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庆帝人在仙人庄,”荣棠低声跟莫冬白道:“他如今管不了都城里的事,没有他的发话,北原人不敢要我的性命。”
“主子,您看!”荣棠身后有侍卫大声喊道。
荣棠回头看,就见原本往半山腰去的“长龙”,现正往山下跑。
“这是遇上小,遇上莫姑娘了?”林清小声说。
“他们伤不了她,”荣棠拉着马缰绳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太子殿下这会儿是心中不安,但又得强压着这份不安,这当口,他哪有资格不安?
荣棠一行人沿着官道往都城方向策马狂奔的时候,莫小豆在往山间的一处空地那头儿跑,几个丧尸就追在她身后,不时就嘶吼几声,听得莫小豆心烦。
等到了空地,莫小豆停下来,就看见空地左边的林子里,又摇摇晃晃地走出三个丧尸,看模样多半生前也是年轻的士兵。
“狗东西太作孽了!”莫小豆骂,在她这儿,正庆帝和鹿鸣都是狗东西。
丧尸离莫小豆越近,脚步就越快,最后甚至看着脚步已然像是在跑。莫小豆深吸一口气,握枪的手手心都冒汗,到底不是一线人员,近距离接触活死人,莫姑娘就感觉自己的心灵在受伤害,老祖宗说的对,死了的人就应该入土为安!
一枪爆头一个丧尸,后再速度极快地浇油放火,莫小豆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用时不超一分钟,心头慌还是慌的,但动作干净利落。
仙人庄里,莫北陌听见了山间枪响,转身莫北陌就想走,他得回去看看他妹,可刚迈出去一步后,莫北陌就又停下了脚步,他妹子手上有枪啊,对付这个世界里跑都跑不快的丧尸,不是难事吧?
看一眼被自己一拳打晕在地的慕译,莫北陌往假山石里走去,站在地面上,他已经可以听见地下传出的丧尸嘶吼声,莫北陌能听出,这是一只丧尸的叫声,通常丧尸不会保持静默,所以听了半天,都只能听到一只丧尸在叫,那就能确定,这地下只有一只丧尸了。
绕着假山石走了一圈,莫北陌在假山石最下层的一个小假山洞里,找到了地下室的通气孔。站着听一下,听不到地面下的说话声,莫北陌便半伏在了通气孔上方。
假山石下的秘室里,鹿鸣替正庆帝处理好了双眼的伤口,血迹没了,伤口也长好了,但眼球这些眼部组织却是没办法再生的。正庆帝努力睁大了眼睛,发现自己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后,不再受疼痛困扰的正庆帝发了脾气。
“朕的眼睛为何还是看不见?!”皇帝陛下大声质问他的国师。
鹿鸣将沾了血的伤布随手放到了身旁的小桌上,鹿鸣国师看着正庆帝的目光里带着轻视和不屑,这个皇帝在他这里,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的用处了。
“圣上,”鹿鸣抬手拍一拍正庆帝的肩膀,轻声道:“您的眼睛可以重新长出,但这需要时间。”
“时间?多长时间?”正庆帝问。
“这得看您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鹿鸣站在木床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神情,负手低头看着平躺在床上的正庆帝。
正庆帝说:“什么代价?朕要付什么代价?啊,对了,纪养廉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了?”
“纪大将军他一定是断了药,”鹿鸣说。
“什,什么?”
“断了药的人,会变成魔物,”鹿鸣说:“这个,我与圣上说过的。”
“魔物?”正庆帝狠狠地摇一下头,“这不可能,朕看见了,朕看见白色的虫子,像,像蚕,它们就在纪养廉的身体里!”
“呵,”鹿鸣笑了一声。
正庆帝急声问道:“你笑什么?”
“圣上,”鹿鸣说:“那些虫就是对纪大将军私自断药的惩罚,他不敬我长生宗,那我又何必保他的长生不老呢?”
不服药的人会死,这事正庆帝是知道的,但这人会是一个什么死法,正庆帝之前还真没亲眼见过。这会儿听鹿鸣说惩罚,再想纪养廉临死前那一幕,正庆帝是毛骨悚然。之前他得重病,濒临死亡,是鹿鸣让他起死回生,他想活着,他就得相信鹿鸣,所以有些事,正庆帝根本不敢去想。
长生宗的死,究竟是什么药?
长生宗的长生不老,究竟是什么样的长生不老?
对长生宗不敬后的惩罚,究竟是什么?
究竟什么是长生宗!
……
等等等等,只要是涉及长生宗的问题,正庆帝都不敢去想。他有理智,他知道有问题,他知道身为皇帝,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应该相信任何人,可他的身体不行了,他要死了,在死面前,他要理智何用?理智也好,帝王心术也罢,能让他活吗?不能!
