声音，莫小豆叹气，跟东三说：“这个府保不住，有这么多的怪物，还是烧光了算了。”
东三小哥被火燎得睁不开眼，别过头去看一眼与聂府相邻的府邸，这里动静这么大，怪物在吼叫，人在喊救命，还失着火，倒了院墙，可相邻的那座府邸里，愣是一点动静没有。
“那是华安侯的府邸，”方鸿小声说。
莫小豆和东三却对这个都不感兴趣，北原的贵族跟他们贮崇宁人有什么关系？
“到现在那府里也没人喊救命，”莫小豆一边死盯着地，一边说：“那府里没怪物，方将军你不用操心他们了。”
“他，他们自己在往火里走，”东三小哥手遮在眼前，又盯着火场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发现这事儿了。
“他们想吃我们呐，”莫小豆说：“这些怪物不怕死的，哦，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本来就死了的。”
“你这火会不会熄？”方鸿问莫小豆。
这怎么可能呢？莫小豆刚想说话，就听头顶的天空里开始打雷了。
听见雷声，方鸿差点跪下，雨一下，这火还烧个屁啊！
莫小豆撇嘴，说真的，老天爷是有点不开眼，这个时候你下什么雨？觉得丧尸被火烧得太惨了，所以你要救它们？“这火雨浇不灭的，”莫小豆安慰了方鸿一句，末世的汽油里添加助燃剂呢，除非老天爷发洪水，否则这火它就灭不了！
“东三哥，你听，没人喊了，”莫小豆跟东三小哥说。
是的，方才还有人喊救命的聂府里，这会儿彻底没有人声了，只剩下丧尸的叫声。
“都死了，”东三小哥说。
方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往后退，”莫小豆又往后推方鸿，另一只手一抬，几瓶汽油又扔进了火里，火苗猛地往上一窜，足有三米。
东三和方鸿的注意力都在火里的丧尸身上，所以他们也没有注意莫小豆扔出去的玻璃瓶子。
火焰上窜有三米的同时，大雨倾盘而下。
方将军的心提到嗓子眼，但眼见着面前的火势没有半点减弱，随着雨水的聚集，火反而浮在水面上，随着水的流动将聂府里的其他建筑点燃，方将军这心才又开始往下落。
半个小时后，整个聂府一片火海。
莫小豆绕着聂府的外围来回跑了几圈，确定没有虫子活着离开火场之后，莫小豆才站下来，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她应该庆幸的，这种寄生在人体的白虫不会飞，不然火可能也灭不了这种虫子。
“六公子，”看见莫北陌从火场里出来，东三小哥忙喊了一声。
莫北陌淋着雨，身上的衣衫都湿了，但这人看着一点不狼狈，这位身上也没有血腥味，没有杀过人的样子。
“这箱子里是什么？”莫小豆指着莫北陌手里的小木箱问。
方鸿能认得出来，这是他们北原人用来装信件的信匣，但没等方鸿说话，莫北陌就跟莫小豆说：“是鹿鸣的信件，我琢磨着，应该是什么人写给鹿鸣的信。”
莫小豆奇怪道：“鹿鸣的信，为什么会在聂府放着？”
“聂府的后院有一座长生祠，”莫北陌转一转手里的信匣，说。
“什么？”方鸿惊叫一声。
“哦，”莫小豆这下子不觉奇怪了，五皇子慕译都是鹿鸣的狗腿子呢，那身为慕译亲娘的娘家人，做鹿鸣的狗腿子一点也不奇怪。
“长生祠后头还有一个大坑，”莫北陌说：“里面埋着不下百具的尸体。”
方鸿更是惊呆了。
莫小豆咂一下嘴，杀千刀的，这十有八九又是鹿鸣人体实验的受害者啊。
“这家的黄金在西院的地下室里，”莫北陌小声跟莫小豆耳语道：“这事了结后，记得去拿。”
“哦，”莫小豆点点头，这事她一定记得。
“这里没事了，”莫北陌又跟方鸿说：“你领着我们去慕译一党的家里去看看吧。”
“慕译一党？”东三小哥说：“公孙大人之前过来，他领着隐哥他们已经去了。”
“谁？”莫北陌问。
“公孙聪，”莫小豆说：“我们就认得这么一个公孙大人，他是去迎亲的人。”
莫北陌呛一口气，替公主假和亲这出演，他听着就扯淡。
“还是去看一眼吧，”莫小豆在这个时候就很谨慎。
这会儿一行人已经不守着聂府了，全都站在了街对面，安国公的府邸门口，火这会儿已经在整条街烧着了，安国公府前的台阶高于积水面，这才让这一行人有了落脚的地方。
“这火烧得邪乎，”方鸿这时才回神似的，感叹了一句，他真没见过，能在水面上燃烧的火。
“这时候，将军你还好奇这个呢？”莫小豆就说：“您这会儿不慌了？”
方鸿：……
“这一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莫北陌懒得理方鸿，低着头跟东三小哥交待道：“时候过去这么久了，这条街上的人家里没出事，那差不多就不会出事了。”
“是，”东三小哥应声。
“你们回荣棠那里去吧，”莫北陌说：“注意些姜川，这小子心里只有慕诤，别让他坏事。”
为了慕诤，姓姜的连自己一大家子人都可以不要，天知道这位为了慕诤，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啊。
“士为知己者死，也不是这么一个死法，”莫北陌想想，忍不住又吐槽了姜川一句。
“聂府里的怪物都死干净了？”东三小哥也是个谨慎人，小声问莫北陌说。
莫北陌和莫小豆同时点头，他们听得很清楚，聂府里没有生命迹象了，人，丧尸，动植物都死了一个干净。
东三小哥又看莫小豆。
“东三哥，你回殿下那里吧，现在殿下那里就焦安哥他们守着，”莫小豆说。
“他们从火里走？”方鸿这时问。
“快烧完了，”莫小豆瞄一眼街上的火，燃料用完了，这火自然也就灭了啊。
也就那么三分钟之后吧，火在大雨中熄灭。
东三带着暗卫小哥们，骑马往南城去了。
“走吧，方大将军，”莫北陌拍一下方鸿的肩膀，说：“现在你知道信长生宗，是个什么下场了吧？”
方鸿失魂落魄的，道：“国师为什么要害聂家？”
“他只是害这一家？”莫小豆挑一下眉，不满道：“我们要是守不住都城，那狗东西能害死你们整个都城的人，再等等，他能害死你们北原所有人！”
莫北陌呵了一声，揪着方鸿往前走，一边道：“你先把名单在心里列一下，要是少跑了一户人家，这出了事，可就是你在犯罪了。”
方将军突然之间就感觉压力好大，让他承受不住，把一城人的性命压在他身上，这让他怎么承受？
东三小哥们也好，莫北陌，莫小豆这边也好，这一行人全都离开了，街上的几家府邸，都无人出来观望一下情况。几户贵族世家，在这会儿全都选择了躲在家中。
“你看看这些人的胆子，”莫北陌让方鸿走在前边带路，他跟莫小豆并肩走在一起，我们北陌哥小声跟莫小豆说：“你还担心我们人手不多，拿不下都城了吗？”
莫小豆抿着嘴没说话。
“越是享富贵的人，就越怕死，”莫北陌说：“如果慕惜生让他们活不下去，他们就会反过来要了慕惜生的命的。”
“可他们没看见丧尸啊，”莫小豆说。
“你怕鹿鸣不放丧尸到城下？”莫北陌语气平静地道：“到那时候，城里的老爷们就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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