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
这时的画溪却也不懂这貌美一词究竟是何含义,她只知嫂嫂比那年怀素还要美上一分,只知在西州比嫂嫂美的女子并未有多少。
如今的柳泺鸢眸色之中的落寞并非比之前更少。
那般寂静是寂寞,也是空旷。
若是爱情,又怎会寻女子去试探画武?若是不爱,又为何露出这般表情?画溪想着,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她并没有跟着柳泺鸢去寻画武,而是在山中静静呆了两日。
为什么要呆上两日?
画溪不明,却也愿意相信柳泺鸢,她说什么,便只能是什么。不靠谱的是哥哥,并非是嫂嫂。
柳泺鸢腿上的伤好了些许之后,她们便动了身。
这山中鲜有人烟,唯有的那条下山路线很近,却也有些崎岖难行。画溪只知跟着柳泺鸢的身后,牵着那马匹走的很慢。
若是见到哥哥,定然也会见到那素味蒙面的女子。
若是见到那女子,定然要道谢的,是那女子救了哥哥。
画溪此般想着,只是却没想过若是见到其它画面,又该如何去做足准备。见到画武之时已是又三日之后,那日的雪比任何时都大。
于山下县中,画溪寻了多人,才寻到画武。
画武,站在一处人家之前,黑眸中带着别样的笑意看着身前那貌美女子,一身旧衣洗的极为干净,并未有那日的血色之光。
柳泺鸢站在那草屋之前一丈之处,看着画武的背影,沉了声:“相公。”
画武的身子是罕见的僵硬,自是当画武侧身之时,已经将身前的女子揽在了身后,双臂伸着,似是在掩护什么:“溪儿,泺鸢……”
画武那带笑的模样瞬间便没了,反而多了一分胆怯。
那胆怯是什么意味,画溪看的明明白白,她瞧着画武身后那恬静貌美的女子微微诧异,那女子的容颜确实比泺鸢嫂嫂美上一分。
光洁如瓷的额头之下是那淡扫的峨眉,女子睁着一双美玉般的眼睛看着柳泺鸢,唇角勾了勾,自画武身后而出:“这位便是柳姑娘吧?”
那声音彼黄鹂更盛,瓷白的肌肤在这冬日之中像是莲花一般盛开了温柔。
画武那胆怯之样更盛了些,他小声道:“容和,泺鸢便是我的娘子了。那日被刺客分离而开,多亏了泺鸢,我才能逃了去。”
“到底是伉俪情深,容和看的明白的。”容和浅笑,她凝着柳泺鸢,只是此时却觉得有人定定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容和又朝着画溪看去,“你的妹妹?从前从未听说京都画家军竟还有个姑娘,如今一看,虽只是面纱之上露出的一双眼睛,也能看出是个极美的人儿。”
此般温和的笑意,似并没有敌意之分。
画武急忙解释道:“溪儿确实是本将的妹妹,只是出生较晚,比本将小的太多。”
说罢,画武竟招了招手,道:“溪儿,你过来。”
画溪眉梢抿着,带着敌意看向了容和,继而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在了柳泺鸢身后:“哥哥那日被死士围攻,是这位姑娘救了哥哥吗?”
心中虽是什么都明白,可画溪还是想问一句。
画武沉沉地点了头,转身看着草屋之中炊烟而起的模样:“重伤之后,是容和姑娘将哥哥带到了这里。”
画溪心中的紧张最终落下了,她瞧着半晌不说话的柳泺鸢,便自掏腰包,将一枚金子放在了容和手中:“今日便拜别了,这些银子便当姑娘的救命之恩。”
看到这金子,容和依旧是带着笑意的,眉梢之中皆是风情:“确实是救命之情。”
说罢,容和看向了柳泺鸢,眸光中是不明的意味。
反而,这金子却被画武看在眼里,画武直接将那金子夺过,直接丢给了画溪:“溪儿,胡闹什么?”
第一次,画武生了怒,且还是对画溪的怒。
画溪怔怔地盯着手中已经被还回来的金子,还不知画武是什么意思:“哥哥是觉得溪儿给的少了吗?”
画武看向了柳泺鸢,咬了咬牙道:“你与溪儿先回京都吧。”
所有人皆看向了画武,包括容和。
柳泺鸢似是早已明白画武所思所想,轻飘飘地将眸色落在了容和身上:“姑娘,是打算嫁给画武做一个画府的妾吗?”
容和一怔,反而浅笑:“将军如何想,那便如何做,容和一介女子又能说什么呢?”
说罢,容和又看向了画武。
此般凝看,并非是情意绵绵地眸光,画溪看的明白,可画武却不明,他只是握着容和的手,肯定地看向了柳泺鸢:“我与她生情,所以待我伤好,便带她回画府。”
柳泺鸢瑟瑟一笑,没有画武想象之中的怒,也没有那般火,那本该冷冽的眸光已是极为淡然:“溪儿,瞧见了吗?”
画溪满目怒火,紧紧地盯着画武:“溪儿自是瞧见了!”
说罢,画溪便将那金子直接朝着画武丢了去,正巧砸在了脑门之上,画武吃痛,怒火中烧地看着画溪:“溪儿,你——”
一向听话乖巧的妹妹在容和面前,对他此般,画武自是没有面子,沉声道:“你们回去吧,待我回京都再言容和过门之事!”
