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三年,那重生蛊便必用不可了。
若是重生蛊,能救画溪的人普天之下便只有颜冥自己,即便是文治帝,即便是单珏,即便是洲国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拯救。
然而,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救赎?
画溪又能明白什么呢?画溪的心中,只有宁西洛一人,也只有她的画家军,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了,不是吗?
即便颜冥用性命,用整个东蜀身价去救画溪,画溪又能明白什么呢?
现在的画溪,失去记忆的画溪,终究还是那个曾经的画溪吗?还是那个能用性命去救颜冥,那个满心都是颜冥的画溪吗?
这些问题,萦绕在年怀素心中久久没有散去。
年怀素记得这一日,颜冥再一度从云府而出,朝着西州皇宫而去。年怀素第一次,跟踪了颜冥,远远地看着前方的那一幕,握紧了拳头。
内监张良站在含光宫外静静守着。
西州君主宁西洛自含光宫中而出,轻轻掩了门,凤目之中皆是温柔。
远远的距离,年怀素便见宁西洛笑谈道:“溪儿喜静,将这里所有的侍卫皆撤了去,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了溪儿的休息。”
张良点了头,可有眉头紧皱着:“可皇上,若是无侍卫——”
宁西洛看着那掩住的朱红雕花门纹,浅笑着:“溪儿的武功,无需那些繁杂。”
张良明白,轻点了头,转身去办。
夜色朗明,星梳而散。
宁西洛一身粹紫龙纹长衣随风而起,他站在那门前许久没有动,只是看着一门之隔的画溪,莞尔笑目。
而颜冥,他倚于树梢之上,看着宁西洛,满目的探究。
这含光宫之中,静的可怕。
宁西洛微微颔首,已是风采斐然,他侧目瞧着那高木丛看去:“东蜀竟将八王爷派到京都而来,到底是让朕惶恐。”
笑目消散,带了冷冽之意。
那高木从中的一席烈红之衣已是显然,颜冥双脚踢踏在半空之中,琉璃目微眯着:“与东蜀何干,与京都又何干,本王来这里是来帮您的。”
那话带着妖冶之意。
宁西洛不解,一步步朝着颜冥而去,自是站在树下颔首睨去之时,对上了人皮面具之下的琉璃目:“何为帮?”
淡淡语句,已是冰寒。
颜冥自半空而落,直接站在了宁西洛身前:“帮您想要,帮您所要。”
少年之身再度依于松木之上,颜冥隔着叶曾看着那星空满布的苍穹,轻轻点点地笑着,清澈的眸子淡了光晕。
宁西洛并未因这笑而暂缓心中所疑,反而直接出了手撕开了颜冥的人皮面具。
那凤目眯着,落了少年那绝世之容。
颜冥没有任何躲避,看着宁西洛那洞若观火的凤目:“罗桑。”
一声而出,有一身影自黑夜而出,直接跪在了颜冥与宁西洛身前,罗桑俯首而称:“末将罗桑,叩见八王爷,叩见西州君主文治。”
罗桑抬目,那瞳孔已是幽潭生光。
宁西洛拂袖的刹那,远处一把长剑直接顺风而来,直接被握于他的手中,而他直接指向了颜冥:“目的。”
罗桑生怒,去夺剑。
砰——
只是一招,罗桑的身体便如落叶一般轰然被打飞而去,颜冥淡淡而望,笑看宁西洛:“怎么,要杀了本王吗?”
颜冥的手此时已经握在了那剑上,砰然之间,剑刃破碎。
这一刻,宁西洛微微睁目:“消失已久的八王爷颜冥,如今在朕面前耀武扬威,为何目的?朕,倒是不解了。”
“想要画溪活着吗?”颜冥浅笑,定睛看着宁西洛。
宁西洛刹那间便握住了颜冥的脖颈:“你怎知溪儿的病,连她都不知——”
莫干王子给画溪留下的蛊毒并未彻底解开,这事除了宁西洛之外,谁又能知道呢?可颜冥这话,却让宁西洛心中一惊。
杀了颜冥,便是宁西洛心中唯一的想法。
然而,颜冥垂目,百无聊赖地按住了宁西洛那扣紧的手:“若我能救她呢?”
