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遇见了兰统领,”莫小豆跟荣棠说。
对兰成,荣棠暂时不在意,兰成做了什么事, 兰成自己会来跟他禀告,“你又见到周明山了?”荣棠招手让莫小豆坐下,道:“他还挺闲,天天逛街?”
打量一眼荣棠的脸色,没看出这位这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来,于是莫小豆就也不好为周明山说什么好话,万一适得其反呢?其实讲道理,好容易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你还不许人家好好放松一下吗?这也太王霸了啊。
“他跟你说了什么?”荣棠问。
“没说什么啊,我问他吃不吃茶叶蛋,他说他不吃啊,”莫小豆说:“殿下,你说周大人怎么会这么不爱吃东西呢?”
荣棠说:“就说茶叶蛋的事了?”
“还说了北原人要打过来的事啊,”莫小豆说:“他不相信,不过我跟他说北原人要打过来了。”
至于做好人,让周大夫跟在荣棠后面捡便宜,买田买地的事,莫小豆就不说了,怕荣棠怪她,拉人挖他的墙角。
“他相信?”荣棠问。
“相信了啊,”莫小豆很肯定地道:“听了我的话后,他心跳加速,整个人都很紧张的样子,周大人应该是被吓到了。”
情绪个人是可以控制的,面部表情,这个也是可以个人管理的,但心跳,这个很少有人会想着去管理控制的,隔着骨肉,谁能看见旁人的心跳,不是?周明山也就是遇上了莫小豆这个异世外来人口,没有透视眼,听不见心脏,可莫小豆听人心跳声可以听得很清楚啊,所以周大人他就是这么着的暴露了。
听了莫小豆的话,荣棠的眉头微蹙,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周明山跟北原有联系,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帮北原人做事,听到北原人要打到南都城来,这位应该高兴才对,紧张什么?
“你没看错?”荣棠看着莫小豆问。
“没看错,”莫小豆说:“他心跳得厉害。”
“心跳?”荣棠不明白,要怎么才能看到一个人的心跳来?
“我那什么,我学过医啊,”莫小豆张嘴就胡诌,“我碰到他的脉门了,呃,不小心碰到的。”
荣棠说:“他怎么会让你碰到他的脉门?”周明山也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会随便让人碰到他的脉门?
莫小豆觉得这事光用嘴是说不清了,于是伸手莫小豆就抓住荣棠的手腕子了,别说屋里暗处的几个暗卫小哥没反应过来,就是荣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你看,就是这样啊,”莫小豆抓一下就松了手,看着荣棠说:“我拉他去吃茶叶蛋来着的,可周大人不愿意啊。”
荣棠轻轻扭动一下自己的手腕子,过了半晌才说了句:“我知道你武艺高强。”
莫小豆这一次很矜持地没有嘿嘿嘿,她一个后勤人员,真算不上武艺高强,主要还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生理机能太弱了些。
“我知道了,他不喜欢那就不给他吃,”荣棠自己又伸手拉一下莫小豆的手,低声道:“是他不识货。”
“是,”莫小豆赞同地点头, 随后又表示怀疑地道:“他是不是被北原人要打来的消息吓到了?所以他没心情吃东西?”
“你呢?”荣棠笑一下,说:“你害怕吗?”
莫小豆眨巴一下眼睛,说:“我不怕。”别说这是假的,这就是真的,她也不怕啊。
“好,”荣棠将手抬手,似乎是想摸一下莫小豆的头,可手抬起了,眼见着要落到莫小豆的额头上了,荣棠又将手放下了,说:“你回去吧。”
“哦,”莫小豆起身要走。
“明天早晨给我送几个茶叶蛋来,”荣棠道。
“嗯,”莫小豆又应一声。
莫小豆回小院煮她的茶叶蛋去了,荣棠在屋里坐着,脸色越来越阴沉,正要开口冲门外说话的时候,门外的侍卫禀告,说兰成求见,“进来,”荣棠道。
兰成应声进屋,与荣棠行礼之后,不用荣棠问,兰成就将事情都跟荣棠禀告了一遍,说到了最后,兰统领才跟荣棠道:“莫姑娘跟周明山在福气街见过面,说过话。”
“嗯,”荣棠道:“这事儿她跟我说过了。”
“主子,那杏花酒楼的掌柜要抓吗?”兰成问。
“这个酒楼是谁的产业?”荣棠问。
兰成道:“是楚家的产业。”
又是楚家,荣棠手指点着坐椅的扶手。
兰成不再说话,站着等荣棠示下。
“那个掌柜的,杀了,”思虑了一会儿后,荣棠跟兰成道:“被你错手杀了。”
兰成一愣,道:“不抓起来审就杀了?”
