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豆混在保和大营里苦等天黑,以及外面一圈找她的人在焦头烂额的时候,莫北陌将手里的小瓶子递到了夏荷的手里。
“这里面是治你脸伤的药,”莫北陌跟夏荷说:“拿去用吧。”
瓶子不是莫小豆拿给莫北陌时的瓶子了,这倒也不是我们北陌哥故意要换的,完全是因为这位手劲大,拿瓶子的时候没注意,把“脆弱”的小药瓶子给捏坏了,也所幸药瓶里装的是药膏,这才没把这瓶药给浪费了。
夏荷拿着药瓶,这姑娘这会儿是受宠若惊,之前莫北陌何曾与她说过话呢?现在越过沈大小姐,这位直接给她送了能治脸的伤药,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
“您,您还记着奴婢的伤,”夏荷小声说。
莫北陌笑一下,笑容挺寡淡的,道:“你这伤就在脸上,我能看到的。”
夏荷轻轻啊一声,低了头。
莫北陌说:“行了,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夏荷说:“奴婢现在也没事做。”
“没事做那就休息,”莫北陌说:“去吧。”
夏荷对在荣棠身边管事,自然是不缺眼色的,抬头偷看莫北陌一眼,夏荷能莫北陌行上一礼就退下了。这么一个对女人从来不假辞色的人,能关心她,还是在她毁了容的时候,这于她夏荷而言,已经是件幸事了。
夏荷走了没多久,一个莫北陌的偏将就进了帐,满脸笑容地看着莫北陌。
“你这是找着媳妇了,还是发财了?”莫北陌说:“笑成花了都。”
偏将将咧开的嘴一闭,往莫北陌的跟前走近两步,又开口道:“你喜欢夏荷?”
莫北陌抬眼看自己的这个弟兄。
“你给夏荷姑娘带药,弟兄们都知道了,”偏将笑嘻嘻地道。
莫北陌问:“她自己说的?”
“这倒不是,她跟沈姑娘说话,被人听见了,”偏将说。
女人们要是真想说个悄悄话,还能让你听见?莫北陌用一种很怜爱地眼神看偏将,说:“现在是长生宗被灭了,还是慕惜生死了?我们能活命了吗?”
偏将:……
“想想再遇上那帮怪物,该怎么办吧,”莫北陌手指点着桌案:“操心我的事,怪物就不吃你们了?我还要说几遍,这里是长生宗的老巢,怪物比我们之前遇上的多很多,你们是记不住我的话吗?”
偏将被莫北陌一通训,最后低着头出了营帐,看看在营帐外面等着他的弟兄们,偏将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完了,”马上就有人说。
“没指望,”偏将说。
“没承认?”有经验老道一些的就说:“会不会是咱们将爷不好意思?”
“不是,”偏将很肯定地说。
“他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旁边有人附和偏将说:“咱们将爷要是真看上什么了,得不到他哪回不用抢的?”
“那算了,”这位失望道:“那我们还是看沈小姐行不行吧。”
一帮人围在一起叹气,他们将爷看见馒头都比看见女人高兴,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在莫府里受了哪个女人的委屈,才让他们将爷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他们将爷会不会就娶个馒头当媳妇了?
莫北陌也在营帐里叹气,一群蠢货,他快要带不动这帮人了!
至于沈浅语,沈大小姐心情很低落,看着夏荷对镜往脸上涂抹药膏,她还不能露出自己的真实心情来,这会儿她跟夏荷是在相依为命,跟夏荷反目成仇了,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六公子是个好人,”沈浅语轻声道。
“是啊,”夏荷说。
沈浅语垂首不语了,只拿手帕卷着手指玩。
夏荷透过镜子看沈浅语,心里突然就一阵腻歪,这位沈大小姐啊,惯后这样作态,这是等着她去请罪,还是等着她去安慰?这位往莫六公子跟前凑了那么久,也没得莫六公子多瞧一眼,现在莫六公子心思往她夏荷身上了,难不成还是她夏荷的错不成?
“六公子哪里都好,”沈浅语这时突然就又说道:“就是眉眼太像莫小豆了。”
夏荷仔细地将伤口处的药膏抹均,说:“那也是莫小豆那个小奴婢走了泼天的大运,跟六公子长得像些。”
沈浅语说:“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与荣棠见面,荣棠会怎么说。”
这就是夏荷的心病了,是啊,荣棠会怎么说,六公子会不会就信了荣棠的话?还有更重要的,莫小豆这个贱人会不会搬弄事非?她和沈浅语在六公子这里做了这么防备,会让六公子对莫小豆的话一句也不信吗?
“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活过这一次,”夏荷转身看向沈浅语道:“我在营中这几天听话,六公子可是要夺天下的人,能跟太子,能跟荣棠处得好?”