那笑,带着不屑。
那本是紧握脖颈的手也微微松了些,那凤目最终变得无波荡漾,宁西洛淡淡道:“救溪儿?便凭你?”
颜冥将宁西洛的手轻轻掰开,淡淡道:“洲国乱世,能人少之又少,您又何尝不愿一试呢?”
这夜延绵而长。
含光宫外的此番一幕,画溪注定是没有看到。颜冥看着那含光宫的方向,是许久的瞩目,便是这番凝看,宁西洛生了怒。
罗桑刚刚被打飞出去,身上已是落了血,自是罗桑起身的刹那,便看到宁西洛对着颜冥再度出了手,那手极重,毫不留情。
颜冥未曾还手,甚至是连内力都没有动用。因为,他看到了含光宫内有一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边而来——
颜冥下意识地便将那已经飘飘落地的人皮面具盖住了自己脸,严严实实。
宁西洛的掌落在了颜冥身上,而画溪的剑同样刺穿了颜冥的肩。
血,一滴滴而落。
画溪直接握住了宁西洛的手,轻声问着:“刺客竟直接闯宫了吗?”
似是反复看到宁西洛的手无碍之后,画溪怒目瞧着那已经落了浑身血渍的颜冥:“一,二,三,只来了三个?”
画溪看向罗桑,又瞧向了不远处的年怀素。
这夜极黑,可画溪却能看的清清楚楚。
年怀素自知被发现,以面纱遮颜,直接便朝着这里而来。轻功极快,却也赶不上画溪再度出手的速度。
画溪的剑,在年怀素赶来之前,便再度落在了颜冥的身上,颜冥未曾躲避,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画溪那怒急的容颜。
为了别的男子,伤了颜冥,这是第一次。颜冥苦笑,唇角微微而扬起:“伤便伤了,莫要将脸上的人皮面具落下了,明白吗?”
他看着黑夜之中轻功掠来的年怀素,也看着那重伤难支的罗桑,微微后退。
烈红长衣,在微风中轻轻而扬。
颜冥记得,这是画溪最喜欢的颜色,如今,画溪亲手刺穿了这颜色。
落寞,染红了那绝美的瞳孔。
少年满手的血,轻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忘了便是忘了,不是你的错。”
画溪不明这话的意思,看着身前这三个携了人皮面具的人,已想要再度出手。
年怀素以剑直接挑了画溪的剑,那剑掠空而去,自是落下的一刹那,年怀素已拽着罗桑与颜冥直接消失于这里。
轻功之快,让画溪也无所适从。
画溪皱眉:“那女子的武功,不会在我之下!”
她本想去追,可却被人拽住了衣袖,刹那间,画溪便落在了那温暖的怀抱之中。画溪的脸刹那间便红了去:“宁西洛!”
“朕在。”
“那是刺客,你竟不让我追?”
“你染了风寒,本该好好休息,有些事情便让张良去做就好。”宁西洛说着,凤目掩盖的心疑晃晃而过,他只是看着颜冥消失的方向,久久看着。
画溪不明这意思,便轻点了头:“那溪儿便去休息,明日再说这事。”她微微颔首,看着那俊美的侧廓,心中一暖。
刹那间,画溪便被横抱而起,朝着含光宫正屋而去,她的手紧紧握着那龙衫,脸也贴在宁西洛的心口之处。
可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刚刚那烈红之衣。
那身红,那般的好看。
那身红,似是曾经相识。
……
“溪儿,想什么呢?”
“没有,只是在想画凉上战场之事,担心了些。”画溪笑着,在入屋的那一刹那便凝着宁西洛那双极美的眼睛,然后轻阖了去,“今夜陪溪儿睡吧,溪儿不怕染给你风寒之状。”
“朕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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