这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画武一怒,甩袖便转身回了那草屋。
这里,只剩下容和的笑意。
雪轻轻地洒下,容和弯下了身,将那金子重新捡起,熠熠夺目的眸光落在了柳泺鸢的身上。
柳泺鸢背过身,自当跨上马的刹那,容和直接握住了那缰绳:“八王爷找容和来试探这画武将军,是柳姑娘允的,此番又气什么?”
柳泺鸢睨着容和,冷笑:“所以呢?”
容和轻轻摇头:“事实证明,这画将军并非是姑娘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如此,柳姑娘你还要回京都吗?再去画府受气?”
容和的眼睛落在了柳泺鸢的腹部之上,轻轻一笑。
是人都能看出她身孕一事,唯独画武看不出来,这般讽刺,柳泺鸢心中已痛到极致。她看着容和那漂亮的脸蛋,咬牙道:“画武要纳妾,姑娘可愿意?”
“不愿。”
容和眼睛中皆是调皮之意,看着此般的柳泺鸢反而想要多言几句。
柳泺鸢一怔:“你若入画府,我不会为难于你,也不会将你为何会出现,会救他的事情说出口。你大可不必担心,容和姑娘。”
容和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侧目看着一旁的画溪,以袖掩了口:“这是八王爷交代的事情,容和定当会尽力完成。但柳姑娘您也要尽力完成给八王爷承诺过的事情,明白了吗?”
“嫂嫂,你给颜冥承诺什么了?”画溪直接问道。
此般询问,并无人作答,容和看着那夜色的长路,轻吮了这里的冷气:“回京都之后,柳姑娘便忘了容和吧,便当容和从未出现过。而容和也会以画武外室的身份,在其他的地方生活下去。不为爱,只为我们罗家世代信奉的任务,八王府交代的事情,容和自当用一生去做。”
说罢,容和便轻俯了身,径直离开了这里。
那屋的木门,轻轻地掩了去。
而这里,柳泺鸢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与脚印只是发了呆……
她只是求颜冥给一个女子去试探自己的相公,那女子如何,她从未在乎过。可柳泺鸢却从未想过只是随口一句,便要葬送一个女子的一生?
颜冥一句话,容和姑娘便要用一生去完成?
只为测试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用那姑娘的一生做赌注?
容和甚至连画府都不愿进,若是做外室,画武一生又能见容和几次?
因为不爱,所以容和便做了如此的选择吗?
这雪下的极大,可也极深,柳泺鸢心思竟也跟随着沉了下去……
一侧,画溪依旧在问着那个问题,柳泺鸢到底答应了颜冥什么,自始至终,画溪也未曾问出答案。
画溪只知牵着那马匹的缰绳,一步步朝着相反方向而去,回到京都便是她要做的事情。只是,回到京都未出一月功夫,画武便回来了。
且,是气冲冲的回来的。
……
所有人皆在画府校场之上看到,画武将随身佩剑架在了柳泺鸢的脖颈之上,大声质问着那句:“容和不愿回画府,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对不对?”
而那个时候,柳泺鸢也只是笑着:“画府若有妾室,便格杀勿论。除非有一日,你的武功高过我,且能亲自杀了我。”
这声冷凝,带着所有的释然。
柳泺鸢的肚子已经隆起些许,所有人皆看得到那腹部的模样,可画武却一眼也未曾看去。怒气冲冲地便离开了这校场。
只留下了一声:“好。”
画溪握着长枪,看着柳泺鸢踉跄后退的模样,轻扶着她:“嫂嫂……对不起!”
替哥哥说对不起,也替自己说对不起。
是她认为哥哥与世间任何男子都不同,是她认为哥哥定然不会负了嫂嫂。可哥哥当真负了嫂嫂,且也负了那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
画溪记得,这个时候柳泺鸢什么都不说,只是轻轻地摇了头。
没有泪水,没有失望,反而唇角落了笑。
柳泺鸢静静地看着画武离开的方向,最终淡淡道:“容和姑娘曾来信,说她会在重奉县住下,你若有空,便托人送些银两吧,便以画武的名义。”
“嫂嫂!”
“画武常年征战,定然会亏待了容和。若有朝一日,画武看上其他女子,也定然会忘了重奉县内的容和姑娘。如此,便当我的亏欠吧。”
柳泺鸢轻抚着肚子,看着天边那离去的光热,双目澈然。
……
所有人都皆知画武养在外面的妾室是被柳泺鸢逼走的,却不知那妾室不曾爱过画武,也不知那妾室用以为生的银两皆是柳泺鸢给的。
画武恨及柳泺鸢,却也最终没有做到对容和的爱。
远在重奉县的府邸之中,便是容和对着乱世安宁的生存,不为画武,不为自己,只为颜冥那日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容和,寻一处地方好好活下去,这一生的侍奉便到此结束。”
“那我的弟弟呢?”
“会成为与年怀素一般的战将,这便是本王所答应你的事,不食言。”
“那您呢?”
那时,容和胆怯地看着身前的少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时候,那绝美之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容和,唇角妖冶了笑:“容和,好好活着,便是本王对你的恩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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