可现在,纪养廉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亲眼看见了纪养廉变成活鬼一般,他看见了那蠕动的白虫,他要怎么再骗自己,这是正常的人,是正常的死亡?
“那药究竟是什么?”
问题问出口后,失去双眼的正庆帝突然就有一种解脱之感,这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难,他把问题问出来了,这没什么啊。
“仙药啊,”鹿鸣笑着说:“能让圣上您长生不老的仙药。”
“不,”正庆帝说。
“圣上若不是服了仙药,”鹿鸣说:“圣上您是一定捱不过您的这眼伤的。”
正庆帝突然之间就又失去了,探究长生宗的勇气。他现在只是看不见 ,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啊。
鹿鸣拉起正庆帝的手,让正庆帝摸他自己的脸,说:“您脸上被烧毁的皮肤已经痊愈了。”
确实是没有被烧过的痕迹存在了,正庆帝喉节上下哽滑着,他还是想活。
“再过些时日,您的眼睛会重新长出来,”鹿鸣松开正庆帝的手,拿起桌上一块干净的巾帕,使劲擦了擦手后,才跟正庆帝道:“圣上,你得信长生啊,否则,我救不了您。”
“那,那怎么会起火呢?”正庆帝问。
鹿鸣将巾帕一扔,这是他也想不到的事,纪养廉死时怎么会有巨响,又怎么燃起大火的?
“当时可还有人在屋中?”鹿鸣问。
“没有,”正庆帝说:“圣上身边的死士都悉数在屋外,屋里只有朕与纪养廉二人。”
“那纪大将军做了什么?”鹿鸣又问。
“他没做什么,”正庆帝说。
鹿鸣叹一口气,“圣上好好想一想。”
“他真没做什么,”正庆帝急道:“他一向忠心,他能做什么?他只是,他只是在临死之前问朕。”
“他问圣上什么?”
“他问朕要把北原带往何处。”
纪大将军撕心裂肺的一句问,好像又在耳边响起,这让正庆帝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如何知道,他的北原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如今连自己都快要顾不上了。
鹿鸣看着正庆帝,半晌后才问:“那圣上是如何与他说的?”
“朕未及说什么,”正庆帝摇一下头。
“圣上的北原会变成极乐之地的,”鹿鸣低声说,这位门主兼国师说话的嗓音很低沉,可以用温柔来形容,只是室内不时传出来的丧尸嘶吼声,鹿鸣的声音听在正庆帝的耳中,难以言表的怪异。
“是什么兽在叫?”正庆帝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是兽,”鹿鸣说:“是被处罚者在受刑。”
正庆帝再次毛骨悚然。
这间石室外的过道上,两米高的铁笼里,一个丧尸手扒着铁笼站着,这位生前是个女子,还是个很年轻的女子,虽然皮肤这会儿已经污浊不清,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这位的皮肤被保养的很好。当然,若是正庆帝没有失明,这会儿又站在铁笼前,丧尸又没到面目全非的地步,所以他一定可以认出,这是个曾经的宫人。
“吼——”
丧尸拼命掰扯着铁笼的栏杆,她想出去,肉的味道让她疯狂,只是她的手在栏杆上磨去皮肉,露出白骨,她也没能将栏杆掰断。
铁笼外的地上,被人沿边挖了沟槽,沟槽里有油,燃起的火昼夜不熄。丧尸身上不时就有白虫掉落,可这些虫子爬出铁笼,也没办法穿过笼外的火圈。所以,铁笼底部爬了一世界的白虫,但火圈外,一只虫子也不见有。
鹿鸣从石室中走出,隔着笼子,丧尸冲鹿鸣龇着牙齿,暗红色的血液与口水混合物,从丧尸大张的嘴中流出来,这种生物,让人生畏,也让人作哎。
鹿鸣看一眼丧尸,拿一把长刀,从丧尸扒在栏杆的手上剜了一小块肉下来。
“吼!”丧尸从鹿鸣吼叫。
鹿鸣没再多看丧尸一眼,转身又往石室中走。
丧尸见鹿鸣走了,情急之下,张嘴开始啃咬面前的铁栏杆,可结果跟过往无数次一样,除了将嘴巴啃咬的破烂不堪外,这丧尸想要的东西一样也得不到。
鹿鸣走到木床边,动作幅度不大,但力道极大,国师掰开正庆帝的嘴,直接将肉塞进了正庆帝的嘴里。
“什么东西?”正庆帝问。
“能治圣上眼伤的药,”鹿鸣声音轻柔地道:“味道不好,请圣上多忍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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