沈浅语的面色转冷,说了句:“谁知道呢。”
夏荷转身又面向了铜镜,突然就小声道:“他们那帮人生吃人肉呢,拿刀砍都砍不死,六公子他们能赢吗?”
沈浅语玩着手帕的手一停,莫六公子和荣棠若是输了,那她就只会继续逃了,北原是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只有,她只有往崇宁逃了。可等长生宗杀到了崇宁,她又该往哪里逃呢?
帐中安静下来,沈浅语和夏荷各怀心事,谁也没再说话,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莫北陌正吃着晚饭呢,又见到了东三,放下夹着肉片的筷子,莫北陌问东三说:“你刚刚说什么?小豆儿去哪儿了?”
“她跟着纪养廉去正庆帝的庄子了,”东三小哥说。
莫北陌就弄不懂了,说:“她没事跟着纪养廉干什么?”
东三小哥说:“纪养廉是怪物。”
莫北陌双手重重地一拍饭桌,纪养廉他认识啊,这位算是北原军队里中流砥柱了,这些年也不跟皇子们勾搭,实实在在的一个保皇党,人品也不坏,这样的一个人,慕惜生也舍得毁掉?
东三小哥看莫北陌有些激动,便问:“六公子与他交好?”
莫北陌说:“老子到都城来,就是他带着兵追杀老子,你觉着老子跟他关系好?”
东三小哥轻轻哦了一声。
莫北陌看东三小哥一眼,这位长得太秀气,姑娘一样,想想看,荣棠身边除了那个胖总管外,也没个丑人,所以荣棠这人选工作人员,还要看脸?
“知道了,”莫北陌跟东三小哥说:“我会去庄子上看看的,你们的莫姑娘不会有事的。”
东三小哥说:“您确定?”
“不然呢?”莫北陌反问:“我还盼着她出事吗?小豆儿不比你们能打?”
这下子东三小哥没话说了。
“小豆儿我能指望,”莫北陌说:“就是你们的太子殿下,我不知道我能指望他什么,啊,图他身边有个小豆儿。”
东三小哥:……
怒了,但发作不了。
“你回去吧,”莫北陌说:“跟你家太子殿下说,一切按计划来走就可以了。”
除了告辞,东三小哥也做不了别的了。
“这死丫头,”莫北陌嘴里骂着莫小豆,几口扒完饭,抬手抹一下嘴,起身走出营帐。
营帐外的几位看见莫北陌出来,其中一位忙就问道:“将爷又要进城去?”
莫北陌说:“我出去一下,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动弹,别弄出动静来。”
“那您……”
莫北陌冲问话这位摆一下手,人已经在十米开外了。
沈浅语打着灯笼,走到营帐前,看一眼亮着灯的营帐,小声跟营帐前的兵丁道:“我做了汤……”
“沈小姐请回吧,”兵丁没好气地道:“我家将爷不在营中。”
沈浅语忙就道:“将爷又进城去了?”
几个兵丁抿紧了嘴,一起看着沈浅语,目光可以说很严厉了。
沈浅语慌忙将头一低,转身往回走,心中还惊疑,莫六的人还重没有这样待过她,这是眼见莫六相中了夏荷,所以这些武夫便不再待她客气了吗?
沈大小姐到了这会儿才惊觉,她与其担心荣棠,担心莫小豆,她还不如先担心夏荷。而且夏荷不是好相与的人,现在看着恭顺,可一旦这人有莫六撑腰了,怕是她跪在夏荷的面前,这个女人都不会满意的。
或许,沈浅语走在驻扎在山中的营地里,各种办法从脑子掠过,最后或许可以借荣棠,要么莫小豆的手除去夏荷,这个办法停在了沈浅语的脑子里。
“阿嚏,”蹲在山中树顶的莫小豆捂着嘴打了个喷嚏,一个喷嚏打完后,连着又是好几个喷嚏,“这是谁在念叨我?”莫小豆蹲树上自言自语。
就这么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一个想法很突兀地就出现在莫小豆的脑海里,这会是荣棠在念叨她吗?
“是吗?应该不是,不过也有可能,”莫小豆嘀咕。
莫北陌找到他妹的时候,就看见莫小豆拿着根树枝在拽树叶, 一边念叨是,不是,是,不是……
莫北陌说:“你在算什么命呢?”
莫小豆头也不抬,说:“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来这里侦察了,我得来看看你啊,”莫北陌说。
“嗯?”莫小豆抬头,手里还攥着已经秃了的树枝,说:“谁告诉你的?”
莫北陌说:“荣棠派那个三姑娘去找我的。”
刚才最后一片树叶被念叨的是是,莫小豆笑了起来,笑得还挺甜,看来荣棠的确是在念叨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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