“不审了,”荣棠道:“酒楼的人你也不要全杀了,放走一些。”
兰成不懂自家主子这是要做什么了。
“进去之后,就算酒楼的人不反抗,你不要留活口,”荣棠道:“至于放跑的,你就不要管了,我需要他们往北原送信。”
兰成将头摇一下,道:“奴才不明白。”
“我想看看周明山会往北原送什么消息,”荣棠道:“北原应该是想渡沧澜江了。”
兰成一惊。
“去办这件事吧,”荣棠道。
“那楚家那里呢?”兰成又问了一句。
“先不管他,”荣棠说。
“是,奴才这就去杏花酒楼,”兰成领命。
兰统领退下之后,荣棠想一想,道:“林清。”
林清从屏风后面闪身出来,跪地道:“主子。”
“起来,”荣棠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要给秦丰谷写信,笔蘸到砚台里了,才发现砚台已经没有墨了。
林清小哥忙上前,给自家主子研墨。
“你去沧澜江见秦丰谷,”荣棠边写信边命林清道:“将这住交到秦大将军的手上,等秦大将军给了你回信,你再回来。”
“是,”林清忙就领命道。
荣棠写着信,也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林清家中的病弱娘亲,还有林涟那个憨弟来了,荣棠停了笔,抬头看着林清道:“你不用担心家里。”
这话真的是很平常,可以形容为干巴巴的一句关心话了,可这话从荣棠的嘴里说出来,就难能可贵了,太下殿下什么时候有过这份心哦。
林清愣神之后,就给下跪谢恩了。受惊吓是一回事,林清小哥也很感动,他一个奴才哪当得起主子爷的这句关心?
“起来,”荣棠道:“以前是我忽视了,以后不会了。”
林清小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头磕在地上,林清小哥说:“奴才不敢当。”
几句放的工夫,荣棠已经写好了信,搁下笔,伸手虚扶了林清一把,道:“起来吧,你这就走,路上小心些,不要被人盯上了。”
林清这才起身。
信上的墨迹还没干透,所以还不能马上装入信封里,所以荣棠将信纸往旁边一推,看着林清想说话。
林清往屏息凝神,等着自家主子爷的示下。
“先都退下,”荣棠开口却先道。
几个暗卫从藏身处出来,退了出去。
“主子?”林清小哥小声问。
“我怀疑慕诤可能出事了,”荣棠低声跟林清道。
林清吓了一跳,随后就又喜道:“他死了?”
荣棠嘴角一抽。
林清小哥看见荣棠的这个表情,忙就又改口道:“奴才这是瞎猜的。”
“我也盼着他早点死,”荣棠承认道:“北原正庆帝的几个儿子里,慕诤是唯一有本事的,只可惜他的母妃不受宠。”
林清就想,慕诤这处境,跟他们主子爷还挺像。呸!但随后,林清小哥就暗自呸了自己一口,他的主子爷可是皇后之子,嫡出,慕诤算哪儿出?
“这会儿是沧澜江涨水的时候,不是兵马南渡的好时机,”荣棠这时道:“慕诤不是会拿麾下将士的性命玩笑的人,北原兵马渡江的命令,应该不是慕诤下的。”
林清张一下嘴,没敢说话。
“你到了沧澜江后,想办法跟徐枫取得联系,”荣棠说话声极低地道。
林清倒抽一口气,这些年,他一直以为徐枫已经死了,没想到,徐枫他还,他还活着?!
“他就在慕诤的身边,”荣棠道:“你若是联系不上他,那就是慕诤不在北原军中了。”
“敢问主子,奴才要怎么联系他?”强压下听闻好友还活着的消息后的激动,林清小声问荣棠道。
“就是你们过去在暗卫营里的联系方式,”荣棠道:“你知道的吧?”
“三色烟火为号,”林清忙道:“奴才知道。”
荣棠起身,从一旁博古架的一个暗格里,拿了三支烟火筒出来 ,交到林清的手上,道:“这是我与他约好的暗号,皇家的烟火,金色的,这世上只有这三只了。”
林清双手捧了烟火筒,又小声问了句:“这,匠人不会再做了吗?”
“会做这种烟火的匠人已经死了,”荣棠说话的声音突然一冷。
林清忙就将头一低,道:“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
“我皇祖父下的命令,”荣棠却又笑了一下,笑容冷得骇人,道:“他要将这烟火带入他的皇陵去,想着去了幽冥之地,也可以赏一赏他的烟花。”
“那这?”林清说。
“我将它扣下了,”荣棠不以为意地道:“一个死人还看什么烟花?”
林清小哥:……
先皇的随葬之物,您也敢扣下?圣上他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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